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告诉

作品:《月夏南山海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阿双。


    —


    “老大,你直接说你妹妹朋友不就是了?”


    吴正微微挑眉,对屈南山说出的一长串的拗口关系做了犀利的总结。


    气氛尬住了。


    “有道理!”屈南山一拍吴正的肩,手不自觉使了点劲,颇为阴阳怪气地,“您说的可真有道理!”


    “这是吴正,”屈南山看向林悠然,“我以前的大学室友。”


    林悠然还沉浸在悲伤里,无措地招了个手,“你好。”


    屈南山像是看出了什么,问:“是不舒服吗?”


    低沉的声音被压住。


    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快步走过来,看上去有点年纪,嗓音却很浑厚,“是屈董吗?”


    吴正拿手肘戳了戳屈南山,他才回神看过去,恭敬地举着手想握,“王主任吧,您好您好。”


    女人叫王斐,是潼远市大三甲刚退下来的老年科主任,看了屈南山的策划案当即拒绝了医院的返聘邀约,转而来到这家刚建没多久的安宁养护中心。


    王斐摆了摆手,“别整这些虚的,既然你来了,我就跟你讲讲我的问题。”


    “小尾巴,”屈南山伸出手在碰到林悠然肩前,突然扬起来,动作转变得很生硬,“你跟谭琏先忙,我还有事失陪。”


    林悠然顿在原地,屈南山的背影挺拔,在众人堆里,最乍眼。


    她不知道屈南山一个学语言康复学的人,怎么就突然搞起投资了,投资的还是跟自己专业一点也不搭调的安宁养护医院。


    “又又,你还好吧?”谭琏歪着头问。


    “我……”


    林悠然抬眸望向她,不知怎地就哽住了咽喉。


    从小的玩伴,她怎么会不知道林悠然心里在想什么。她明白她害怕这里,亲人的离世从来就不是一场大雨,而是阴雨天漫长的潮湿。


    谭琏温柔地勾了勾眉眼,揽过她的肩,“没事,我陪着你呢,你就跟在我身边就行。”


    林悠然平复好呼吸,跟着谭琏来到了住院部。


    这里很宁静,墙是充满生机的绿色,墙上到处挂着小孩的画作。


    病床很少,只有30张,甚至没有住满。


    医生办公室旁边有间屋子,从窗户能瞧见里面几个家属围坐在医护人员周边,旁边桌上还有一台电脑,似乎在视频通话。


    谭琏去报道换衣服时,林悠然站在门前听了一耳朵。


    里面的医生嗓音洪亮,却很温柔,“今天我召开这个家庭会议,是想告诉你们,该怎么走出我们亲人离世的悲痛……”


    “陈医生,我姥姥还有多久的命。”


    “我只能告诉你,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只有珍惜现在的时间才能在以后想起时不会遗憾……”


    “又又,看啥呢?”


    谭琏换上志愿者专属的红马褂,将多出来的一件递给林悠然。


    “他们好像在开家庭会议?”


    “是啊,”谭琏朝玻璃窗近了一步,“临终关怀可不止是针对病患,病患家属的心理也很重要,这是主治医师在给他们做创伤的心理辅导呢。”


    林悠然心里麻麻的,竟生出羡慕的念头,“居然还有这项目?”


    “那当然啦,即将离开的人固然重要,可继续活着的人也一样重要呀。”谭琏走到林悠然身后,手放在她肩膀上推她往前走,“走,咱去做志愿!”


    “哦好。”


    抬腿迈步时,林悠然眼神不自觉在这间屋子多停了一秒。


    *


    夜。


    林悠然跟谭琏吃完饭才回来,爸妈跟丁延出去散步了,老姐泡在实验室根本没回来。


    家里本不该有人。


    所以,林悠然摁开玄关的灯时,听到阳台的动静,她想也没想抓住地上的棒球棒,蹑手蹑脚踱过去。


    阳台处的男人靠在栏杆上,头微仰,晚风拂过他的发,将厚重的酒气吹过来。


    “南山哥?”


    林悠然疑惑地叫出声,手中的棒球棒摔在地上,响动刺破耳膜。


    屈南山手肘撑在栏杆,侧过头来,没开灯,月色朦胧,她只能大致看清他的轮廓,却还是感受到了他苍凉的心。


    “你回来啦?”他冲她笑笑。


    “嗯。”


    林悠然走过去,“你怎么没回家?”


    话罢,才想起说错了话,立马改口,“你要在潼远待多久?”


    “8月底我要回趟江阳。”


    他竟然用的是,回江阳。


    对林悠然而言,她一直是去江阳,回潼远。


    “那你还跟我住吗?”她问。


    “怎么嫌弃哥哥了?”屈南山侧目看她,一哂,“放心,我会重新找房子的。”


    她才不是这意思。


    林悠然垂下头,又不肯开口,只是沉默。


    晚风吹散林悠然的长发,她轻轻将手搭在栏杆上,“南山哥,你怎么突然做起投资了?还以为你会做跟语言康复有关的工作。”


    “我选这个专业仅仅是想弥补我小时候的遗憾,而我现在对风投感兴趣。”屈南山微弯腰捡起地面的酒瓶灌了一口,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开,他顿了一秒,“或许以后,我还会换工作,谁知道呢?”


    “反正很简单,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是啊,根本不需要祝他自由随风。


    世俗的定义似乎从来管不到屈南山。


    原来她跟他如此不同,从某一方面,林悠然还挺羡慕他的,但也只是羡慕。


    不同的两人即便同路,心也不会同步。这晚,风将林悠然的心思埋藏得更深了些。


    *


    暑假过得很快,林悠然在家没躺多久,她就又要回校了。


    屈南山忙工作,比她早回一周。


    林悠然提着笨重的行李,废了些力气才走到顶楼。


    她将行李提进去,站在玄关,将钥匙挂在门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吸了一大口气。


    卧室门大开着,林悠然推着行李走过去。


    本以为工作时间回来,她见不着屈南山。


    屈南山站在卧室书桌前,他捡起画册拍了拍,见林悠然回来,“小尾巴,你到这么早?”


    林悠然没带眼镜,但那本画册她太熟悉。


    画册里的宝藏将画册捧在掌心,林悠然瞬间炸了毛,她怒冲冲从屈南山手里夺过那本画册,藏至身后。


    “屈南山,你干嘛随便进我房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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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屈南山试图解释,“刚刚刮风,这画册掉下来,我只是想帮你捡……”


    “不需要!出去!”


    林悠然赶他出门,将行李箱拿进来后,迅速关上门。


    冷静下来,翻开手里的画册本,才恍然惊醒,这里面所有跟屈南山有关的画都已经在高中那个夜晚,通通扔掉了。


    林悠然蹲下身,头埋进膝盖里,无声的泪水渐渐填满了她空落落的心。


    庆幸屈南山没有发现她的秘密,但却又很不开心,不开心屈南山没发现。


    门外的屈南山一脸懵,叩门:“小尾巴,私自进你的房间,我向你道歉。”


    门内无声。


    屈南山又急着离开,只好微微叹了口气,动身前往江阳大学。


    陈天考上研,屈南山打算跟谢尧一起狠狠宰他一顿。


    可陈天是个铁公鸡,答应两人的大餐成了食堂的菜。


    屈南山看着餐盘,啧啧道:“陈扒皮,你还真小气。”


    陈天摆弄着手机,“能吃吃,不能吃就吐出来。”


    谢尧拿筷子敲了敲陈天面前的餐盘,调侃道:“看啥呢?手机有我俩好看?”


    “我好像看到个熟人,”陈天将手机怼到屈南山眼前,“老大,这照片里的是小悠妹妹吗?”


    “这照片哪儿的?”


    “表白墙上的呗。”


    陈天摁灭手机,啧啧叹道:“可惜咯,人家小悠妹妹早就心有所属了。”


    屈南山莫名其妙地,像是被刺了一刀,他手指轻捻,眉头不展,声线沉下去,“你啥意思?”


    “你不知道吗?”陈天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亲口承认的,她有喜欢的人。”


    “那这事林恙然知道吗?”谢尧开始八卦。


    “估计不知道,”陈天嚼了一大口咽下去,拍了拍胸口好久才缓过来,继续说:“我听那个张筱筱说,小悠妹妹喜欢的人年纪好像有点大。”


    谢尧瞄了眼身旁哑了口的屈南山,问:“我们学校的?”


    “好像是某个学院的老师。”


    陈天身子靠过来,低声:“我还听说啊,小悠妹妹考这所大学,是因为那个男的呢。”


    话罢,他坐直身,冲屈南山抛了个眼神,“诶老大,那人你知道吗?”


    屈南山愣回神,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我怎么可能知道?”


    谢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屈南山咽了口唾沫,点了点桌面,莫名激动,“再说了高中时代的喜欢多脆弱啊,说不准就是小朋友,幼稚的喜欢。”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天翻了个白眼,“亏小悠妹妹还把你当哥哥,一点都不厚道!”


    “我是她哥!所以才不希望她找这种人。”


    人往往在心虚的时候,嗓门都大得很。


    “是吗?屈南山,那我怎么听吴正说,你不认林悠然这个妹妹?”谢尧歪着头,故意刺道:“既然不认,你管她做什么?”


    屈南山装作无奈笑笑,“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的性格我最知道,她跟那种人在一起肯定会吃亏……”


    陈天举着筷子,赶紧敲敲屈南山的餐盘,嘴角尴尬地动了动,“小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