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将倾

作品:《风雪满关山

    “夫人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殷阿婆也想贪杯茶水吃,就笑着进了尚药堂。


    “这东西大凤前些日就给我了,让我赶紧带过来,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三天两头的闹病秧秧,我急着回家就把这东西给带回去了。昨日外面乱得很我也不敢出来,这不今天才进城。”


    林伯给她倒了茶水,小心地将那信封打开,里面却又叠了两封信。林伯将里面的两封信抽出,没有署名,再打开后是两封蝇头小楷写成的信。林伯读了几行手不禁抖了起来。


    殷阿婆见林伯神色凝重,连忙放下茶水安慰道:“大哥啊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凤虽说在贺府是干那种营生的,但吃穿用度比外面好多了。”


    殷阿婆又“唉”了一声自顾自地说:“前些日子大凤准备带着谷丰逃出来来着,可都怪那个王俭!仗着自己三代都在府中管事,平日里没少欺负我们这些没根蒂的。我说大哥,你们这药馆这么大肯定是不缺钱的,不如跟贺府好好商量商量,把大凤给赎出来?不过侯爷未必肯,当初是侯爷带大凤进的府,造了籍契等一应东西,怕是不会轻易放大凤出来啊……大哥,大凤在信里是不是让你们去救她啊?”


    林伯一愣,连忙将信折好放了回去,不露痕迹地打量着殷阿婆,问道:“夫人不识字?”


    “害,您不必担心我看没看这信,我们这乡下婆子哪认识字啊,你就放我眼前我还觉得晕呢。”


    林伯见那婆妇殷阿婆不像是撒谎,便包了些银两给了那婆妇:“您和大凤二一添作五。”


    “这…这怎么行,我不过跑个腿,您放心吧我一定带给大凤。”


    殷阿婆嘴上说着不要,可出了门就先分了一半放进了自己的腰间,给大凤的时候,大凤又分了一半给她,她又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大凤知道殷阿婆定已经先留下了些,但即便这样,她也是侯府里唯一能帮她的人了。


    殷阿婆走后,苏木苏合从内室了出来,问:“大凤又耍什么花招了?”


    林伯面色严峻,冷冷地吩咐道:“马上让柳医婆,将这些送进宫去。”


    ******


    贺华亭进宫向顺帝辞了官。


    顺帝本就忌惮着贺华亭,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处理他。如今贺华亭主动提出了辞官,顺帝觉得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便答允了。


    从万圣殿出来,贺华亭碰见了进宫面圣的木太师。


    “木老太师,还请您节哀。”贺华亭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地作揖道。


    木老太师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也不睁眼看贺华亭,说:“贺侯爷不必猫哭耗子,太子和澜儿酿成今日这苦果,少不了你的挑唆!这么多年,你与澜儿藕断丝连,陛下还能放过你,当初幸亏没让澜儿嫁给你这种人。”


    “若是当初木老太师您没有拦着我和澜儿的婚事,执意将她嫁给陛下,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太师,怪不得别人。”


    “当日我便是看清了你们贺家的德性,才不把女儿嫁给你的。即便我木家拿你们贺家无可奈何,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治你贺家的罪!终究脚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太子和澜儿走了什么样的路也怨不得旁人,我这就面圣请陛下治我木家的罪。告辞!”


    ******


    “陛下,臣有罪,没有教育好女儿,臣愿以死谢罪,求陛下不要株连我木家其他人啊……”


    顺帝揉着前额,“木太师,朕知道你一生清廉正直,治家严谨,子女长成什么样的人也不能全怪父母。”顺帝虽然是在说木太师和木贵妃,但也是在说自己和风景行。


    顺帝从没觉得自己对风景行的教育和关爱有什么缺失,可风景行还是走上了弑父弑君的路,难道这也是他自己的错吗。


    “木太师,”顺帝突然想起一事,“当年我记得木家是有意将木澜嫁到贺家的,后来是你阻拦,将木澜嫁到太子府的,不知木老太师为何棒打鸳鸯啊?”


    木太师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但也苦无证据,便说:“陛下,微臣以为,太子通敌卖国,走私盐铁,背后是受了贺华亭的挑唆。”


    “太师可有证据?”


    “微臣若有证据,定会呈禀陛下。微臣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揭发贺家,就是苦于没有证据啊。陛下细想,太子今年才多大,在朝中能有多深的根基,与大齐的人又能有什么牵连。南风与大齐当初开设互市,损害了多少豪门望族的利益,也只有他们能有人脉和门路。”


    顺帝闭了眼睛缓缓说道:“可若是大张旗鼓地查,只怕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啊。”


    ******


    天将将擦黑,顺帝心情烦闷,在玉花苑里四处走走,忽然一阵极好的箫声乘着清风吹了过来。


    是风雪鸢在院中吹阳庭小调。


    顺帝的思绪被那箫声所吸引,不自觉地走到了起阳宫。门外的守卫想要进去通报,被顺帝拦了下来。他吩咐宫人们都在宫门处候着,自己进了起阳宫。


    风雪鸢听见了顺帝的脚步,却装作没有察觉,直到吹完一整首曲子,才缓缓睁开眼,吃惊地说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朕在玉花苑听到了熟悉的箫声,便寻了过来。朕记得这箫…是南星的吧。”


    “是,父皇。在阳庭的时候,广白舅舅将它送给了我。”


    “朕当年在阳庭的时候,南星也常常吹奏这首小调。后来回宫匆忙当中,倒把它给落下了。鸢儿,朕禁了你的足,你可觉得冤枉?”


    “鸢儿不敢。是鸢儿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父皇的感受。”


    顺帝问道:“鸢儿,你是如何发觉木贵妃与贺华亭之事的呢?”


    风雪鸢的话到了嘴边,刚想把木云川告诉她的那个识人之法告诉顺帝,可一想发现不能说,以木云川的聪慧,定然早就能发现木贵妃和贺华亭的事。若是说了出来,顺帝难免不会对木云川心存芥蒂。


    “儿臣在皇陵时听村里的婆妇们说,人们在开心大笑的时候,都会看向自己喜欢的人。一次宴席之上,鸢儿偶然发现木贵妃与贺大人……”


    “如此你便认定他二人有私,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风雪鸢从妆台下的首饰盒里拿出两封皱皱巴巴的信。


    “父皇,事出反常必有妖,木贵妃与贺大人眉目传情,儿臣不相信昨日之事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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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毫无参与。父皇,这是木贵妃写与贺大人的信,是从贺府找到的,请您过目。”


    顺帝狐疑地接过信,发现那信上面的蝇头小楷真是木贵妃的笔记。信上的内容过于暧昧,顺帝读了几行便看不下去了。


    “这…这信你是怎么拿到的?”


    “父皇您还记得贺华亭揭发萧风笙身世时,有一个被萧风笙□□的鱼女吗?”


    顺帝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儿臣入宫之前便认识那鱼女,儿臣可以发誓,那鱼女是受了贺华亭的胁迫,所以才诬陷萧风笙的。那鱼女后来被贺华亭带入府中,成了贺府的家妓,这信,就是她冒险送出来的。”


    “好,很好,贺华亭朕是留不得了,黄公公,”顺帝喊来了黄公公,“带上颜褚和几个心腹,去贺府传一道密旨……”


    黄公公一面让自己的徒弟小安子给贺皇后报了信,一面带着颜褚出宫去了贺府。刚出宫门,一道闪电从天空的正中间劈了下来,随后轰隆的雷声震得黄公公心里直发怵,在轿辇里不停地念叨:“皇后娘娘,老奴对您真是尽忠了。这陛下要了结贺大人的性命,老奴也已经告诉您了,就看是您报信快还是老奴去的快了……”


    可贺皇后接到信,给了小安子一吊钱,便闭了宫门。她心里清楚得很,陛下既然是密旨,就是不想和贺家撕破脸,舍了贺华亭一个,还能保住整个贺家。更何况贺华亭这些年的心思她都清楚,就等着风景行登基后杀了她给贺华棠报仇呢,留着她这么些年无非是保住皇后的宝座在贺家手里罢了。如今贺华亭一死,自己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雨点瞬间如鼓点一般从天上噼里啪来地砸了下来,贺府的大门紧闭,府内贺华亭正和贺老夫人收拾明日回商陵老家的行李。


    “没想到,能维持咱们贺家最后荣耀的,还是贺华礼。”贺华亭不甘心地说道。


    贺老夫人在家祠上了一炷香,已经释怀,“我恨的是你父亲为了贺家的荣华对棠儿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倒是不恨了。咱们贺家的儿女都很聪明,但是却从来不知道团结。这人只有抱在一块,别人才搞不垮咱们,一个人走得越远越高,反而越不稳当。”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在雨声中隐隐传来。


    贺华亭和贺老夫人出了家祠,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求救声:“大祖母!伯父!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是贺环瑜?”贺老夫人听出了那声音,“如今太子府被封了起来,她应该是逃出来的。”


    贺华亭唏嘘道:“陛下虽然还没处置太子府的人,可环瑜…难逃一死了怕是。母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环瑜与咱们贺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此时若是心软,必定引火烧身啊。”


    “唉,”贺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刚才她还说要团结,可真到了事情面前,哪个不是将自己撇得清清的。


    贺老夫人摆了摆手,与贺华亭回了兰苍阁。


    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求救声也渐渐远了,贺华亭稍稍放心了些,与贺老夫人道了别,准备回房休息。


    可伴随着一声惊雷,门外又传来一阵砸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