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想把你比作春日

作品:《想把你比作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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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谈雪昼直接回了美国,刻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


    于璟没有来美国,而是去了英国上学,所以也碰不到。


    不用在一个圈子里听到他和她的消息,谈雪昼心里好受不少。


    和她唯一的信件交流沟通,他没再主动,但准确来说,是她那边先停的。偶尔翻看她写的信,他忍不住嫉妒地想,真是太没良心了,谈恋爱之后,就连朋友也不要了么?


    谈雪昼正式开始拍电影。


    家里很不支持。


    旷日持久的战争。


    他跟派拉蒙对赌,《致命追杀》成功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获得了成功,也获得了资本。那时他才刚刚大学毕业。


    家里态度逐渐软化,要求他拍电影也可以,但必须回国,不能待在好莱坞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于是他回国了。


    他特别特别的忙,哪怕回国了,也没有什么时间打听、了解她的消息,不是在深山老林的片场,就是满世界飞着参加活动或者勘景。


    二十四岁这年,他的第二部、第三部长片同时全球院线上映,《纵火审判》和《禁闭现场》,都大获成功,一时间风头无两。


    令他惊愕的是,他竟然在电影节的提名里,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没有刻意去关注她,是她的名字主动跳到了他眼前:


    《江流冬日》作为她的原创剧本,被提名了金芙蓉电影节的奖项。


    她竟然做了编剧。


    他本来不打算去参加那场电影节的颁奖典礼的。


    但是一次酒桌闲聊,他意外听说了她现在是单身——难道是和于璟分手了么?


    他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决定去电影节现场,碰碰运气,找机会,算是跟她……正式的认识吧?


    但偏偏,他人已经到了电影节组委安排的酒店,剧组发生了意外,需要他立刻赶回去解决问题。他不得不飞回片场,回去之前,他打电话给花店,预定了一束橙玫瑰与向日葵,让花店的人送给她。


    等解决完剧组的问题,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本以为能抽出空来,去跟她碰上面,找人介绍,正式认识,结果,接到家里电话说谈默生突发心梗,已经被送往了ICU。


    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否则股市会剧烈动荡。谈默生有遗嘱条款,说如果失去意识,要谈雪昼代替他暂时行使海晏实业董事会主席的职权;如果去世,再按照遗嘱,分配股权、资产等等。


    所以谈雪昼被迫临时成为了海晏的主席,猝然接手,稳定局势都花了很长时间。幸好海晏内部权力结构稳定,谈默生本人情况也不算糟糕,海晏才没有出现大动荡。


    谈默生病好后,跟谈雪昼谈话,聊了很久。


    默许他继续拍电影,只是,不能只想着拍电影,也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在肩膀上。


    这些兵荒马乱的事情忙完,谈雪昼再次在某个很小的电影节上见到了宜夏。


    却见她,身边多了个男朋友,是个小演员。


    ——他又晚来了一步。


    阴差阳错。


    总是比其他人来得晚。


    不。


    明明,他是最早的,明明是他先来的。


    是她不记得他了。


    谈雪昼想,也许,是他太过执念了。


    他一直没能走出七岁那年遇见的春天。


    她不一样,她自己就是春天,所以会在浓绿的森林里遇见鹿,遇见兔子,遇见老虎,遇见熊猫,她可以和每一只动物耐心玩耍。


    而那只一直在心心念念寻找春天的小鹿玛莎,也只不过是她的森林里遇见的普通玩伴而已。


    也许是他们本来就只有小时候的那一段缘分。


    很美好就够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


    虞山的山顶,夜风凛冽。


    天空墨蓝,擎得很高远。雨已经停了,山顶的空气冰凉湿润,扫荡掉所有燥意。


    宜夏坐在小马扎上,抿着唇瓣盯着他,表情空白。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做什么表情,实在是,实在是太震撼了。她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已经宕机了。


    谈雪昼的声音慢慢地隐没消失,最后,吞没在唇齿间。他也没看她,仰起脸看着很高远的夜空,表情看起来有点儿不自在。


    他其实不太擅长回忆,也不太擅长剖白心事。


    高中单方面重逢之后,他很多次难以入眠,盯着那盏夜灯,不甘心地问,凭什么把我忘了,我就那么不重要吗?


    意外听到她要和于璟在高中之后就确定关系,他几乎想过要不要直接撬墙角。后来舒润出现,他想的,也是要不要去破坏他们的关系。毕竟,这两个人,只要他愿意,都是一只手可以碾死的存在。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喜欢着他们,他就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真正的喜欢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她能幸福。


    后面回国之后,勉强算在一个圈子里,都在电影圈,隔了几手的消息,他偶尔能听说她跟舒润关系一直很稳定,舒润人品其实也不错。


    他就想,其实他不该执念。


    家里开始给他安排相亲,他也尽力去配合过,想知道能不能喜欢上其他人。


    对她的喜欢,是七岁那年遇见的来自春天的地震,一直持续到现在,依然在他身上稳定持续地发生着漫长的余震。


    他发现,真的没办法喜欢其他人。


    只能那么可怜地看着,守候着,等待着,煎熬着,面对真正喜欢的人,会连攻击性都丢掉,只剩手足无措的惶然。


    后来。


    终于,有了机会。


    这么长一段回忆,最后留在他口中的,不过是:“再后来,就是我到了清塘岛……”


    第一眼看见她。


    在码头,第一眼看见她,她穿一条白裙子,脸颊莹白,嘴唇却很红艳,颜色与其他人天生区别开。他那一瞬间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不知道目光究竟撞没撞上,对没对视,一阵空白。


    她却依然,非常正常地,没认出他,把他无视了。


    但那一瞬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全世界神明的感召。


    ——为什么偏偏是清塘岛,为什么偏偏遇见她。为什么甚至订到了同一家民宿。


    已经来迟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要放手。


    谈雪昼突然听见了她低低哽咽的喉音。他转过头,看见她竟然在无声地落泪。


    宜夏终于,终于把信息接收完全了。


    很缓慢地处理好,一种迟来的遗憾、痛苦和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自己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努力正常说话:“你怎么……这样啊。”


    他扯了她一下,把她搂进怀里,用手掌边缘替她把满脸泪水擦掉。可是根本擦不干,那眼泪汹涌成了一个水晶的湖泊。


    到最后宜夏也放弃了抵抗,低下头埋在他胸口,哭出了声音。


    谈雪昼无奈了:“别哭了啊。是你自己要问的。”


    宜夏吸了下鼻子,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没办法抬头看他,只能哽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特别过分……”


    谈雪昼顺着她的话:“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别哭了,你再哭,别人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宜夏用手臂擦眼泪,抬起脸,声音哽咽,“我也欺负你了。我都忘记你了,你为什么……不记仇。”


    “对你我记什么仇。”谈雪昼说,“我自愿的,行不行?”他用拇指揉了揉她的下眼睑,那里一团绯红,委屈得要命。


    宜夏怔怔看着他,泪水还是在掉,片刻后,她哽着声音说:“我该让外婆买个手机的。”


    谈雪昼一愣。


    宜夏擦着眼泪:“我该给你留给电话号码的。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只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好了。”谈雪昼声音带点笑,漫不经心说,“不哭了。都过去了,兜兜转转,不还是我们两个吗?”


    那种强烈的愧疚和震动依然让宜夏格外恍惚空白,她哽咽着说:“那么多次。我怎么会没有认出来,一直都没有看见你……”


    她甚至没办法想象,他轻描淡写说出来的,是那么多年的孤独守望和等待。


    多年以后单方面的久别重逢,他在学校里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把他忘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藏在玩偶里匿名地送她一束花,又是怎样温柔又心碎的守候。


    他不断靠近。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总是错过,从没珍重。


    实在是好多错过。


    好多好多遗憾。


    为什么,会这样阴差阳错。


    宜夏从凌乱的长发间抬头看他,眼前一片朦胧,对上他浓黑的眼睛,第一次在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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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里看到了一些沉默的、不知所措的情绪。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他的眼眶也有点红。


    宜夏的眼泪更汹涌了,她突然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强烈的情绪灼烧着她的理智,她猛然低头,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掌住他的侧脸,重重咬住了他的唇瓣。


    谈雪昼怔了一瞬,抬起手按在她后颈上,把她箍进怀里,紧紧按在胸膛上,似乎要把人嵌进身体里那样的力度。


    这是一个带有泪水味道的吻。


    咸涩的眼泪被卷进口腔,两个人都有些心绪不稳。


    她的唇舌柔软而滚烫,搅弄得他心火燎原地燃起。


    他有些失控,将舌探入她的口腔扫荡,每一寸都被引燃。她没有撤退,反而急切地回应他,抱着他的后脑,手指穿插进入他的发丝之间,唇齿之间溢出含糊的呜咽。


    肺部缺氧,火辣辣地疼着,宜夏依然不想松开。


    很想,很想死在这一刻,知道有人那样沉默安静漫长又忠贞地爱我的这一刻。


    谈雪昼稍稍撤开一点,抵着她的额头,亮如星辰的眼眸看进她潋滟带水光的眼睛里,呼吸交缠,片刻后,突然把她环抱住,站起来,把人放在了车引擎上,接着又俯身亲了上去。


    空气中浮动着压抑的低喘呼吸,愈发煽情的水声在寂静的山顶低低起伏。所有的声响都是寂静的,只有心跳声,逐渐开始共振交融。


    这个漫长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呼吸格外不稳。


    他在此撤开的时候,宜夏贴上来,主动抱住他的腰,从他怀里仰起脸来,声音含糊,是鼓起勇气的主动撩拨:“谈雪昼。你有反应了。”


    谈雪昼好笑地撇开脸:“这不正常么。”


    亲那么久。


    宜夏说:“我帮你。我可以。相信我。”


    谈雪昼一怔。


    宜夏鼓起勇气,盯着他:“我不是因为……感动。我是,真的,很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处,宜夏浑身立刻瘫软了,呼吸不畅,水光潋滟的眸子盈盈看着他:“谈雪昼……我想和你……”


    谈雪昼强行压抑住冲动,单手抱着她,把人塞进副驾驶。


    他从另一侧上主驾,扣安全带的功夫,她从自己的位置爬到了他腿上,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低下头。


    他仰着脖颈,接受她主动的吻,狭窄的车厢响起煽情的水声。


    宜夏胸口饱胀着不知名的情绪,只有在亲他的时候,才能从轻飘飘晕眩的云端落地,找到存在的实感和锚点。


    十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扣上,宜夏的上身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鼻尖相抵,呼吸含混,宜夏含着他的唇瓣吮吸,稍稍撤开一点,又是勇敢的勾引,低眼看他:“谈雪昼,你好烫。”


    却看见他眼睛里沉沉的欲念在疯狂翻滚。


    宜夏顿时有些瑟缩。


    谈雪昼滚烫的手掌贴着她的后颈,从喉咙深处哼出很闷的声音,跟眼睛里呈现的情绪不一样,声音有点自暴自弃放弃反抗:“你就折磨我吧。”


    宜夏微微歪了下头,错开鼻尖,唇瓣贴在一起,她含糊地说:“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你。”


    她的手顺着衬衫衣尾钻进去。


    他闷哼一声,一把扯开她:“给我坐回去。”


    宜夏不依不饶。


    谈雪昼被她煽风点火,折腾得格外难受,深呼吸,下定决心把她扯开,推回副驾驶。宜夏还要爬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掐着她的脖颈低眼警告:“再玩我,我就不忍了。”


    那眼睛里浓黑的情欲依然在翻涌不停,只不过,他忍住了,克制住了。


    宜夏胸口那种强烈的情绪和欲望始终鼓胀着,因为没有得到抒发,而愈发膨胀。但说实话还是有点害怕,对未知的恐惧。


    还有一个是不愿意真的第一次在车里。


    她压抑着呼吸,老实坐回了原位,扣好安全带。


    谈雪昼平复了一会儿,直接一脚油门,冲下赛道。


    宜夏小口小口地呼吸,胸口的燥热依然难以散去,她开了下窗,吹着夜晚山间的冷风。


    好一会儿,终于,她哑着声音再次开口:“我感觉我应该已经脱敏了。我们回去试试吧。”


    过了片刻,又很含混地说:“谈雪昼,我好像,刚亲得有点儿……”


    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