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愿意和我说说吗？】


    他将这句话发送过去。小心翼翼等待着另一边的回复。


    还在摆弄电脑的寺井敏锐察觉到了自家少爷不同寻常的沉默，转过头看了一眼。


    “少爷？”


    “我没事，爷爷。”快斗从卡座里伸展开身体，很快钻了出来。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爷爷你晚上开业忙别忘了吃饭啊！”


    “好。”老人笑着应了。


    少年像一只蹦蹦跳跳的鸽子，背起行囊就推开门远去。


    半天没有回复，快斗又发过去一条：【你现在在哪？】


    这次他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在小兰家的侦探社。抱歉，刚才这边有点乱，没时间拿手机。】


    【等我一会儿。】


    这次快斗没再发消息过去了。


    他从蓝鹦鹉酒吧走回黑羽宅，将书包扔到床上，拉开椅子坐下。


    他的书桌上凌乱地放着一些魔术道具：扑克洗好后没有装进盒子里而是摞在桌角；玫瑰花插进瓶子里，手套和帽子摊在在一边；魔方没有还原，彩带和魔术棒缠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打了个蝴蝶结。


    他将这些道具一股脑推到一边，又从书包里翻出作业，端端正正摆在书桌正中央。


    就在他打算下楼去拿点喝的再上来时，手机又一次响起。


    【现在没事了。】


    【前几天，我跟着毛利大叔和小兰一起去了月影岛……】


    工藤新一，或者说江户川柯南躲在自己的房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写在了line里。


    从踏上月影岛遇见成实医生，再到钢琴奏鸣曲《月光》杀人事件，以及最后发现凶手就是浅井成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在大火中。*1


    【我没能阻止他杀人。也没能说服他不要放弃自我。】江户川柯南在短信里这么写道：【我知道他是犯人，但我觉得他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黑羽快斗握着手机，一点一点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


    为了给无辜枉死的父亲报仇，从而拿起屠刀的医生，最后也和自己父亲一样，在《月光奏鸣曲》之中魂归天地。


    黑羽快斗问他：【你为此而感到遗憾，对吗？】


    那边回信来得很快。【是啊，我很遗憾。不是因为我没能阻止他自杀，而是我没能阻止一个错误的诞生。】


    用推理将犯人逼上绝路，到底是不是杀人呢？


    他并未拿起武器，也并未伤害任何人，他仅仅只是说出真相。但说出真相本身对于浅井成实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麻生成实将复仇作为人生的养料，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跨越多病的身躯、繁重的课业，跨越十二载光阴重新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最后，连同生命一起跨越。


    【我想名侦探你自己也应该有答案吧。你其实也很清楚，那位成实医生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


    江户川柯南坐在窗户边，回想起他和小兰站在大火熊熊的洋馆外，听见火焰的哔剥声中传来成实医生弹奏的遗言。


    “谢谢你，小侦探。”


    成实医生临死之前，依旧对他表达了感谢。


    【我明白。我只是……遗憾。只是遗憾。】


    或许，不是所有犯人都疯狂而不可理喻。


    江户川柯南发完这句话后就按灭了手机。


    他其实已经自我调节好了，会给黑羽发消息只是……只是想和人说说话。


    但同他一起去月影岛的两个人，估计都无法理解这个吧。


    而另一边的黑羽快斗叹息一声，决定原谅遭受冲击的堂哥，下楼先安慰一下自己干渴的喉咙。


    因为自己没能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解决案子，让心存善念却遭复仇之火吞噬的医生手上沾满了鲜血，最后在强烈的负罪感之中自尽……


    这对于一个一心向着真相的侦探而言，实在是过大的冲击。


    那一晚的火光或许会牢牢烙印在他心底，成为永不熄灭的柴薪。


    快斗本来还以为这家伙干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呢。都做好了要绞尽脑汁安慰他的准备，结果这家伙自己调整好了。


    嘛，不过也是，毕竟是高中生名侦探。


    不过还是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快斗想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饮料，一边开始寻觅最近的珠宝展。


    他虽然和工藤新一有亲戚关系，但如今工藤新一都缩小成江户川柯南了，还寄住在别人家，也没法直接上门去问。那就只能选个迂回一点的方式……


    啊，找到了。


    米花博物馆近期举办各国珠宝展，铃木家提供传家宝世界最大的黑珍珠“漆黑之星”……


    哦哟，又是米花博物馆啊。


    快斗笑嘻嘻看着举办地，觉得这个馆长真是勇。都已经被他光顾一次了，怎么还搞珠宝展啊。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


    他记得工藤新一除了和毛利兰小姐是青梅竹马外，还有铃木家的大小姐。三个人从小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关系一直不错。


    铃木家的展品要参展，却遇到了怪盗基德发预告函，那多半会通过自己的好友、侦探的女儿毛利兰去邀请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吧。


    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工藤新一好了。


    如果他没来那就早点离开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外面看看。快斗心想。


    决定了下一个目标，少年美滋滋开始思考谜题。


    然后窗户外就传来青子的呼喊声。


    “快——斗——过来吃晚饭啊！”


    快斗奇怪地往窗户外看去，果不其然人就站在阳台上叫他。


    这家伙还真是丝毫不担心扰民啊！


    快斗扯扯嘴角，拎着饮料推开门。“青子你今天没有部活吗？”


    他记得青子离开弓道部后去了桃井所在的歌牌部，那边训练一样的辛苦。


    “今天提前下训啦。因为明天是假期嘛，有人要请假外出，所以部长就说要不今天提前放吧，于是我们早早就回来了。”少女挥挥手臂，示意他快过来吃饭。


    按照平常青子回家的时间，中森家的晚饭会在晚上七八点钟才开餐。但青子回来得早的话，很可能五六点就做完饭了。


    黑羽快斗完全不扭捏，向青子比了个等我一会儿的手势，然后转身回了客厅。


    独自生活的少年在冰箱里囤积了很多饮料。他拿出两听可乐，又拿出两听啤酒，一起抱在怀里往中森家走。


    “你这么早吃晚饭不担心晚上饿吗？”他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问道。


    “不会啊，而且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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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关系，正好减肥。”青子道。


    或许减肥是任何一个美少女都逃不开的话题。哪怕快斗觉得中森青子根本就不胖，也还是能看见她搜罗减肥食谱和减肥秘方。


    “饥饿减肥很伤身体的，你不如多运动。”快斗建议。


    青子本身就已经很瘦了，再饿下去容易食欲出问题，不如锻炼。


    “那会有肌肉的啦。”女孩从厨房里端出菜，示意快斗自己去盛饭。“我最近有小肚子了，得把这个减掉。”


    黑羽快斗没话说了。


    不过青子有话可聊。


    “一会儿吃完饭我要给爸爸送饭去，你要一起吗？”


    中森银三今天在警视厅值夜班。


    “顺便买点水果回来。”


    “也行。”快斗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吃完饭两个人收拾收拾走出门，青子拎着食盒和快斗一起穿过大街小巷。


    正是下班的时刻，街上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上班族。整座城市好像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绕开门庭若市的商店街，走过车水马龙的地铁站，两个人努力了半天才踏入警视厅的大门。


    “好累。”青子长出一口气。


    两个人坐电梯踏上搜查二课的办公室，和中森警部说了两句话后又下来，外面的天还没有黑。


    橙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勾出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我们还要坐地铁回去吗？”青子有些心有余悸。“现在人太多了。”


    “那就走着走呗。”快斗耸耸肩，“我们可以顺路去逛逛音像店什么的。”


    “说到音像店，我也确实很久没买CD了……”女孩说着，移动脚步目的明确，快斗则跟在身后。


    “这个月秋庭小姐有没有出新专呢？”


    就在两个人一前一后打算步入音像店的时候，快斗突然拉住青子的肩膀。“等等青子。你看那是不是桃井？”


    就在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系着围裙守在面包架旁边。


    “啊，好像是诶！”青子瞪大眼睛，“惠子没告诉我她还在打工诶，快斗，我们快过去看看！”


    少女拉着少年急匆匆跑过马路。


    桃井惠子扎着双马尾，站在面包架旁边唉声叹气的时候，就被青子突如其来地拍了一下后背，瞬间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噫——！”少女忍不住叫出声。


    结果回头发现是自己闺蜜，气不打一处来。“青子！”


    “抱歉抱歉，没想到会吓到你嘛。”中森青子双手合十道歉。“不过惠子你在叹气什么呢？”


    “啊，这个……”桃井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是因为面包啦……”


    “面包？”


    “嗯，我在这家面包店打工嘛。点心师傅做了新品种的面包，但是销量不太好，就让我站在门外招揽一下客人……”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喊人。


    快斗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又看了看惠子身侧面包架上的面包。


    “是不好吃吗？”


    “不是不是。”惠子摇头。“好吃不好吃的，倒是还可以，只是因为做得太多了，而且新品大家都不太会主动尝试而已。”


    快斗摸摸下巴。“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