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玉骨裘

    带路的龟公离开没多久,贺雪青叫的酒水同下酒菜先端了上来。


    没过多久,妈妈亲自领着几个年轻妍丽的姑娘进来了。


    “公子看看哪位姑娘合眼缘,就留下叫她替您倒杯酒。”妈妈招呼着姑娘们一字排开,让贺雪青同玉珩挑。


    贺雪青像模像样的选了起来,玉珩却转过头去和亓鸯说话,“你要留一个下来么?”


    亓鸯大窘,“我?我……我留个姑娘来做什么?”


    “你在山庄上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下山这几日我见你性子活跃不少,与人说说话应当还是别有意趣的。”


    亓鸯想着她同一个素昧平生的花楼姑娘能说得上什么话,更何况玉珩和贺雪青还在一处呢。


    亓鸯摇头说:“不用了。”


    玉珩没勉强,贺雪青却笑着留了两个姑娘下来。


    妈妈带着其他姑娘出去,被留下的其中一个姑娘大抵是以为贺雪青是替玉珩留的她,正要往玉珩身边坐,贺雪青却拦了她。


    “行行好,人家夫人就坐在旁边呢。”


    姑娘惊愕了一下,很快重新挂上笑,同她姐妹一左一右的围着贺雪青坐下。


    “公子喝酒。”姑娘替贺雪青斟了酒。


    贺雪青笑着喝了,“可会什么才艺?”


    其中一个姑娘问:“公子想听曲还是看舞?”


    “不能兼得?”贺雪青问。


    “自然可以。”


    两个姑娘一道站起身,在旁边的空地上摆起架势。


    亓鸯仗着自己戴着帷帽,光明正大的看,也不管旁边的玉珩看不看。


    姑娘们进来时都披的还算严实,但现在要跳舞的姑娘将外头披着的披风一解开,里头只剩一件轻薄的纱裙。


    亓鸯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又悄悄挪回去。


    隔着纱裙能隐约看到姑娘曼妙的身姿,随着另一个唱曲的姑娘的歌声起舞时,裙摆翩飞,瞧着更漂亮。


    亓鸯不由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腰肢,即使是隔着几层衣裳,都能摸得出里头去年秋天贴上去之后就没再下来的秋膘。


    亓鸯自以为自己的动作隐蔽,却被玉珩尽收眼底。


    “你这样正好。”玉珩在她耳边轻声说,“能吃能喝,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好的。”


    亓鸯听着却只觉得耳热,玉珩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是在养猪呢。


    “嗯。”亓鸯小声的应了一声,眼神还是忍不住去看起舞的姑娘。


    虽说花楼里的女子都是身世凄苦之人,但此刻她看上去却是极美的。


    亓鸯见识浅薄,说不出什么溢美之词,只觉得天道虽不公,但被碾入尘土中的人一样能生出一两分颜色来。


    亓鸯看着她们,又觉得自己大抵已经算是幸运的,至少在这乱世里吃穿不愁又全须全尾的活到了现在。


    一舞结束,贺雪青很给面子的鼓掌道:“妙极!”


    两个姑娘行礼道谢,坐下之后又给贺雪青劝酒。


    亓鸯戴着帷帽吃东西略显拘谨,但也不好意思这时候摘下帷帽,总觉好像取掉这层薄纱,她就是在窥探贺雪青的私事一般。


    但贺雪青却是半点不见外,两个姑娘劝酒劝着劝着,就一个将酒亲自喂到了贺雪青唇边,另一个将下酒菜亲自喂过去。


    自然不是唇对唇的喂法,要真是这么出格,玉珩也早就带着亓鸯离开了。


    但就是这样,亓鸯还是尴尬的避开了目光。


    贺雪青一个人喝光了一壶酒,正要再叫一壶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惊声尖叫。


    贺雪青神态里的醉意登时消的一干二净,除了脸颊上的薄红,瞧不出一点醉态。


    两个姑娘也被吓了一跳,怯怯的看着门口。


    玉珩坐的安稳,连头都不转,亓鸯看着他,心里也安定下来。


    有玉珩在,至少她的命是不用担忧的。


    门外的吵闹声只安静了片刻,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骤然响起。


    “死人啦!”这次的尖叫声极具穿透力的刺入亓鸯的耳中。


    两个姑娘怯怯的不敢动,互相对视一眼,贺雪青却先站起了身,“我去看看。”


    玉珩却出乎意料的说:“让两位姑娘去看看吧,我们是客人,总比不得两位姑娘在这里好办事。”


    两位姑娘以为玉珩是身份尊贵,怕现在外头乱糟糟的被人趁乱看到出入花楼,影响声誉,没有多说什么的站起身。


    “公子说的是,我们出去看看情况,三位还请待在屋里稍等。”


    贺雪青没有反驳,又在座位上坐下了,“也好,你们去吧。”


    两位姑娘出去时还将门虚掩上来,应当是怕外头的喧闹影响他们的兴致。


    但门一关,玉珩就站起身说:“此地不宜久留,走。”


    亓鸯一懵,人却已经被玉珩给弯腰抱了起来。


    贺雪青立马反应过来,正要跟上去,玉珩却转头瞥她一眼,“付钱。”


    贺雪青一噎,“这什么时候了还付钱?”


    但贺雪青嘀咕归嘀咕,作为一个不差钱的主,也不可能少两个花楼女子的银钱,直接留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贺雪青留下银钱,再转过身,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窗户了。


    “喂,等等我啊……”贺雪青连忙跟上。


    刚一翻出窗户,贺雪青就听到头顶一个声音,“上来。”


    贺雪青手一勾,几下翻到屋顶上,瓦片被踩得咔哒一声响。


    亓鸯也刚被玉珩放在地上,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过身,却见贺雪青身形一歪直接坐在了屋顶上。


    今夜的月色明亮,亓鸯看着贺雪青刚才还只是带着一点酡红的脸颊上,像是一下子醉酒了一样变得通红。


    亓鸯有点害怕的往玉珩身边靠了靠,小声问:“贺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喝的酒里加了点助兴的,不必管他。”玉珩回答。


    贺雪青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了一粒药吞了。


    吃过药,贺雪青脸上的红晕慢慢退了下去,才问玉珩:“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珩一抬下巴,让贺雪青往醉荫楼的前后两边的门看。


    亓鸯也轻轻探头过去看了看,只见醉荫楼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几个带刀侍卫。


    亓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贺雪青却认出这是军中的形制,而且不是地方厢兵的形制,而是上京亲卫军的形制。


    贺雪青轻声嘀咕:“上京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总归是来者不善。”玉珩说。


    亓鸯虽不懂什么深奥的道理,但也看得出来来者不善。


    若是这马车的主人只是来醉荫楼寻欢作乐的,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带着带刀侍卫过来。


    但他们也未必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亓鸯心想,毕竟他们才刚进城不久,消息再灵通,也不至于追上来的这么快才对。


    正这么想着,却见两个侍卫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醉荫楼里走出来。


    贺雪青仔细看了,摇头说:“不认识。”


    亓鸯猜这就是一开始他们听到重物摔落的声音时,从楼上摔下去的人。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这些侍卫要找的人,在追逐时这个人不慎摔落下去,现在找着了人,他们也要走了。


    但这两个侍卫把人往马车跟前一扔,马车的门帘被一只玉骨般的手撩开一些。


    里头的人没出来,大抵是说了两句话,侍卫又转身进了醉荫楼,门帘重新被放下。


    “走吧。”玉珩说,“他们要搜楼了。”


    贺雪青和亓鸯一样没听清马车里的人说的什么,听玉珩这么说,他神色一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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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珩一回生二回熟的把亓鸯抱起来,轻盈的像是一只燕子一样往客栈掠去,贺雪青紧随其后。


    他们刚离开,马车的门帘又被撩起来一些,露出里面一张温润却苍白的面容。


    “大人,有何吩咐?”旁边的侍卫连忙上前询问。


    年轻男子摇摇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没什么……你一会儿再仔细问问昨日与今日是否有不同寻常的人出入醉荫楼。”


    “是。”侍卫应下。


    回到客栈,贺三正等在他们的房门口。


    贺雪青一看就知道贺三是有要事要说,把玉珩和亓鸯也拉到了他们房里,关上门,对贺三说:“你说吧。”


    贺三说:“六皇子正在城中。”


    贺雪青微微挑眉,“这么说来,方才的就是六皇子?”


    亓鸯对皇室秘辛完全不知,以前在张府时没人敢谈论皇家之事,后来岐天老人和玉珩也从不谈论朝堂之事,她只知道这六皇子是个皇子。


    玉珩不说话,神色也没什么变化,贺雪青则自顾自的喃喃。


    “去年六皇子开始管大理寺的事情,他借着捉拿在逃要犯的名义,比我还早离开上京,他们在这里,应当也只是巧遇而已。”


    玉珩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但亓鸯却是在认真听。


    有人在听,贺雪青也讲的起劲,对亓鸯细致的解释。


    “六皇子出身不显,自幼体弱多病,生母病逝后,他被抱养到先皇后膝下,但没过几年,先皇后也病逝了,京中传闻六皇子乃是天煞孤星,惹圣上不喜,就将人送去了京郊的寺里带发修行了数年,一直到去年及冠才回到上京。


    “但回来之后,圣上也没封王,只赐了一座偏僻宅院,六皇子自己去讨了一个大理寺的差事,借机远离上京。”


    贺雪青说到这里,将声音压得更低。


    “去年圣上曾有一段时间缠绵病榻,说是大限将至,但圣上尚未立储,众皇子夺嫡,整个上京暗潮汹涌,但后来圣上却突然好了,病愈之后,还将在他重病期间意图夺权的几个皇子给打压了下去,众人都猜测之前圣上病重的消息就是想将不安分的人给钓出来。”


    亓鸯听的津津有味。这可比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有趣多了。


    但玉珩却冷不丁开口,“我看未必。恐怕圣上病重是真的。”


    “此话怎讲?”贺雪青问。


    “你之前说国师是突然冒出来的,却很得圣上信任。”玉珩语气冷淡,“但这国师当真是突然冒出来的么?”


    若是圣上的病是国师治好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亓鸯也恍然大悟。


    因为圣上觉得国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都能治得好,所以才会信国师所言的长生不老之术,甚至不惜为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建四座高塔和开凿运河。


    若真是如此……圣上这病,恐怕也来的蹊跷。”贺雪青若有所思的说。


    贺雪青说完,顿了顿,又将话题扯会了一开始说的六皇子身上。


    “六皇子来这儿捉的什么犯人?”贺雪青问贺三。


    贺三摇头,“这并未查到,但据说六皇子正在找一个人。”


    “找人?”贺雪青来了兴致,“什么人?”


    贺三说:“据说是一个年轻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我凑巧见到了六皇子的人拿的画像,临摹了一张。”


    贺三从袖子里拿出画卷来展开,亓鸯好奇的探头看过去。


    亓鸯本以为能让六皇子找的女子应当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画中的女子却出乎意料的长得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


    亓鸯心下有些失望,但再看,又觉得画上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正想着,贺雪青和玉珩都看向了她。


    “这画的……不就是弟妹吗?”贺雪青迟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