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的书房。”


    不大的窗户朝向北面，下午的阳光穿透半开的玻璃，投射在靠墙的书柜上，恰到好处地沿着柜壁，切出阴阳两面。


    光的粒子，裹挟这尘埃，浮游在空中，是一股古色古香的气味。


    司缘君靠在窗台上，眯眼望着窗外，迎面的公路，好久好久，才零零星星开过几辆车。


    再远处，透过高楼的缝隙，能隐隐约约看到学校高耸的钟楼。


    金黄的阳光贴在面颊上，增添了一丝生气，让女孩的脸，仿佛与常人无异。


    “这才叫书房啊。”


    “让我想到了在北京的家。”


    手指轻轻伸出窗外，搓捻着微风。


    “原来是京爷，失敬、失敬。哈哈哈……”方宁坐在旋转办公椅上，扭动着身子，笑出了声。


    “嗯嗯，嗯——”司缘君转身，环顾四周，依在书桌旁，“那是很小时候的事，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刚上小学没多久，我们家就搬到南海了。”


    “后来上初中后，又到了沿海另一个城市。最后，也就到这儿了。”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哪儿最好啊？”方宁有些好奇地问。


    “我说不来，其实我觉得都挺不错儿。”


    想了想，司缘君有些羞涩地挠挠头：“家里平常只有两个人，我妈知道我成绩不好，平时也不怎么管我。所以到哪儿其实也都差不多啦。”


    “不是学习这方面的事……”方宁有些无奈地趴在桌子上。


    “我的记性不太好，不知道什么原因，以前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就好像我记得，初中时和同桌在课上下棋，被校长发现，最后一起写检讨交到校长室——可我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司缘君微仰着头，看向天花板：“回忆总是美好的，而我一直都在享受当下。”


    “你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我也这样觉得。”司缘君莞尔一笑。


    “行了，别霍霍我们家的纸了。”方宁把成包的，已经被揉搓变形的纸巾，从司缘君手中一把抢过来。


    “那以后呢？”


    “以后？”司缘君看向方宁的眼，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的面庞，里面充满着担忧。


    “我想，我应该会继续向前，到处走走。”


    “……记得给我们拍照。”


    “嗯，一定的。”


    ……


    “你在洗碗吗？”


    许遇鱼慢慢走进厨房，方亭背对着她，沉默不语，只有水流“哗哗”冲洗的声响。


    “需要帮忙吗？”于是许遇鱼接着问道。


    “不用。”方亭叹气，“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你看起来像个怨妇。”


    “你还会开玩笑了。”方亭终于抬头，却只看到许遇鱼一脸认真。


    原来只是把心里的感想，如实说出来了吗。


    “怎么了，不去跟大家一起玩？”


    “想找你聊天。”


    方亭转回身，关上水龙头，挤压洗洁精，拿起海绵，搓洗起了盘子。


    “……房子很好看。”


    很温馨，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你要搬来一起住吗？我们可以空出来一个房间。”方亭突然开口。


    “呃，要不，还是多养只猫咪，吧？”


    “哒咩。”方亭转过身，伸出带着泡沫的食指，左右摇晃。


    “能养活我俩都费劲了，怎么能去祸害别的小动物。”


    “按我说，养只乌龟还差不多。”


    “好吧……”


    “撅着个嘴，不开心啊？”方亭走到许遇鱼身前，许遇鱼闻到一股混合着好多好多味道的气味，不算好闻，但令人心安。


    “你来跟我们一起住，一起养，不更好吗？”


    方亭笑着诱惑：“我还有小区健身房的会员卡哦。”


    “你怎么知道，我健身……”许遇鱼的脸一红，捂住自己的肚子。


    “之前运动会的时候，看你身材好像练得不错，猜的。不过你成绩这么好，应该也没什么时间。”


    “所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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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许遇鱼连连摆头，转身就跑。


    “不用担心，以后，有的是机会。”方亭在她的身后，笑得隐秘又诡异。


    ……


    对于林哲语，方知之好像不是很熟悉。


    不，几乎就是陌生人好吧。


    当周围的人悄然走尽，客厅里只剩两人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坐立难安。


    好像在许久之前，两人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而这，却反而成了累赘，让本应正常的交流，平白无故地多添了几分尴尬。


    方知之悄咪咪用余光瞟向林哲语，后者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双手放在膝上，腰板挺直，眼光不知盯着何处。


    好像很局促，而再细看，却也带着些许从容自得。


    方知之捣腾起遥控板，调试半天，终于打开了一部电视剧。


    英剧，很好，至少听不懂，就不会让人过于尴尬。


    方知之聚精会神地看着字幕，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刚刚那句，翻译有问题。”


    “呃，是、是吗？”方知之僵住身子，就好像错的不是翻译，而是她自己。


    “你以前看过吗？哪里错了？”


    “没有。”林哲语摇了摇头，“我忘记了，只是直觉，感觉不对。”


    “好吧……”


    方知之刚舒出一口气，就听见林哲语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外婆，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对不起。”


    “没事。”方知之暂停了电视，手搭在沙发上，侧身看向林哲语，“你有多久，没回过村子了。”


    “不知道。”林哲语又是摇了摇头，“至少，上初中后，就再没回去过了。”


    “我在那儿，已经没有，血缘上的长辈了。”


    好严谨的说法。


    方知之捏着沙发，揪出小小的褶皱：“有时间回去看看吧，也挺好的。”


    “嗯……”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林哲语慢慢张口：


    “元旦前，我就要走了，下次，可能是，很久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