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爸爸妈妈都不在。”


    五元先飞出了千水的卧室，到处看了一圈才对着里面说。


    “那个老头画的地址那么抽象，你真的知道在哪里吗？”它飞到小千水的肩头，吐槽道。


    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白色裙子，腰间圈了一条银色的长项链。


    这是她从衣柜里找出来最合适的长上衣了，稍微改了一下才看上去十分合身。


    千水身体虽然变小，但头发却没变，微卷的发尾垂在屁股，表情冷淡：“我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还能不知道京都高专在哪里吗？”


    早上经过了五元长达三分钟的鸡叫，御缘千水身心俱疲，联系了乐岩寺后，五元才安静下来。


    听到御缘的语气，五元心虚地眨了眨眼：“嘿嘿，妈妈你别生气嘛，快走吧。”


    走在玄关处，御缘千水沉默下来，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衣服好解决，但是鞋子呢？


    一人一鸟花费了好一会时间，才在楼下买了一双合脚的新鞋。


    新身体的高度很不适应，御缘压低了帽檐，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奇怪，早高峰的街道十分拥挤，她只能看到大部分人黑色西装的裤管。


    “五元，你好重。”她忍了许久，才说出口。


    五元疑惑地叫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飞在前面。


    它身上散发的“气味”，竟然让前面的人通通不自觉地绕开，御缘一路畅通无阻，终于走出人海。


    回头望去，那股死气沉沉的磁场让御缘微微一窒，加快了脚步。


    “是的，我已经到那个公交车站了……”


    御缘刚说完这句话，眼前就闪来一辆轿车，后座的车窗摇下，穿着老式和服的老者远远望着她。


    “你们早安。”御缘局促地伸出手，五元躲在她的后颈，两个人都惧怕他的模样。


    “上来吧。”乐岩寺只看了一眼就转头，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御缘心定下来不少。


    五元在她上车的时候，就躲进她的背包了。


    它看起来并不喜欢乐岩寺嘉伸，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御缘隔着皮质材料轻轻拍了一下，当作安抚它了。


    老者瞥见她俩的动作，鼻腔呼出一口浊气：“现在，我们要去东京。”


    “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成为她的第一位患者吗？”


    难听一点就是小白鼠。


    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三遍。御缘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她不认识对方的话绝对会动摇，可是她知晓了对方的姓名——


    家入硝子。


    咒术界少有的使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能力者，在还未毕业时就担任了重伤术师的治疗工作。


    虽然不熟悉，千水也常听说她的姓名，并且祈求不会在某一天见到工作中的她。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需要「反转术式」出手，那么千水深知自己中的术式并不简单。


    结合昨晚的咒灵名字，和今天变小的身体特征，一想就知道自己被咒灵的自毁术式击中了。


    生理还未成年，就被强制性负增长，可想而知这对承受者的伤害有多大。


    御缘千水身体也十分单薄，精神和咒力被积压在一副小小的身体里，能否撑过三天，这谁也说不清。


    因此，完全符合被反转术式治愈的条件。


    “我想睡一会觉，你等会叫我一声。”


    女孩的声音很轻柔，除了使用的是平语外，态度十分恭敬。见到对方没有回应，再次开口，“你听见了么？”


    乐岩寺嘉伸一再确定，才反应过来千水是在“指使”他。对上她的目光，乐岩寺抽了抽嘴角：“好。”


    小孩子，还是乐迷……莫要在意。


    默默在心里记上一条——症状表现为与平时性格差异大。


    再回头看她时，乐岩寺看见她靠在椅背上，皱眉闭目，双手抱着书包，睡得并不安稳。


    “十束。”他放低了音量。驾驶位的男人心领神会地调试了空调温度，递来毯子。


    将薄毯盖在小千水身上，乐岩寺嘉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才后仰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小女孩莫名亲近。


    或许是第一次开门见到的那个眼神——犹豫、迷茫。


    和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同，千水的迷茫是完全不知所以，前路漫漫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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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自己确定了目标，但双眼骗不了别人。


    ——


    “不行，你又怎么敢确定治疗过程不会出意外？”


    会面室里，夜蛾正道并不同意乐岩寺嘉伸的想法。


    御缘坐在外面，腿够不着地面，只能虚晃在半空中，有些百无聊赖。


    门只是虚掩着，他们两位在里面，似乎顾及到外面的人会听到，交谈声音很克制。


    十束多多良坐在御缘旁边，他一身休闲黑色西装，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扣上，喉结突出，松垮的领带垂在腹部。


    他翘着二郎腿，皮鞋和裤管的连接处是一截薄薄的棉质黑袜。同样无聊地撑着头小憩，亚麻色的顺毛散下，露出左耳的耳环。


    这两人拥有十分接近的发色、相似的面无表情，若不是他俩坐得远，恐怕谁都以为是亲戚。


    “呵呵，夜蛾，上面的人同意了，你阻止也没用。”乐岩寺嘉伸敲动了那根拐杖，软硬兼施，“你又怎么敢保证，没有得到治疗的千水不会出意外？”


    “拜托了，夜蛾，毕竟她也是我的学生。”


    “……”


    剩下的话御缘就听不清了，她转头，和半眯着眼的十束多多良对上视线。


    他也在努力听清里面的对话。


    看见千水古怪的眼神，他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微微一笑：“等会想吃什么？”


    “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拉面？”十束的表情纠结，“或者寿喜烧？”


    在下车的时候，乐岩寺就交代十束这几天负责跟着御缘，东京之旅的时间未定，姑且算是三天吧，十束担任临时监护人。


    从早上到现在，他对御缘变小这件事都没有感到惊讶和害怕。


    有的只是死水一样的平静目光，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在御缘千水开口之前，另一道清冷的声线忽然插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


    来人一头棕色的短发，没精神的双眼下有一颗泪痣，无端为她疏冷的脸增添了难言的魅力。


    家入硝子看着椅子上的金发小女孩，滚动了下嘴中的棒棒糖。


    “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