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四章
作品:《但为君故》 贺贵妃说有要紧的事面见天颜。
傅祯得知其余几妃也来了,便想让贺贵妃先回承香殿暂等,可贺贵妃为人一向稳重,头一次说这样的话,傅祯便以为后宫出了大事,因而就在此处见她们。
依着贺贵妃之意,先请媛媛暂且回避,以免让她气恼。然而淑景殿侍奉的人实在是少,三个宫人正一同给媛媛打下手,是以贺贵妃进殿后先是询问了一句顾废后的情况,傅祯就说她出去了。
冯全颇有眼力,赶着就去拦人,然而媛媛还是听到了欲加之罪。
“废后顾氏与千牛卫大将军喻柬之有同门之谊,顾喻两家也多有往来,天子亲卫结交边将令人骇然,隐藏此秘辛便是对今上不忠。此为罪一。
“嘉定九年,圣躬违和,顾皇后以一封手书调动千牛卫,足以证明顾喻二人情意匪浅,顾皇后入宫多年没为大卫诞育一子半女,那是他二人情丝未断。此为罪二。
“彼时千牛卫留十一卫大将军于延庆殿,名为随时给陛下调药换方,实则是顾喻二人存了弑君之心。此为罪三。
“万幸陛下洪福齐天,乱臣贼子没有得逞。”
皇甫昭仪话音一落,旁间便有了磁片碎裂之声。
傅祯俊逸的眉眼里已全是愤怒,寻声望去,媛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冯全慌乱到直接跪了地。
就是他这个眼神,让媛媛对冷汗直下有了实质的体会,惊惧之心,愧疚之心,懊悔之心同时撞向她,近来三五不时的眩晕感也更强烈。
“娘子?”云舒用力托扶着她的手臂,能感觉到她在发颤。
银红和黛绿则立刻弯身收拾一地狼藉。
傅祯偏头去看,几个皇妃的目光也聚在了媛媛身上。
她的穿着打扮还如从前那样精致,数载光阴仿佛并没更改她丝毫情志,不过眼下却能明显看出她在害怕。
碍着众人在场,傅祯终是没有起身,而媛媛也因庶人身份没有再往里走,她双腿发沉,方才的疲惫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些发虚。
或许是天热的缘故,贺贵妃有些焦躁不安,正要当着众人面说此事或有误会,却又听皇甫昭仪道:“陛下,她如此惊慌失措,显然是没料到私隐会在多年之后被揭发。妾请彻查逆贼,以免伤及圣躬,损大卫国祚。”
“咵嚓——”
又有磁片碎裂之声。
这次是从傅祯手里砸出来的茶盏,饮子迸溅,皇甫昭仪的裙摆和翘头履也湿了,三妃却齐齐一个发抖后抬手捂住胸口。
媛媛也打了个寒颤。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傅祯这般失态,即使前不久他踹门离去,也只是听说他很不高兴,却于今日把他的怒火看了个清楚。
自然也就清楚她接下来的结局。
他一定会信皇甫昭仪的话,尽管不信,也会像从前让父亲交割凉州军务那样,还会像锁拿裴郑二人下狱那样,先打后贬。
不然他不会在这个地方见她。他不止一次用皇甫昭仪剜她的心,这一次,是来要她的命!
媛媛连累的人已经够多了。
家人与她有血亲,她为皇后,顾家有荣耀,她为废后,顾家被轻视,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裴郑二人相助于她,那是他们报太皇太后的知遇之恩,多半是存有延续家族荣耀之心。这也是屡见不鲜之事。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已非一句简单的不被至尊所喜能说清楚。如此境地,还能引来旁人的怨恨与污蔑,她只能去面对。
可是师兄……
她与喻柬之的关系,比之师父门下的其他几位师兄的确更为亲近,尽管这样亲近,师兄是天子近臣的事也不肯说给她听,她自然就更加对他恭敬。之后她为皇后,他为臣子,各自清楚着彼此的身份,一直没有多余的往来,若非因为家中兄长担心她请托师兄相助,她移出含凉殿后也见不到他一面。
师兄是个干净至纯之人,却于今日为她所累。
她要如何辩解才能为他开脱?或许多说一句便更加证实她和师兄不仅仅是同门之谊,而是真的存有男女之情。
只是这样,抵死不认或有回转余地。
然而那封调动千牛卫的手书,她是实实在在做过的事,若再提及郑国舅,只怕嘉定十一年裴郑二人“欲奉皇子”一案也要重新审理,彼时的冤情又有被加大的可能,只怕会被立刻赐死于贬谪之地。
媛媛能对傅祯这般揣测,实在不是小人之心,而是他不止一次用这样的法子达成目的。
她心慌之际,傅祯却在恼恨皇甫昭仪的举止,更为恼恨他不知近臣多年来坚持的喜好,以及这么多年来媛媛和喻柬之并无一人相告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半壁江山啊。凭喻柬之那张脸,宫人逢年过节时雷打不动地托人送到他手里的小物件比之长安城里驻守的兵都要多吧,而他们年少时便相识,免不了会有男女之情的悸动吧?
喻柬之而立之年不娶妻不纳妾,始终一个人,难说不是肖想她之心不死。
傅祯忽然记起一件事,当年和媛媛在金龙殿击鞠,喻柬之对那一杆子横档实在有失水准,此刻回过味来,才意识到那一杆子对她多么及时。
那她入宫后曾多次拒绝他的宠幸,是余情未了吗?
嘉定九年,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她在御榻前哭得一塌糊涂,若说是她遗憾于他不死,只怕是冤了她,毕竟若他们真有不臣之心,之后他调养时也多的是机会下手。
可是不管是什么,他二人是师兄妹的关系一直隐瞒着他。至今日被人听来,还换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连他都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的愤恨和懊恼便加深了。
于是他问:“此话当真?”
媛媛闻言,心跳加速,可她再抬头看他时,发现他的视线是落在皇甫昭仪身上的。
媛媛就越发觉着他的到来没安好心。他又不是没用皇甫昭仪践踏过她尊严,今日是故技重施。
“妾一心为陛下,绝不敢说一句诳语。”皇甫昭仪信誓旦旦说完这一句,又开始拱火,“这等狼子野心之人竟还侍奉陛下左右,知道的人会说陛下宽恩,不知道的人会说陛下宠信奸人。”
傅祯眯着眼,就要发作,贺贵妃已率先道:“陛下,昭仪进宫晚,却知道这些,还知道得这样详细,只怕,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只是妾在承香殿抚养皇子,疏忽了对她的管教,这才错过了细节。”
皇甫昭仪听完贺贵妃的话,面上已现惶然,贺贵妃这是要捏她一桩勾结前朝官员的错。可是皇甫昭仪却又把在承香殿说过的话重新报给天听。
贺贵妃就道:“含凉殿的宫人,还有你攀谈过的宫人,这些人都在哪?昭仪既说这等耸人听闻的大事,单凭一张嘴随意一说,并不能使人信服,恐有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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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嫌。”
韦德妃也说:“当年淑景殿遇大火,昭仪奉旨为顾废后寻找暂居之所,却是找到了掖庭宫,可想已经违背了当年厚待废后的旨意。如今废后迁回淑景殿,昭仪或存嫉妒之心,故意整出这么一桩事来,也未可知。”
郭贤妃紧跟其上:“昭仪责难他人之前,不妨先扪心自问,你的话里有几分真?”
“句句为真!”皇甫昭仪坚持道,“妾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不想圣躬有损。”
她在这里势单力薄,总不能就这么毫无支柱,便又道:“此事涉及前朝和后宫,几个宫人知情并不稀奇,他们却隐瞒陛下,显然是对陛下不忠。”
傅祯没有任何回应。
皇甫昭仪看他在思考,必定是对她的话有所在意,于是她又唤了一声:“陛下!”
这时傅祯说:“朕知他们是师兄妹。”
不光皇甫昭仪有所震惊,媛媛的双眸也尽是诧异,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听错了。
然而,她看三妃微微松了口气,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尽管如此,可事态依然胶着。
“陛下知情,那是陛下英明神武。可是……”皇甫昭仪依然在说,“喻柬之身为天子亲卫,却在见到皇后一封手书后立刻调兵,这乃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事。若说他只是在紧急之时行紧急之法,却也不该这样迅速,他二人必定还有私情,不然皇后进宫数载也不至于没为陛下诞育一子半女。当年的事,陛下宜应立刻命三法司审理此案。”
“三法司?”傅祯看着她说,“你让三法司去审朕的家事?”
此事再大,那也是天家私事,自然不必三法司插手。他看她是疯了,不是有心为他着想,还是存心让他难堪!
皇甫昭仪有刹那的语塞。一个弹指后,她又说:“天子家事及为天下大事。何况这事涉及前朝官员,让……让三法司审理也不无道理。”
虽是如此,她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虽是如此,她依然不肯罢休,继续道:“再不济,也该传喻柬之来一问究竟,便是两厢无事,也能还他们清白,以此堵住悠悠众口,杜绝日后有人借机兴风作浪。——陛下,妾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贺贵妃忍无可忍道:“你提到这里已经让人清誉有损,即便还人清白又能如何?——大卫皇后,与天子同尊,当年之事,宜应赞皇后应对及时,而非被污蔑清白!”
正在这时,冯全入内禀报,说是御史台也知道这事,不过他们仅仅是请罢喻柬之职位,以免圣驾不安。
傅祯听到这里险些气出一口血来。他这会气皇甫昭仪的丧心病狂,却更加气家事终究没被捂住,传至前朝,应付起来免不得费些功夫,便是强压,至消弭也需时间,或许将来还有横生枝节的可能。
可是,喻柬之在知情后,欲有分辩。不过,他请求媛媛和三妃回避。
三妃回避尚且便宜,媛媛坚持以涉事其中,需要清白为由,并不肯避,皇甫昭仪也催促他直接说明,否则便是两人私情过深。
喻柬之没有看媛媛,因为他不敢看她。这一次,他会带给她伤害,但只能以此迫今上快刀斩乱麻。
他说:“臣进宫前,路过平康坊,听到坊内在传一句话,是回首见佳人,禅院草木深。”
媛媛和皇甫昭仪并没听懂,傅祯却已经站起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