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狂风吹断枝丫，卷起碎石漫天，雷电裹挟着豆大的雨砸在帐篷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帐内，烛火被窗外风吹得摇曳，四人围坐在屋内，商讨着下一步计划。


    “莫将军，你怕死吗？”坐在莫瑶对面的兰纪晟问道。


    他这问题简直是问得莫名其妙，这世上怎会有不怕死的人？


    “殿下实在太抬我了，我怎会不惧生死。但这是战场，偏偏我不能贪生怕死。”莫瑶自认为是说了句完美的回答，却不想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好！莫将军既然这样说了，那便出发吧。”兰纪晟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出发？去哪？”


    现在已是夜半三更，外面又狂风暴雨，这个时辰出门无疑是个愚蠢的决定。


    “昨儿个半夜落大雨，本宫和文将军来屋中时，站岗的士兵都未曾发现有宁国靠近的迹象，却在今儿个一早，天还未亮全时，宁国大军压境。”


    莫瑶大脑转得飞快。


    这一说来，兰纪晟原先只是将文浩诚偷袭营帐之计定为备用方案。却在一早推算出宁国位置后，第一时间实施此项计谋。


    可，这又关现在要她出门何事？


    “既然已然知晓敌方位置，何不一举夺胜？”


    莫瑶戴上斗笠，手握长剑，在三人目送下出了门。


    真是见鬼，刺杀这种事怎么总是她在做！


    一道雷劈下，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她躲着巡视的士兵，出了营。


    按兰纪晟的话来说，为防止上次卧底一事再现，刺杀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色昏暗，乌云遮去了全部的月光，狂风呼啸。


    莫瑶只身骑在马上，往北方疾驰。


    雨渐渐小了，有了停下的迹象。纵使戴了斗笠，她还是被浑身淋湿。


    沾水的衣物贴着肌肤，夜风吹过，刺骨的冷让人直打哆嗦。


    姜琼站在人群中，指挥着手下士兵搬东西，应是准备连夜换地方。


    庞大的树枝躯干挡住了莫瑶较小的身子，她又穿着一身黑衣，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全然不起眼。


    她嘴角不自觉勾了勾，料姜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今夜他们会乘胜追击，再度出手。


    士兵都搬得差不多，姜琼回望身后的营地，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好时机！


    她骑马冲上前，拔出长剑——


    剑身笔挺刺去，姜琼迅速勒马准备逃。


    一声马叫，他身下的汗血宝马重重倒底，腰身处还在不断地往外涌着血。姜琼也在同一时间摔下马背，他捂着手臂，表情痛苦不堪，俨然是摔断了手。


    雨水冲刷着满地血迹，先前走了的士兵听到动静立马折返回来。


    一瞬间，她被包围。


    刀刃闪着光，将她夹在其中。


    雨，渐渐停了......


    莫瑶剑气而出，震倒围上来的人群。


    一波倒下，又有源源不断地人冲出来。


    十多把长□□向她——


    莫瑶纵身一跃，将那些个儿枪刃踩在马背上，微微弯腰，长剑扫过一圈士兵脖颈，血溅在她的脸上，连同身下那匹白色的骏马，身上都沾满鲜血。


    一波连着一波，她应接不暇。


    一道惊雷劈下，姜琼捡起地上长枪，胸腔处仿佛被人撕开，下一秒，巨大的疼痛袭来。莫瑶拔出胸口的枪，狠狠丢在地上。


    该死的，这何年何月是个尽头！


    四周厮杀声不断，耳边有风吹过，眼前的景象越发得模糊，就连看人都有了重影。


    再度击退一波人后，一口血从口中吐出。


    头好重，手上的长剑也好重。每次挥剑都扯着她胸前的伤口，又一波人冲上前。


    宁国有二十多万大军，她还要坚持多久才能逃回去......


    终于，在雷电再次裹挟着瓢泼大雨时，她彻底晕厥，跌落下马。


    ......


    营帐外秋雨淅淅，天色渐亮，总算有了点快要雨过天晴的迹象。


    莫瑶彻夜未归，帐内气氛沉重无比，三人席地而坐，皆是彻夜未眠。


    “这怎么还没回来？”文浩诚看看窗外，“天都已经亮了，就算是走也该走到了吧。”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士兵拿着一封信纸推门而入，已经慌得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


    “莫将军，莫将军呢......”他捧着纸的手止不住颤抖，环视一眼屋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信纸从他手中滑落，飘落在地。


    “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兰纪晟起身捡起地上的纸。


    瞬间，瞳孔放大——


    “咋了？”他这反应也不免得文浩诚好奇。


    “莫瑶被绑了！”兰纪晟转头看向二人。


    “什么！”“什么！”


    二人皆是惊讶起身。


    “不该啊，按莫瑶的身手来说，刺杀姜琼应该是没问题的啊！”文浩诚忙不迭上前，“是不是圈套啊？”


    一句话又引得众人沉思。


    “会不会已经刺杀成功了，只是因为何种缘故还没能回来？然后宁国的那群小兵小卒为了报仇引我们去救，才故意放了这个消息出来？”


    兰纪晟听完他这一通猜测，摇了摇头。“无论是不是真的，都要派人去看看。”


    “我去吧。”文浩诚自告奋勇。


    “不行，一军不可失两个将军。”他将目光移到站在屋中央的万春，“你去。”


    万春身子有些发抖，“我......我不会武功......会不会......”


    “无事。你是那山贼派来的卧底，就加之不会武功，当真是个不二人选。”兰纪晟轻轻挑眉，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试探一番她到底是否是真心归顺。


    她的手捏紧衣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当是报莫瑶姐姐救命的恩情，我去！”


    临行前，兰纪晟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再将她一把抱上马背。


    “若是莫将军真被俘虏，发射信号。若是没有，想法子逃出来。”他交给她一个信号弹，目送远去。


    ......


    一盆冷水浇透全身，伤口泛出的疼痛将莫瑶惊醒。


    睁眼就是姜琼那张惹人厌烦的脸。


    “啧啧，当真是个美人胚子，瞧瞧这小脸蛋。虽脏兮兮的，却也总是惹人疼惜。”姜琼翘着二郎腿坐在她面前，满脸写着猥琐得意。


    “混蛋！有本事松开我单挑！”莫瑶咬牙切齿，对这个男人深恶痛绝。


    谁知姜琼也不恼，裂开嘴轻蔑地笑笑，“脾气真是火爆......看来给的教训还不够。”


    雨已经停了，烈阳高照。她被绑在空地上，任凭太阳灼烧着她的每寸肌肤。


    胸口处的伤口隐隐作痛，已然发炎。昨夜淋了一夜的雨，新伤旧痕相叠，莫瑶头昏欲裂。


    热......像是被推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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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炉中，看来自己是发了高烧了。


    时不时耳边会有耳鸣声，脖颈间挂着一块重近百斤的石头。莫瑶被四根铁链牵着四肢，挂在木桩上。她已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一上午，疼，浑身都疼......


    “水......”太阳晒得她汗珠大颗大颗滚落。


    姜琼就坐在她对面，两个士兵撑着伞为他遮阳。他手中拿着一大壶酒，在她每次快要晕厥时，便会一口喷在她脸上迫使她清醒。


    “哎呀，莫瑶妹妹，你的太子殿下怎么不来救你？”


    他话音刚落，便窜出一小兵，“将军，我们在军营外抓捕到一个姑娘。”


    “哦~”他眉头微挑，满脸戏谑，“又是一个姑娘......带上来，绑！”


    莫瑶一颗心突突的跳，不祥的预感在见到万春那张脸时彻底死心。


    果然是她......


    万春的待遇比她好些，至少脖子上没挂上百斤重的东西。


    小兵胡乱地搜着她的身，最后摸出一把信号弹。


    “哟，还想求救呢？”姜琼起身吐了一口酒在万春脸上，静静欣赏她那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姜琼！你放开她！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莫瑶低声怒吼。


    “还真是姐妹情深呢......”他啧啧称奇，提步走向她。


    “本将问你，你爹曾得一块上等玉石，一合值千金。被他藏哪了？”


    “我不知道。”莫瑶冷冷地勾起嘴角，这玉石她父亲总共就只有一斗，给母亲制了玉镯后，剩余的材料做成了个小小的玉佛公送给她，后来还被她给了文竹哥哥作定情信物。


    如今文竹不知了去向，这最后剩的玉石，自然也不知去了哪。


    听闻这玉乃玉中极品，是父亲边关地的友人相送。被发掘到的也不过才十斗，除了宁国皇帝那儿，也就父亲手上一斗。


    是比夜明珠都更加珍贵之物，有十万黄金换一合的说法。


    姜琼指腹捏起她的下巴，眼睛微眯，带着警告，“当真不知？”


    “不知！”


    “好！”他阴恻恻笑着，令人毛骨悚然，“战场上最缺的，你可知是什么。”


    莫瑶沉默不语，只是用眼睛死死瞪着他。果真是个王八蛋，两人曾经第一次见面时，她就不肯给他好脸色，仅凭一眼，当年的她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


    她不说话，姜琼也不气，自顾自补充道，“这战场上最缺的啊......是女人。”


    他的眼神看着周遭站着的士兵，“你瞧瞧，他们都多久未见自己的妻子了......”


    话音刚落，他甩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多漂亮的一张小脸啊......真是可惜。不知莫将军在天之灵，见自己女儿被凌辱，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站起来！哈哈哈哈哈......”


    好几个士兵放下兵器朝着她走来，手上动作没停，脱着身上的衣物。


    “你们要干什么！”莫瑶慌了，心里的恐惧翻江倒海涌来，挣扎一番除了有锁链碰撞的声响外，再无半点用处。


    她只能恶狠狠地看着姜琼离开的背影，“姜琼你坏事做尽！你会遭报应的！姜琼——”


    尖叫声被男人恶心的笑声淹没，万春被扣在一旁拼死挣扎。“莫瑶姐姐......莫瑶姐姐......”


    就在那几个士兵的手快要触碰到莫瑶身体的瞬间，门口侍卫的声音响起——


    “元帅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