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吵架
作品:《她死后,相国杀疯了》 吟潇面覆薄纱,自上空破车而出,一袭雍容华贵的嫁衣迎风而扬,徐徐立在车舆之上。
除却侍卫外的随从们早有准备,不等刺客包围而来,便已撇下和亲车马,携着刀剑四处逃窜。
源源不断的刺客自山后驾马猛猛冲出,习武的侍卫们奋起反抗与之搏斗,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未见血气,直直冲着她而来。
“接剑!”
吟潇手腕一翻,横长剑于身前。
眼见铁刀呼啸而至,她眸中一顿,并未躲闪,以剑身为盾挡下一击,剑锋回转刮破生扑而来的脖颈,暗影血溅当场。
方才那招并非杀招,倒像是......
顾允川略懂拳脚,环在吟潇的车舆四周,一番厮杀下来不曾吃亏,只受了点皮外伤。
他猛然抬头,对着吟潇道:“这不是刺客,好像是绑匪!”
这群人不杀她,却要绑了她,目的并不在于长公主如何,而是和亲如何。
那便好说了。
吟潇眼底划过一丝坚毅,脚尖在车顶用力一点,身子飞跃而起,顺势旋落于车夫身前,出掌将他送回车厢内。
“兵分两路!去追阿其图!”
她破声大喊,举剑砍断连接车舆辔绳,借力纵身跃到马背上,狠夹马腹,一阵嘶鸣过后,马蹄声哒哒响起。
绑匪们果真不再缠斗,撤身上马追去。
顾允川心惊,她这是要孤身引开刺客!
顾不得多想,他向身后一望,阿其图正背着金银财宝往疾步林子里逃。
好在除了几个受伤的侍卫,其余人并无性命之忧,唯剩满地的狼藉。
他折身去追阿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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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潇一路驾马至竹林中,红衣飘扬,身后的绑匪穷追不舍,她看准时机,一层层扯下身上繁重的嫁衣,向后扔去。
马儿受惊,双蹄翻飞,抵挡住许多未出鞘的剑锋。
战甲渐渐显露,映出寒光,在日下格外醒目。
行至林深处,她翻马而下,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弧,风掠过之处的暗影震退几步,健步飞身顺势落到绑匪中央。
“我乃大宣长公主,你们竟如此大胆,当真是不怕灭九族之祸!”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却还是举刀相对。
“我等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我等。”为首的那人道。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就凭这几个人,怎能奈何得了她曲吟潇。
“自找死路。”她跺地腾起,抡动右臂,出手十分狠厉,未及众人抵挡,那柄长剑已是犹如一道道残影,难辨虚实而不敌。
鲜血在地面上晕开。
她杀敌,却不辱敌,皆是一招毙命。
她冷冷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动容,就在张口之际,林中忽然射出一道袖箭,快到不及她反应,狠狠扎进他的颈,差之毫厘,他便说出了那个字。
脚下的人双眼直瞪,呕血不止,眨眼的功夫已是没了气息。
林中簌簌,脚步声接踵而至,一群乌黑的影子渐渐把吟潇包围在中央,气氛瞬间凝结。
瞧这衣着打扮与前人并不相似,比起笨拙的长刀,他们的武器则是双面开刃的鸳鸯钺。
竟有两批杀手。
吟潇不禁自嘲,这和亲果然是个烫手的山芋,这些个朝廷的纵横家,人人都揣着阴谋诡计,不惜一切,以此来谋求自己的私心。
她抬起袖口,擦了擦上面的血污,环顾四周:“你们有多少人,一起上吧。”
铁钺从四面八方射出,她弯腰躲闪,稍有迟滞,便被当胸一脚,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攻势迅猛,且狠辣无比,像是夺命而来。
一向擅长刀枪远攻的她,在鸳鸯钺面前不占上风,几番回合下来,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若是硬战,她理应仍有七分胜算。
钺刃突然回旋,扎进肩膀和手腕,吟潇吃痛,闷哼一声,踩着身前的人向后刺去,落地之后,忙低头看向腕上的手钏。
还好没坏。她心中暗道。
未曾料目光不及之处,一个暗影正举着袖箭,瞄准她的头颅。
众人猛攻之际,似闻远处传来嘶吼声。
“尔等谁敢动她!”
这一支箭来的蹊跷,唯闻箭风自耳边呼啸而过,生猛地扎进了身旁刺客额头正中,丝毫未差。
那激越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吟潇望去,却见少年双眼血色猩红,犹如一只猛虎,怒火已然冲天。
沈砚骑着白马狂奔,一手摘箭,一手搭弓,三箭齐发,如霹雳弦惊,三人应声倒地。
吟潇心中默默一骇。
——他竟然会射箭。
“上马!”他侧身弯腰,迎着她方向张开手,地上的人借力一跃,牢牢扣住他的肩膀落上了马背。
扶着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身前的人忽然柔声:“别怕,我来了。”
不知怎的,因这一句话,原本坚强的心房忽然崩塌,所有委屈不分青红皂白地涌上,越是压制,泪水越汹涌。
山脚低处埋伏怕是更多,一时难以破出重围,沈砚骑着马,一路沿着山路往高处走去。
吟潇方才累极,喘着粗气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砚不语。
“其实我打得过他们。”
沈砚还是不语。
隔着白狐大氅,似乎也感受到后背的阵阵起伏,吟潇未再言它,安安静静坐在他身后。
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行至一处悬崖边时,沈砚才发觉走错了路,再回头,刺客已然追随而来,徐徐将他们在此包围。
二人下马,缓缓举起武器准备应战。
肉搏乃是下下策,情急之下,吟潇侧过身子,竟望见身后的悬崖挂着瀑布,瀑布流向峡谷,在远处汇聚成一条不宽不窄的河。
这时候能看见河流,她不仅亲切,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沈砚却双腿发软,搭着弓箭的手微微渗出汗。
二人慢慢逼近悬崖边。
曲吟潇嘴边嘟囔:“我数三个数,三、二......”
沈砚:“做什么?”
“跳崖啊。”她咬着牙窃窃私语。
沈砚:“我不会水。”
鸳鸯铁钺疾速飞来,曲吟潇心下一横,一把抓过沈砚的肩膀,纵身要向瀑布跳去:“不会水也要跳!”
沈砚:“?”
趁下去之前,她迅速扯过沈砚身上的白狐大氅,拎着沈砚的腰带将二人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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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衣服在下面垫着,摔进水中也不至于摔得太疼。
失重感吞噬二人,沈砚吓破了胆,不停大喊大叫着,抱着吟潇的指甲快要嵌进吟潇的胳膊肉里。
二人随着瀑布在空中旋转,“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拍向河岸,一团尖叫着的雪白绒团瞬间没入水中数十米。
吟潇憋着一口气,在湍急的水中努力睁开眼,见对面的沈砚张着嘴吐出一串串水泡,神色惊恐已然紫黑,手脚并用着向上爬,却丝毫爬不动。
铁钺一只只自上空又射入河面,若他们此时游出去,定是仍要被追杀。
她见状,慌忙伸出手掌捂住沈砚正在漏气的嘴。
沈砚似乎更加严重,眸中的神色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惊吓和恐惧,他像是放弃了挣扎,眼白渐渐上翻。
看着他在水下的模样,她竟有些熟悉的感觉,她心中暗暗否定,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在水下见过?
思量之余,她忙松开手,眼睛一闭,咬牙吻了上去。
唇与唇的摩擦间,她猛猛往他口中吹了一大股气,见他两腮鼓起,才放下心来。
二人顺着河流漂向远方,周围似乎没了动静。
吟潇拉住沈砚的腰带,缓缓向岸边游去。
这里离着那座山远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连周围的林子也已完全变了模样。
方一上岸,沈砚便趴在礁石上“哇”的一声,呕出许多的水。
“没事儿吧......”吟潇关切地上前,轻轻拍着沈砚的后背。
沈砚眉头紧蹙,难受的紧,却还是一把推开她的手,转过身去。
莫不是因自己拉着他跳崖生气了?亦或是......因她私自决定替嫁的事而生气的?
她思索不清,总归是有些心虚,又轻轻绕到他身侧,挤出一个微笑:“你......生气了?”
本就瘦弱的身体在此时更显单薄,浸了水的发丝徐徐滴着水珠,真是我见犹怜。
沈砚一连咳嗽几声,眸中的怒火未消,连带着说话也有几分冷峻:“将军说笑了,沈某怎敢生气。”
这大概,也许,可能,肯定是生气了吧。
“那我们,快回去吧?”吟潇撇撇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攥了攥身上的水,又顺带着想把沈砚身上的水也攥攥。
她刚伸手,面前的人忽地冷冷开口,像是淬了冰。
“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月夕那日,为何不告诉我?”
他蓦然提起,吟潇一瞬间有些迟疑,只答:“告诉你什么?”
沈砚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略有缓和。
“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他说到一半,喉中却突然梗住,却依然道,“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吟潇垂下眼睑,话中尽是无奈:“可我若不独自揽下,难道要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涉险,再因此连累你吗?”
“你已经连累我了。”
他愤愤地说,说出口的瞬间又十分后悔,怕吟潇多想,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吟潇一时愣在原地。
他气势软下来,又磕磕巴巴道:“我,我的意思是,你太过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