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畏寒的莫林知愈加起不来，但是睡也睡不太久，她这个体质，基本上被窝里越睡越凉，跟个冰墓似的，一天两碗雪耳都不管用。


    想想今天还有个会要参加，捱了又捱的莫林知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猛地掀开被子穿衣服。


    系带繁多的古装在她的畏寒体质逼迫下硬是传出了现代服饰的利落感。


    “靠，躲过了春困秋乏夏打盹，最后居然倒在了冬眠这道坎上！”穿个衣服耗尽一半气血值的莫林知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打了盆热水将手伸进去，这才由衷地舒出一口气。


    “莫管事，正好，王爷和娘娘那边给您新送了几套冬装和大氅，用了上好的火狐皮子，真的是暖和亮丽极了。您今天要不穿新的？”晚香端着东西推门而入，边说着边将自己倾情推荐的那件火狐大氅抖开了。


    橘红色如一团火焰似的皮毛，确实看着就暖和，莫林知应允了，她甚至不待出门就早早裹上了身。


    厚实一层皮有效隔绝了周身的冷空气，过了会儿，一直在不断失温的莫林知终于感觉到了手心的暖意——连夹包子的手都肉眼可见地灵活了。


    真·肉眼可见。


    晚香看着整个过程，只觉得无奈又好笑：“都说了给您多点几个炭盆您非不要。”


    “一斤银丝碳抵得上几十斤普通木炭，就我这体质，你得点几十个才够用，还容易中毒。我啊，每天增加一点抗冻能力才是从根子上解决自身问题！”莫林知边吃边跟她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规划：“现在反正有时间，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绕这个院子跑100圈，然后跳绳，举重各200个。”


    这一圈院子也就30米的样子，100圈也就k3m，加上其他的零零碎碎，基本上每天运动40分钟到1个小时，然后再拉拉伸，睡前泡个烫烫的热水澡，完美~


    食补加运动双管齐下，莫林知就不信自己这畏寒的体质改不过来！


    晚香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身体好了，以后也更方便出门玩嘛，所以她双手双脚赞成，还保证说会做好后勤。


    两人说说笑笑地干掉早饭各自收拾完，这才一起出门。


    虽然提前了15分钟，但还是最后一个才到的莫林知踏入会议室，很是干脆地搬了把椅子往角落一坐，就说了一句话：“今天我就是旁听，给诸位做个见证，拿主意的呢，还是我们《见闻》的齐管事以及飞毛腿的林管事，请——”


    被点到的齐铭和林显站了起来，先是冲莫林知行了礼，然后才开始讲述他们给出的入驻方案。


    谈判嘛，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和技巧。莫林知是爽快人，大多都是直接在底牌的基础上略微浮动一点报出去，能接受的还价余地很小，也不喜欢还来还去的，烦！


    但是齐铭和林显显然是用的“先封门再开窗”的做法，一上来开出的条件极为苛刻！所以整个沟通过程基本是他们说一条就要被驳两句再说一条再驳几句。开始争到上头的时候，那些外来管事总要cue一下莫林知，让她评理。


    但莫林知怎么可能给自己揽事儿，今天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树立齐铭的威信弱化自己的影响力么！她才不往上凑，所以每次打哈哈。反复几次后，那些人就知道她说的“旁观”那就真的是把自己当摆设一样了，完全靠不住！醒过神来的那些人干脆全神贯注地对付起齐铭和林显来。


    双方就合作的[业务范围]、[服务提供]、[费用收取]、[结算方式]等几十个条款进行了逐一拉锯，等到最后全部商定好，何梅将最终的契约呈上来，大家签好字画了押，已经一天过去了。


    这场会，开了整整5个小时，莫林知腰都快坐断了，她甚至怀疑最后大家妥协是不是因为实在坐不住了哈哈哈哈。


    会后，齐铭和林显做东，请了这些管事们去吃火锅，莫林知找了个由头脱身。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感觉整个人精气神被吸干了一样，莫名疲惫。


    “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商务谈判这一类的工作，人均800个心眼子，还超级考验临场反应力和心算等能力，一不小心就要被坑！”路上，莫林知和晚香说着自己的工作感悟，明明什么都没吃也没喝，但她就跟醉了一样，突然有了倾诉欲，“不过今年可算是快过去了，我现在就巴不得明天把年终述职会一开，后天晚玉的服饰展览会一弄，我们就收拾收拾，每天家里蹲过年。”


    晚香闻言，但笑不语。


    莫林知不满：“你这什么笑容？阴阳怪气的。”


    “没有阴阳怪气，就是觉得您心里想要的和实际所做的挺违和的。”


    莫林知闻言，有一秒怔愣。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她妈，最好的朋友，都说过这句话。好像也是她抱怨工作，吐露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的时候吧，母上大人就说她，让她混个日子她不肯，就光嘴上说说成天瞎忽悠人。


    眼前人的面孔仿佛和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重合，莫林知恍惚笑笑，憋在心里的答案不由自主说了出来：“没办法，谁让我不是天生的天鹅呢。天鹅会飞，但我就是个丑小鸭，表面看着越端庄，底下两只脚就得扑腾得越辛苦。”


    她这话和以往透露出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甚至有些“泯然众人”了。晚香有些错愕，没想到一直游刃有余气定神闲还淡泊名利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普通人才有的抱怨。


    晚香张了张嘴，正要安慰说“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现在什么都不做，王爷对你的心意也不会变”，话还未出口，对面人就似乎清醒了，脸上神情变换跟变戏法似的换上了欢快轻松的样子：“不过生活嘛，如果没有扑腾时候的辛苦付出作对比，那所有的鲜花掌声都将毫无意义，你说对吧？”


    ——倒是她一贯传递出的正能量和价值观。


    晚香也立马将所有的同理心和安慰埋藏心底，随之笑了笑：“那是！您现在付出得越多，等到我们收获成果的那天会越甘甜~~”


    “哈哈哈哈哈哈~~”莫林知朗声笑了，引起回头无数。


    两人一路慢行回家吃了个简餐，然后晚香收拾她的院子，莫林知则去了书房做述职相关的事情。过了两个时辰，应酬的晚玉也回来了，身上带着点酒气。


    晚香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端给了她，见她人还没完全清醒呢，就跟莫林知似的拿起了纸笔伏在案前开始办公，忍不住叹了声气：“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何必呢！”


    晚玉头也不抬：“虽然辛苦，但是收获也多。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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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花着自己赚得的钱财，还能坐在高位和那些男人掰腕子！晚香，这样的感觉，你只要体验过，就不会再想失去。”


    “······这就是权利的诱惑吗？”


    “不，是喜欢。我真心地热爱着我所做的事情，所以我愿意为它倾尽一切。”晚玉抽空抬头，给了小伙伴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笑容太过耀眼，所以很好地安慰到了晚香那颗拧了一晚上的心。她忍不住想，莫管事虽然偶有抱怨，但应该也是打心底喜欢这份事业的吧？毕竟，除了王爷，她还没见过谁会这么没日没夜地扑在公事上的。


    深知每天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感觉的晚香心里稍稍宽慰些许，又给莫林知房里加了个炭盆，这才去休息。


    那天会议过后莫林知就再没去过见闻，偶尔齐铭和何梅这边有相关的工作进度会托晚玉的手带给她——虽然她一直说自己要放手要放手，有什么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但是那几个人还是会按照她以往的工作习惯，事事有始终地写好报告，让她过目。


    看就看吧，反正平时闲着没事儿，就当看行业案例了。


    就这样，即便看上去疏于管理，实则莫林知对近期的动态一清二楚。那天和那些商家谈拢之后，第二期《优选》就把那些商家的产品列上了排行榜和介绍位，据说卖的不错。


    林显和齐铭这边也借由这个开门红敲开了不少顽固商家的大门，包括那些小型的散户等等，当然，条件肯定是没有第一批签约的那么好的。


    另外，因为莫林知的“冬令时”促进了整个城池工坊商铺的上工时间改革，给普通平头百姓谋求了不少福利，所以城内居然开始宣扬起了她的美名，说她不只是“天纵奇才”，还“心怀悲悯”，“扶弱济困”之类的······莫林知听到晚玉转述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搓了搓胳膊，再看看面前两张笑吟吟一脸赞同的脸，她翻了个白眼：“别给我来这一套，要不是你们给我赚得多，让我能提前完成对赌，我才没这么好心——总而言之就是，好好干活才是硬道理。咱要什么福利都得拿数据说话对吧？！”


    “是是是，您说得有道理。”晚玉拖长了音附和。


    “······行了，通知下去，别跟着瞎起哄，这种流言过段时间就散了。接下来重点是好好准备述职，给自己的第一年做一个完美收官。”


    “放心吧，大家都干劲满满地等着亮相呢~对了，《见闻》内部的述职在后天，莫管事您来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晚玉满脸都写着“求出席”。


    这不是莫林知收到的第一个述职会出席邀请了。昨天林显也来提过，还有刚刚回来的吴大掌柜，上门拜会时也顺便提了这件事。


    虽然管事/掌柜级别以下的员工述职只需要内部进行即可，但莫林知地位始终是不太一样的，她的出席，代表的意义也会有所不同。这些业务也好，内部的管理制度也好，每一件每一条都是莫林知亲手主导，一笔一划定下的规矩，按理说，这第一年，她应该出席。


    所以即便不喜欢一坐一整天的会议，莫林知还是都答应下来了。


    在晚香的欢呼声中，她一脸无奈地在日历上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