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章
作品:《但为君故》 媛媛深觉傅祯直接入她寝殿有失体统甚至行为越发奇怪而由惊转愤时,太极宫内见过圣驾幸淑景殿的人又多了猜想。
尽管他们已经被提醒过甚至有人因此被责罚过,却因圣驾多次幸顾废后居所而谈资不断,说来说去,却也逃不过陛下有意补偿顾废后这几年的寂寞和或许顾废后有望复位两种说法。
拾翠殿内的谈资却并不相同。
“文相公遣人送来的准确消息,顾废后和左千牛卫大将军均曾拜在国朝绘画名家邹昉门下学习丹青,他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妹,除此之外,喻顾两家也有往来。”
杜鹃把这事报给皇甫昭仪。
文融得知喻顾二人的关系,纯属机缘巧合。
先头傅祯让人搜集了名家画作,废了大力气后却又一股脑放了回去。文融得知时颇有些不可思议,然而今上行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他自然就更加小心揣测圣意。
他在一场私下聚会里听人谈论起邹昉之作,便又想起之前陛下命人寻画的事了。
文融欲邀圣宠,若能于丹青上讨得圣心,他会加倍努力习得此技。然而在这之前,他欲先寻本朝名家真迹献于御前,以表诚心,也探君心。
可他尚未求得邹昉之作,却先得知了喻柬之为其门下得意弟子,而顾废后也曾于他门下学习丹青。
皇甫昭仪听后颇是不可思议,然而她细想之后,终是摇头道:“他二人既是同门师兄妹,两家有往来便正常得很。长安城中有多少达官显贵沾亲带故,仅仅如此,只怕不能成事,毕竟,喻柬之是陛下宠臣。”
欲行此招,务必要一击即中,断不能让她有还手之力!
杜鹃便耐心道:“正因喻大将军是陛下宠信之人,此事才更为好办。”
皇甫昭仪递给她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昭仪有所不知,嘉定九年时,圣躬违和,顾皇后曾用一封手书调动了千牛卫,又于延庆殿留下了十一卫大将军,名为陛下换方调药。尽管当时事发突然,可陛下最为宠信之人仅仅是看到皇后亲笔手书便听命行事,这不正说明他心思不纯?
“彼时顾皇后抚养今上唯一皇子,另有千牛卫大将军与顾皇后有同门之谊,恰逢御体有恙,顾皇后却做出拘禁天子亲卫大将军之实,若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确在情理之中,可她若存不臣之心,欲趁机弑君,也未可知。”
皇甫昭仪听到这里,不禁有些骇然,继而,眸中却渐渐升起了喜色。
“还有,彼时圣躬违和过久,常朝停滞,皇后于紫宸殿理政,之后吴王起兵,理由是皇后欲窃神器。事后陛下欲对涉事其中的万年县令加恩轻判,百官上疏言说皇后德行操守清白无瑕,陛下这才处死了万年县令。如此,或许陛下曾疑心她有此叵测居心。尤其前中书令和前门下侍中几乎对她唯命是从,这已是人尽皆知之事。”
“天子宠臣于圣躬违和之际效忠于皇后,是……是吗?”皇甫昭仪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眯着那双杏眼道,“是与不是,都必须是!”
可……可是这些事她才听杜鹃说起,若是她前去举告,一定会让陛下觉着这是她有心为之。
然而文融告知她这些,正是让她去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若是她不做,只怕没有皇子傍身也不再有圣宠的她会失掉前朝官员的支持,成为一个健全的废人。若是她做,事成之后众人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只需伤及她一人!
皇甫昭仪此时才明白了小弟与她说过的话是何其清明。事实证明,小弟低估了文融的险恶!
要命的是,现下她已经进退维谷。
去岁她借着故淑妃诞育皇子的旧事揭开了鹦奴身世,虽致皇子染疾,可这给养育皇子的贺贵妃以及不曾对皇子说明真相的顾废后添了个大难题,因而傅祯再气她的所作所为,却为了顾及皇子年幼的心没有责罚她。
虽没责罚,她却渐渐被圣宠疏离,直至现在见不到天颜。
皇甫慧姳从一进宫便是盛宠加身,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落得如此境地。
她思索了几日,最终决定行事。因为,她想博一把。
尽管文融欲让她主动行事,便不会袖手旁观,毕竟,她手上还留着当年他托人递进宫的手书,所以,他们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大不了一道下地狱!
掌管六宫事的贺贵妃却成了头一个被皇甫昭仪拉下水的人,而韦德妃和郭贤妃在承香殿听到皇甫昭仪的话后,显然也不能当做不知而避开。
三妃本就厌烦她,见她有此行径,当下便察觉出她这是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皇甫昭仪虽和曾经的徐宝林有几分相似,却与徐宝林不同。那一位不过是个乐户转差的宫人,陛下宠她,她得了恩赏就高兴,或许存有私心有了愚蠢举止,却从不会主动谋划这等牵扯前朝后宫的祸事。
再看皇甫慧姳,她似乎从一进宫便带着血雨腥风而来!
贺贵妃当即斥道:“放肆,这等胡言是谁教你说的?”
皇甫昭仪已非头次被温声细语的贺贵妃训斥,然而这次她却理直气壮:“无人教妾。妾只是想为君分忧!”
“你欲为君分忧?”贺贵妃质问她,“你于嘉定十年入宫,怎知嘉定九年之事?”
“妾为宫妃,承蒙陛下恩赐,于宫中居住数载,知道这等大事并不稀奇。”
“你既说了你居在宫中,知道嘉定九年之事不稀奇,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顾废后和左千牛卫大将军的事?莫不是要说你在宫外居住的兄弟告知你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不久又让他入宫了。”
贺贵妃为人宽和,却并不软弱,因而说话不是设圈便是抢占主动。
提及皇甫敬敏,皇甫昭仪的气势便软了三分,她连忙道:“妾母家小弟尚且年幼,并不知此事。”
“那是谁与你说的?”
“无人与妾说。是……”
“是你胡言乱语!”
“贵妃!”皇甫昭仪拔高了声音。
三妃齐齐望向她,她便继续道:“妾已经说了,彼时是妾听闻陛下在寻画,便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画入了陛下的眼,也想与陛下说上几句关于丹青的评论。妾是偶然得知了顾废后和喻大将军的关系,再加上知晓嘉定九年的旧事,自然会先忧君心。贵妃掌六宫事,听到这些,宜应尽快派人去查明真相,而非于此质问妾!”
韦德妃就道:“贵妃掌六宫事,骤听此事,询问于你,也是查明真相的一个过程,这等耸人听闻的要事,或许是你胡乱编造,也未可知。不先问清了你便至御前言说,一来或有让陛下怪罪贵妃莽撞可能,二来陛下若问细节,贵妃答不出,更得落个捕风捉影的罪名。昭仪,莫不是你想借机陷贵妃于险境之中吧?”
她可不止一次存有此心!
“我心清白,苍天可鉴!”
郭贤妃横了她一眼,戏谑道:“既然如此,你揭发于御前,首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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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可是听说她已经许久没见天颜了,只怕这段日子是因失落才起了此等狼子野心。
皇甫昭仪当即针锋相对:“好。那妾便去御前,届时若陛下问起,妾便说贵妃已经知情,只认为妾是胡言乱语,并不理会。而这之前,贵妃数次给她送书画理论的书,或许有早就知情却隐而不报之心!”
不等贺贵妃恼火,郭贤妃已想亲自动手冲她那张破嘴狠狠抽上一巴掌。前头鹦奴郁闷染疾便是由她一句话引起,那时她就想撕了皇甫昭仪那张嘴,不料今日她又口出狂言,不想打她才怪!
可这时贺贵妃还算理智,依旧坚持询问皇甫昭仪是如何得知了媛媛和喻大将军的关系,因为这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毕竟一旦这事上达天听,便是那二位虚惊一场,也免不了让陛下心里扎一根刺。
既然如此,她得先帮他们问清楚这件事是如何流出来的,届时或许能帮到媛媛。
彼时媛媛居住在掖庭宫,贺贵妃听说她“什么都不缺”便没有亲去掖庭宫探望她真实境况,至今想来有些惭愧。那时她恼陛下对皇甫昭仪的开恩,也恐陛下对媛媛再一次罪责,可是掌六宫事的她却从不曾为此说上一句公道话,内心自然惭愧。
皇甫昭仪在贺贵妃数次询问下方道:“是之前妾听含凉殿宫人说的,说顾皇后喜丹青。现如今快要端午了,妾看宫人提早编长命缕又要送喻大将军,便与她们说过几句话,这才从她们口中得知喻大将军也擅丹青,细问之后才有了进一步了解。”
含凉殿早就物是人非,而宫女跟风倾慕喻柬之连傅祯都不在意且还拿这事与喻柬开过“半壁江山”的玩笑,却如今被皇甫昭仪用得有理有据。
贺贵妃又问:“国朝这么多人习丹青,昭仪又是嘉定十年才来的长安城,彼时初入京师便入住宫城,又是如何得知他们是同门师兄妹?便是有宫女告知喻大将军师承何人,含凉殿也不会有人告知你顾皇后师承何人!因为连我此前也不知的事,凭你是没有这个脸面知晓的!”
皇甫昭仪果然有一瞬的呆愣。
韦德妃和郭贤妃觉着夏日的饮子压不住火了。
“这个时候我问你,是让你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掩盖你的居心,以免这等要事递到御前,或是此事传至外朝,你必会落个构陷之名!”
可皇甫昭仪居然说:“是妾之前见她有此技艺心生向往,因此求得含凉殿宫人告知的。贵妃不知那要怎贵妃对当时的皇后存了何等心思!”
她既如此坚决又有死不悔改之势,贺贵妃已无话可说,只得带她去见驾,身后还跟着韦德妃和郭贤妃。
傅祯没在紫宸殿,也没在甘露殿,而是在媛媛的淑景殿,等着吃她做的樱桃酪。
在他数度厚颜讨要下,她或许不胜其烦终于又答应了给他做,耗时不多,却也足够引来她的疲惫。
只是,媛媛在端着樱桃酪重新回到明间时,听到了师兄因她当年那封手书遭到了污蔑。
嘉定九年事发突然,而宫中规矩太多,她写一封手书还是郑国舅的提议,不然凭她六神无主之时或许会做出口头请求师兄相助之举。
即便后来她跪在傅祯面前请罪,却没想到这桩旧事于今日被翻出来,害人害己。
她又想起了父亲,也想起了裴郑二人,这次,轮到她了。
“咵嚓——”
那碗盛满晶莹红樱并淋上雪白糖酪的小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