15. chapter15

作品:《他好凶

    刑烈眉梢轻挑,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从兜里掏出手机:“我订一个,一会儿就送过来了,看给你委屈的。”


    周朗扯了扯嘴角,讹他:“订个大的!”


    黑蛋儿看着风雨过去,膀子一挥,吆喝道——


    “唱歌唱歌!”


    “给我点个桃花儿朵朵开!”


    “话筒呢?谁抢走了!”


    包间里顿时又变得闹闹腾腾,夹杂着各种魔音。


    梁星星听着邢佳佳跟张朝好做作的撒娇说:“他们在强.奸我耳朵。”


    张朝像是很受用,笑着替她捂住耳朵,邢佳佳埋头快乐啃瓜。


    很寻常的事,但是梁星星突然有点儿羡慕这种合拍。


    “怎么啦?”邢佳佳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问。


    梁星星摇摇头,把手上用牙签儿剔掉籽儿的西瓜递给她。


    邢佳佳欢欢喜喜的接过,埋头嗷嗷炫。


    对面沙发上的周婷,手指飞快的戳着屏幕回复消息,大概是对面的人实在难缠,她的表情算不上好,手机锁屏的间隙,她抬眼就看见了对面坐着的人。


    那姑娘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灯笼袖衬衫和牛仔裤,长发用抓夹夹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没化妆,但也难掩清丽,脖颈纤长,肩背自然平直,不是浓艳的长相,却也让人很难移开眼。


    周婷在对方察觉前,率先收回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刑烈。


    他今晚兴致不高,但也一直坐着没走,这会儿看着虚空的某处,像是在发呆。


    按理说,周婷算是他带来的,不说他像张朝对邢佳佳那样殷勤备至,就是平常的情侣、未婚夫妻都没有他们这样生疏,同坐在一张沙发上,中间却是空出了半个人的距离,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距离感。


    周朗瞅准邢佳佳出去的功夫,从那俩嚎干了嗓子的手里抢了话筒,火速点了首歌,过去往刑烈和周婷手里一人塞了一个话筒,“干坐着有啥意思,跟嫂子唱一首呗!”


    刑烈凝眉看他,眼神在问:你想死?


    周朗自认今儿是寿星,刑烈就是揍他也得挑个日子,胆儿肥得要命,“害羞啥,嫂子也没说不跟你对唱啊。”


    音响太给力了,三百六十度的环绕。


    前奏一响,梁星星不自觉的轻颤了下,垂着眼没抬头。


    一部很久之前的韩剧主题曲。


    明明过了这么多年了,明明……


    梁星星咽下喉间泛起的酸涩,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一整晚,她在走神,在虚空的某处静静看着这场热闹的狂欢,她……还是有些难过。


    对面沙发上,音乐响起的瞬间,刑烈的脸沉了,一双眼睛露着凶盯着周朗。


    这是真的生气了,周朗能看得出来。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周婷开口道:“这首我不会唱。”


    她说着,放下了话筒。


    “烈哥,你唱不,”黑蛋儿这个麦霸等不及的问,他顺着刑烈的目光,看见了接着电话推门出去的梁星星,试探问:“我切歌了?”


    刑烈起身,路过黑蛋儿时,把话筒扔给了他,也开门出去了,目光好像是开了自动搜寻,一眼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站在窗前接电话的人。


    他没过去,靠在包厢门外的墙边儿,拿出根烟点着,安静的抽。


    这包间隔音做得算是好的,但门缝里还是漏出些黑蛋儿嘶声力竭的苦情歌声。


    真操蛋,刑烈心想。


    窗边,梁星星看着玻璃窗上的那道,因为隔得太远而缩小模糊的人影,站了很久。


    电话是梁晶晶打来的,让她回来的时候带点儿鸭架。


    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可是手机依然贴在耳边,从屏幕因电话挂断而亮起,再到没人触碰自动息屏。


    走廊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空旷。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站了很久。


    ……


    梁星星很喜欢看电视,那是她从小接触故事的开始。


    但是,在梁星星爸爸去世之后,许兰对她的成绩格外看重,在上高中后,每次她回家前,许兰都会把家里的电视机拔了网线,在手机的主要功能还在打电话和发消息的2G网时代,没有电视看,梁星星天塌了。


    同学的聊天儿她插不上嘴,那些热门的电视剧她没看过,她们口中的某某,她更是一无所知。


    信息课上,老师操控着学生的电脑讲课,总有学生能断开限制,在下面偷悄悄蹭网蹭电脑登录□□聊天儿。


    梁星星也是那干坏事的学生之一,不过,她是追剧。


    电脑是刑烈帮她弄的,这种旁门歪道的事他总是灵光,却是记不住她讲了三遍的求导方法。


    梁星星一心二用,边瞄着上边儿的老师,边沉浸于剧情,紧张刺激的感觉,像是生吞了芥末,简直不要太爽。


    刑烈在旁边絮絮叨叨,“一节课你也就能看一集。”


    “能看一点儿是一点儿,都是我赚了。”梁星星说。


    毕竟这位是技术工,梁星星很好的把握着求人办事的态度,他有问她必答,很是恭敬虔诚了。


    但这人使坏,她看第三集,他就在自个儿电脑上开着第四集,懒洋洋的半趴在桌上,看得百无聊赖。


    梁星星总能被吸引,看眼自己的屏幕,又看眼他的,一心四用,忙得要命,紧张刺激感也加倍,每次从机房出来时,都像是跑过了两千米,脸蛋红,眼睛亮。


    刑烈慢慢悠悠的跟在她和邢佳佳后面走,笑话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了假酒。”


    梁星星秉承着还有下一次的处事原则,十分大度的不与他计较。


    “烈哥!打球去!”周朗喊。


    那吊儿郎当晃在她们身后的人才迈着步子走了。


    邢佳佳挽着她的手臂小声说:“星儿,你脸红的好像是小说里写的刚偷偷亲过嘴儿。”


    正是对爱情好奇的年纪,班里传阅着各种言情小说,邢佳佳人缘儿好,大家有什么书,也都是先传到她手里,她也算是饱览群书了,将此时梁星星的模样与脑子里记住的反应一一对应,憋出这么一句来。


    梁星星拍拍脸,目光纯粹,“跟谁?”


    她这随便一问,却是把邢佳佳给问住了。


    邢佳佳几乎是立马想到了被梁星星拉到自己边儿上坐着的刑烈,但脑袋一晃,给他晃了出去。


    刑烈是狗!


    他不配!


    再想想班上的男生……


    算了吧,太矬了。


    但是周朗却觉得不对劲儿。


    学校里,只有前面儿的办公楼有网,密码早八百年就被破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多男生逃自习课,过来蹭网打游戏。


    刑烈也过来,但不打游戏了,人家在下载电视剧,就是这网太慢,一节课能下载一集都是好的,再后来,这人也不下载了,自个儿蹲在墙角看。


    “这啥?”周朗凑过来问。


    “你瞎?”刑烈眼也不抬的说,推他滚蛋。


    直到一个午休,周朗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他们高中午休时间,可以回宿舍睡觉,当然,不强制,不过是到点儿了宿舍阿姨就会锁楼门。


    那天中午周朗没赶上时间点儿,就想着过来找刑烈去打球。


    教室里没几个人在,前排坐着几个女生,不是写作业就是在看小说。


    后排两人,刑烈一副死样儿,像是想趴桌上睡觉,被梁星星给薅了起来,满脸不耐,神色敷衍,嘴巴不停的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梁星星揪着他校服袖子,听得满脸认真,神色不住的变幻,跟中了邪似的。


    “念咒呢?”周朗嘀咕一句,双手撑着外边儿窗台跳起,凑过去耳朵——


    “然后风晴雪向女娲请求,当了长生不老的灵女,春夏秋冬的就找百里屠苏……”


    “然后呢,晴雪还说什么了?”梁星星追问。


    刑烈刚要动了动唇,探进脑袋来听了一耳朵的周朗先开口说。


    “这不是为难人嘛,他哪儿记得住人家说了啥。”


    梁星星满脸懵的看着他突然冒头没出声。


    刑烈啧了声,眼皮耷拉着跟死鱼似的,不耐烦的一字一句的念:“听说——


    在遥远的极北之地


    隐约有关于望着重生的传说


    我将要启程去到那里


    无论如何


    在这一世走到尽头之前


    我都会继续寻找下去


    一直、一直……


    总有一天——


    我会和苏苏回到桃花谷


    我们……


    再也不分开……”


    刑烈嘴唇动了动,把后面几个字吞了,但这也足够吓死周朗了。


    周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看得刑烈脸皮逐渐发烫,忍不住抬手把他脑袋从窗口推出去,低骂了句‘滚’。


    周朗从窗台上掉下去,寻求同类似的看向梁星星,正想跟她表达一下自个儿见了鬼的惊骇,就见梁星星双眸湿润,竟是感动哭了?!


    这世界颠了……


    周朗呆若木鸡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刑烈这狗别别扭扭的哄了句‘别哭了’,然后又扭扭捏捏的递过去一截儿卫生纸。


    周朗:……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周朗发现了小秘密,烈哥脸上挂不住,之后几天,他都没再给梁星星‘讲故事’。


    周四狂欢日,梁星星悄摸摸的看了一集都教授,久久沉迷,不可自拔。


    “刑烈,你不看都教授吗?”梁星星在他旁边第三次的暗示道。


    刑烈趴在桌上睡觉,一只手勾着脑袋,手指堵着耳朵,一副不听不看不感受的油盐不进的架势。


    正是活动课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有男生拍着篮球喊刑烈去打球,他没回,几个男生嘀嘀咕咕的结伴走了。


    梁星星忍气吞声两秒,实在没忍住,扒拉开他捂耳朵的手,凑近他耳朵——


    忽的,桌上的人抬头,她顺势抬眼,感觉到自己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耳朵。


    那一瞬间,旁边开着窗户的风是静的,云是静的,他眼睛里的她也是。


    梁星星之前哄他看自己的眼睛,说是里面有他,逗着他玩儿,看着他轰然涨红的脸笑着跑开。


    但是现在,回旋镖好像插在了她身上。


    那双眼睛很凶,但是此刻眼尾挑起,映着她呆滞的傻样儿。


    “你偷亲我?”


    刑烈眉梢一挑,藏着几分暗爽问。


    她被他这不要脸的话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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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脸,手心发烫,却是垂着眼,神色认真的把他的脑袋推回去,磕在手臂上,复刻他刚才假装睡觉的样子。


    梁星星一手按在他脑袋上,再次倾身凑近他耳朵,哼着小调。


    “熟悉吗?说你想看都教授!”


    刑烈被她摁着,脑袋趴伏在臂弯里闷笑,耳根连着脖颈通红一片,反手捉住她的手腕,他坐起身来,眼睛黑亮的看着她,嘲笑道:“跑调了。”


    ……


    周朗不知所以然,只知道后来他们去KTV唱歌儿,刑烈总要唱这首。


    可他忘了,那时梁星星都在下面坐着。


    “他唱歌跑调儿,怕你笑话他。”周朗扯了扯嘴角,扯出个谎来。


    他笑不出来,表情僵硬不自然。


    周婷好像也不在意,手机忽的亮屏,几条微信消息不间断的进来,她没看,直接摁熄了屏幕。


    “没事,我也唱歌跑调儿。”周婷说。


    “反正招待不周,还想吃啥你就跟我说。”


    “谢谢周哥。”


    走廊上,邢佳佳端着要来的两份果盘,边走边炫,过来看见刑烈站在包厢门口抽烟,直接就给他掐了。


    “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了,公共场合抽烟。”邢佳佳理直气壮的骂道。


    刑烈瞥她一眼,不耐烦道:“跟我能耐个什么劲儿?”


    邢佳佳才不管他烦不烦,推门进去了。


    群魔乱音,吵人耳朵。


    蛋糕很快送来,像是打了一场群架,谁都没尝到滋味儿。


    一群人闹到十点才散,周朗去前台结账,掏出了一叠刚收缴的红包,一个个儿的数钱。


    “靠啊!”


    “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这个畜生,自个儿过生日,用咱们的钱请客!”


    周朗陷入口诛舌战,被群起而攻之。


    刑烈没管他们闹,手臂上搭着外套,跟周婷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婷跟着他往外走,看见邢佳佳拉着那姑娘上车。


    周婷其实能感觉到邢佳佳不喜欢她,她跟刑烈订婚时,邢佳佳没露面,听她爸妈说,是找朋友玩儿去了,后来过年时,周婷去刑烈家送年礼,才见到邢佳佳。


    很爽快的姑娘,她也不是忸怩的性格,但是她们从来都止于表面的关系。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直到今天见到梁星星,她知道了答案。


    周婷想,易地而处,她也不是很能接受别人。


    刑烈在路边拦车,秋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他外套搭在手臂上,背影宽阔挺拔,一如他们相亲结束时,他也是这样。


    从认识到现在,距离从未消弭,那时候以为的绅士风度,是他身体诚实的抗拒。


    “周婷。”刑烈站在出租车前,扭头朝她喊。


    周婷回神,过去顺着他拉开的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刑烈跨坐到了前面的副驾座。


    报了地址,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儿。


    刑烈也下了车,送她进去。


    这个点儿,小区外面没什么人了,只零星几盏路灯亮着。


    按理说,夜黑风高,说起来就刺激,可他们之间,没什么涌动的暧昧,只是沉默。


    “你俩好过吧。”


    周婷看着地上呈平行线的两道影子,忽的开口。


    入了秋,叶子渐渐发黄,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


    “周朗也太明显了,平白无故的喊我嫂子,生怕我听不出来,他是故意喊着给谁听的。”周婷又说,她语气平静,像是无语。


    刑烈咬着烟‘嗯’了一声,夜色黑,他的脸也不遑多让。


    那一声过后就没了音儿,好像是不愿多提。


    周婷却是没就此打住,停下步子,侧身看着他问:“所以你不愿意跟我睡?”


    这回,刑烈没说话。


    “那些男的,谈个对象,恨不得第二天就拉着人去开房,咱俩算算,也相处快一年了,订了婚,两家也商量着结婚,但是你从来没提出去住一晚的事儿,”周婷说着,讽刺的笑了声,“我妈还夸你有担当,跟那些猴急的男人不一样,这样好的男人被我遇见了。”


    刑烈看着那杂草荒芜的一角,呼出口浓烟,默了片刻说:“周婷,咱俩断了吧。”


    周婷扯了扯唇角,笑得很淡,语气像是遗憾:“这话憋了很久了吧,怎么没憋死你呢。”


    她说着朝他伸手,“给我根儿烟。”


    刑烈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两人在路边儿安静的各自抽完了一支烟。


    “分开吧。”周婷说,她熟练的从包里掏出口气清新剂,又拿出个瓶子对着身上喷了两下,吐槽似的跟刑烈说:“真他妈挺没劲儿的,我跟前男友纠缠不清,你不过问,你对前女友旧情难忘,我也不想知道,处到这份儿上,他们竟然都还以为咱俩真能结婚呢。”


    “你们结婚的时候不用给我送请帖,我不会去的。”


    周婷说完,转身往回走,竖起手臂朝他挥了挥,“不用送了。”


    月色很淡,她背影朦胧惹雾,像是终于从囹圄之中抽身,语气都轻快了两分。


    刑烈也转身,叼着烟往外走,当啷响了很久的那副铁链,在此刻没了动静,可他却比什么时候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