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博士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熄火了。


    在远处目睹一切的蒋帅奇目光一凛，示意周围的人警戒，那团灰烟变得越来越大，包裹住了朱博士。


    “蒋总，咱动还是不动？”又是他身旁那个人开口了。


    “动什么动？”蒋帅奇的耳朵动了动，他随即看向球场另一侧，“看见没，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有一队穿着制服的人已经站在了操场另一侧，他们的状态一看就与其他人不同，各个身材挺拔不说，还全副武装，看起来应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队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性，他长相周正，目光如炬，对眼前的怪异景象表现得很镇定。


    “窦队，蒋总在那儿呢，咱们要上吗？”


    “这还用问，以咱们窦队的性格，肯定是要上的。”


    “但这东西咱们还没摸清底细啊，他们都说这东西跟弘愿寺有关，万一……”


    “这还有万一吗？大佬怪我们，我们还有活路？”


    “有什么活路不活路的，本来我们这些人在这种末日里能活下去，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受窝囊……”


    “少说两句。”窦非打断了这个人的说话。


    所有人立即禁了声。


    窦非这队人，各个能力突出，但平日里却很少出外务，主要负责维护核心区的安全和稳定，鉴于这里都住着各种大佬，脾气好的没几个，自然也是受了不少气。他们心中积怨已久，但却无法改变这种局面。


    窦非默默地注视着操场上的景象，这几天他们都在追踪这个影子，可这个东西行踪不定，太难捉摸，不仅可以毫无踪迹，也可以变得巨大无比，近到核心区几个边缘区人的死亡，远到弘愿寺死得那些人的死恐怕都跟它有关。


    真是个大麻烦，他暗自思忖。


    “窦队，操场上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这时一个后排的女兵说道。


    窦非眯了眯眼睛。


    “什么东西？”有人问。


    “应该是……”女兵神情陡然一怔，“可能是……裂缝。”


    “裂缝？”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认真的吗？这个地方有时空裂缝？”


    “我能感应得到。”


    “不可能。空白之地不可能有时空裂缝。”


    “有什么不可能的，几个月前我们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会走到这个地步。”


    ……


    窦非神情微动，他的目光里自然没有什么时空裂缝之类的东西，但那团灰色的影子，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还有被那团影子包围的朱博士，他的身影也隐约可见。


    必须尽快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上吧。”窦非对其他人说道。


    “明白。”所有士兵齐齐回答。


    但就在众人准备出动的那一刻，那团灰色的烟突然凭空消失了，朱博士一个人直直地立在那里，几秒后，就像一堵墙一样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道白光一闪，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凭空出现了。


    “砰砰砰——”


    从蒋总那边传来了突兀的枪声，那枪子儿显然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但那个女人却毫发无伤，稳稳地站在了那里。


    过了片刻，窦非看到她淡然地低头看了看胸口，然后似乎叹了口气。


    “这是谁……”


    “不知道啊，这帮人做事什么时候跟我们说过？”


    “这女的肯定很强。”


    “如果是从时空裂缝里出来的我们得小心了。”


    “她朝我们这边来了。”


    ……


    士兵出于本能拿起武器警戒。其实也不一定非需要武器，除了窦非这帮人多少都有点异能，只是单纯要对付一个自愈能力强的女人，没什么问题。


    肖与楚也看到了这帮人，尤其是为首的窦非，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一脸正气，跟操场另一边的人很不相同。


    不如赌一把。


    “你们跟那边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吧？”肖与楚问窦非。


    “你是谁？”窦非身边的人问。


    “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窦非打量肖与楚，发现她身上有好几个弹孔，弹孔还在流血，但这些弹孔对她没多大的影响。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有一些陈旧伤痕。


    “不是。”窦非回答道。


    “那就好。”肖与楚长舒了口气，“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拦住他们，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被拿去做实验。”


    “我们凭什么帮你？”人群中有人说道。


    “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一个孩子被他们杀死吗？”


    众人表情各异。


    肖与楚又对窦非说：“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和孩子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一个都活不了，求你们。”


    窦非沉默片刻，才扫了一眼急匆匆赶过来的蒋帅奇一伙人。


    “周云，李晋，你们跟我留下来拦住他们，其余人带她走。”


    肖与楚冲窦非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两人还没来得及眼神交换，她就被几个高大的士兵围了起来。这些人动作很专业，他们簇拥着肖与楚，其中一个女兵给大家做了个手势，众人就快速裹着肖与楚和小野往后退去。


    肖与楚看不到窦非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拦下那些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她问那个女兵。


    “窦非，窦队。”


    “你们是什么人？”


    “连我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跟我们走？女兵说着看了一眼肖与楚身上的伤口，她暗暗吃惊眼前这个女人有如此强的恢复能力。“你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


    “当然没有，我除了这点能力，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是吗？”女兵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信。


    肖与楚一路跟着这一队到了一栋平房跟前，才停了下来。女兵把她们俩安排在客厅里，就出去了。


    肖与楚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屋子，不过是很寻常人家的客厅，她把小野放在了沙发上，由内而发地吐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小野醒得不早不晚，她看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妈妈……我们在什么地方？”


    “发生了很多事，我们现在跟一队很危险的人在一起。”


    肖与楚想了一会儿，简单说了下一上午发生的事。


    小野听完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道：“所以，现在妈妈已经真的成为裂缝控制者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她说我的能力要等几天才能恢复，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人保护。”肖与楚回答。


    小野往后缩了缩：“那之后……你会不会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听说……你……本来很坏。”


    肖与楚脑海里浮出一些不好的记忆。


    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两种意识已经在她的脑海里融合，她已经能清晰地了解过去发生的一切。但还有些记忆片段，似乎不那么清晰。


    她丢失了某一部分的记忆。


    “我不会杀你的，我和她不一样。”


    肖与楚这么回答，让本来惊恐的小野放心了不少。


    她沉默片刻道：“妈，我的包不要紧，他们打不开，等有机会拿回来就好了。”


    肖与楚点了点头，她有一种直觉，那个叫窦非的男人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如她所料，门外就传来了笃笃笃的脚步声，没等她站起来，窦非就走进来了，他的手里居然还拿着小野的包。


    “这是你们的？”他一进门就问。


    “是……”肖与楚纳闷为什么这个包会拿在窦非手里。


    “我从实验室拿的。”


    肖与楚起身接过小野的包，说道：“谢谢你。”


    窦非冷着脸，什么都没说，但似乎有什么话想问。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会隐瞒的。”


    “朱博士还没死。”


    “他没死？”


    “没错。只不过受伤严重，需要些时间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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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可惜了。”肖与楚感叹道。


    窦非眉头微皱：“他虽然精神不正常，但在这个时代，能正常工作的科学家不多了，我们还需要他。”


    肖与楚一股郁结之气从胸中涌了上来，她深呼吸了几下，才压了下去。


    “理解。”她道。


    “我很抱歉他对你做的事。”窦非继续说，“但是现在庇护所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每个人才都很珍贵。”


    “嗯……”肖与楚不明白窦非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我已经听他们说了你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我对你的来历不好奇，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要不要入伙？”


    “入什么伙？”肖与楚一头雾水。


    “和我们一起保护这里的居民。”


    “啊？”肖与楚没想到窦非会提出这种要求，她露出匪夷所思的眼神，“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你可以考虑，但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肖与楚盯着窦非的脸，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语气却异常肯定，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想知道，为什么让我入伙？”


    “庇护所最近遇到了危机。刚刚那个灰色的烟团是其一，第四区遇到了飞虫的威胁，还有……”


    “还有什么？”


    “最边缘地带似乎在受到外面气候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再安全了？”


    “这只是猜测。”


    肖与楚沉思了片刻。


    “你的能力非常强大，我们需要你。”


    “你不要抬举我了，我没有那么大能耐。”肖与楚连连摆手，她不是谦虚，而是因为还不知道何时会恢复能力，贸然背负这么大的责任，纯纯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说了，你可以考虑，你考虑清楚了，我就带你去见该见的人。”


    “见谁？”


    “庇护所的最高长官。”


    山上巨大的风叶发出来嗡嗡嗡的声音，肖与楚看着高耸的风力发电机有些出神，这样和谐的美景，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一切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世界。


    但是窦非犀利的眼神，很快就把她拽回了现实。


    这里是一个山洞洞口，洞门大约一车道宽，灰色金属门紧闭。门口岗亭里站着几个穿着随意的人。


    窦非冲他们点了点头，便走到大门前，扫了虹膜。几秒后，金属门打开了，他示意肖与楚和小野先进门。


    洞里光线充足，洞顶的白炽灯隔几米一盏，墙上竟然还颇为雅兴地挂了几张装饰画。


    肖与楚有些犹豫。


    “放心，不会害你的。”窦非说。


    肖与楚深呼吸了口气，才踏进了门。


    洞里很安静，沿着走廊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这里有好几扇军绿色的门，通往不同的区域。


    窦非在前，将肖与楚引进了一扇编号为001的门，直走、拐弯、上台阶……又走了很久，来到另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


    肖与楚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时空，这个空间分为很多层，每一层都停放着超越这个时空科技发展的飞行器，飞行器通体透黑，在灯光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


    “仓库，整座山都是。”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很久以前就在了，据长官说，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窦非看向一层的深处，这时，一层深处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


    很快，肖与楚就看清了那个身影的脸，他是个老头，脸上皱皱巴巴，头发雪白，手里还杵着一个表面光滑的木质拐杖。


    肖与楚很难想象这里的最高长官居然是一个这样羸弱的老头。


    老头战战巍巍地走到了肖与楚面前，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展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终于等到你了。”他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