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寂了大师
作品:《汴京钓鳌客》 两姐妹说说笑笑,徐客遥又饱餐一顿,从含璧堂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不过开春后天黑得晚了些,园子里还没点灯。
徐家的这处别业占地不大,但经手萧氏设计,地势前低后高,引云龙山山泉水而下,中有人工湖,其上建了湖心亭和画舫。
园中住处风格不一,随安书阁有些像前朝长安的建筑,疏朗大气,春好轩格局紧凑,就更婉约精致,如江南的私家园林。
别业的四时之景也各不相同,何姨娘在花木挑选上得心应手,还常根据时令进行季节性的调整。
徐客遥此时回书阁的丹枫径,此时便摆上了西府海棠。只等清明前后便会次第盛开。
院子初建成之时众人皆惊艳不已,兄弟姐妹几个尤其喜欢泛舟湖上、垂钓赏荷。
给这处的动景命名为闹红一舸后,十几岁的大哥徐正瑾还提议将别业更名为陶然胜境。
徐舟远也觉得好,既有归园田居的诗意,又有隐于山林超脱世外之感。
不过萧氏并没有同意,只让人在木板上刻了徐府挂上。
前些年还不太平,彭城附近也是有山匪窝的,萧氏更想小心行事,别业的墙也修得格外高。
一直到武宁军派了驻军到彭城驻守,萧氏才遣散了大部分护院。
城里的徐府四四方方又略显逼仄。
前院有待客的大堂、供公子们起居读书的书房,中间的正院有个小花园,后院留给姨娘和小姐这些女眷起居。
徐父不常在家,萧氏独居在正院,也方便听府中管事、庄头和掌柜们回话。
为了避免家中未出阁的女儿们与外男撞见,萧氏并不大让徐客遥往前面去。
徐客遥常出没的地方只有闺房和大厨房,实在拘束,这回来了园子里才松快许多。
到了书阁,绣扇和程嬷嬷已经将起居用具都收拾停当,书阁这一偏隅看起来有闺秀气又雅致清新。
月白轻纱笼在雕花木床里,菱花镜摆在对窗的位置,多宝格也摆上了天青色百圾碎。
新做的睡袍上平绣了莲池和蜻蜓,放在床上等徐客遥今晚沐浴后穿。
“画屏,你先去歇着,明早不用提膳。我要跟主母拜见寂了大师,等到兴化寺吃完素面就成。”
徐客遥松了发髻准备先去泡澡。早春的天气是出不了汗的,奈何连日里都是晴天,马车行得又快,一路上尘土飞扬。
“绣扇,你去让人抬水,多备些热水送来,我要泡澡。”
其实徐客遥一直觉得府里的下人并不够用,但萧氏一直没有采买新人,反而花大价钱培养了很多管事。
她身边只有两个丫鬟,程嬷嬷是梅姨娘的奶娘。
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净够的,但园子里大,小路又多,使唤人去传个话总要很久才能回,身旁总是缺人。
徐舟远出嫁前与她一样,但陪嫁定了两个嬷嬷八个丫鬟。因为她要嫁的是晋阳王家,排面要足,嫁妆要厚,才能不被看轻。
“嬷嬷,您说我能嫁得比姐姐好吗?爹爹这么有钱,姐姐名声又好,还只能嫁王家旁支的子侄,那我呢?”
徐客遥忍不住心里打鼓,也许她真该听嫡母和钱家妹妹的,挑个军中的好儿郎嫁了?
“小娘子美貌不可辜负。”程嬷嬷拿起牛角梳慢慢地给徐客遥梳着,看徐父和都督府的架势,是不会蜗居在彭城的。
徐客遥对着铜镜抚上自己的脸,女子最好的年华就这几年,她已经任性了两年,耽误不起了。
“嬷嬷...把灯点上吧。往日的长安和洛阳有多繁华呢,看话本子上写前朝的贵妃,说她是‘一枝红艳露凝香’。”
徐客遥放下手,褪下外裳,有些恍惚,她向往做尊贵的牡丹。
“盛世总是需要美人点缀的...”
灯亮了。
徐客遥一夜辗转难眠,又不想吵到次间歇息的画屏。
呆呆地望着直棂窗外,任月光为她镀上一层冷霜。
第二日不出意外地头痛。
萧氏又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每次出门你都病歪歪的,莫不是缠上了什么,今日好好表现,我去求大师帮你化解一番。”
徐客遥眼眸微闪:“多谢母亲,女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行人走到兴化寺已经晌午了,萧氏都后悔带徐客遥来,她体力太差,一爬山路就喘。
初时只是脸红扑扑地,走到半山腰便力尽了,喂了茶水点心才慢慢精神起来。
紧紧贴着自己嫡母,干瘦的萧氏被拖得比爬了十次云龙山还累。
清明前各家主母要忙一阵扫墓祭祀事宜,来兴化寺上香的人还不多。到了同一斋,徐客遥先点了三鲜素面和素烧鹅。
萧氏到挂了菜单的墙面前看了许久,点了智慧汤和观音面。
徐客遥:......
这名字也太能欺骗夫人们了。
随行的家仆都去厢房歇着等素斋。
徐客遥想拍萧氏的马屁,但不知从何开口。
“母亲选的面味道一定好。”
萧氏被徐客遥拽着的半边身子都酸,不客气地回:“有的小娘子到了寺里还要惦记烧鹅。”
徐客遥托腮一笑:“母亲一会也尝尝呀,听说有肉味呢。”
萧氏白了她一眼。她是个虔诚的信徒,虽然不是每天吃斋念佛,但焚香祷告的时间可不少。
到了佛家清净之地,她是不会言语无状犯戒律的。
长安靠西,玄奘西行取经很大地影响了前朝上流社会的风向——从前皇帝娘娘们总是爱炼丹、修炼、当仙长,后来只要多镀几尊金身修个佛堂便当上居士了。
素烧鹅果然是一绝,明明是豆子和面做的,吃起来外壳薄脆,里面有种肉的香味。
徐客遥吃完梳洗了一番,又叫程嬷嬷进来帮她整理衣衫。
等萧氏慢条斯理地吃完观音面、漱完口,徐客遥便也起身跟上了。
“母亲,寂了大师能算人的命格吗?”
萧氏一阵无语:“你去城门口瞎眼道士那算。”
“寂了大师如今多少岁了?外面说的鹤发童颜是真的吗?”徐客遥像个奶娃娃好奇道。
“不是真的,普通老人样貌。今年九十三岁。”
萧氏言简意赅,不想回答徐客遥那些无意义的问题。
徐客遥嘴巴惊讶地能塞下鸡蛋,这些隐士都如此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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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来咨询高僧的人如此多,要是她也活这么久,历经两朝,说不定懂得道理也不少呢。
禅房附近静悄悄地,走过小径,大雄宝殿的诵经声就逐渐远了。
萧氏的步伐也放慢了,她正了正衣冠,抬手准备扣门。
朱红色的门却先开了,走出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见了萧氏,先退到了一边。
须臾又有个胖圆老人走了出来,徐客遥这才知道外界传言也有几分道理。
面前这位老僧须发尽白,但精神头极好。
迈过门槛站到萧氏面前时,徐客遥还没看到他脸上身上有老人皮肤那种的褶子和褐色斑点。
看着像不到六十岁的人。
不过也不稀奇,彭城有长寿城的美名,许多隐士选在五老峰终老。公认的老寿星彭祖活了八百多岁呢。
“这位是武宁军的小将军,张延。”
寂了大师笑眯眯地开口。
“都督府徐家旁支的夫人和她女儿。”
也没让她们母女自己开口介绍。
双方一一见过礼。
“去吧,先回军中,休沐了再给我带点城里的新鲜玩意儿。”
寂了大师先打发张延回军中了,语气熟稔,像是与家中晚辈说话一样。
张延向萧氏赔了罪,便阔步走了。没看徐客遥一眼。
不过徐客遥倒是瞥了好几眼他。
织锦云纹的袍子,腰带嵌一块宝玉,配了香囊,看着不像女子手艺。似乎戴了一个紫金冠,华贵非常。
五官没有看清,身高腿长、肩宽腰细,把袍子撑得很合身。
徐客遥有些坏坏地想,这袍子给钱家妹妹的书生穿恐怕要拖地一尺。
寂了大师请萧氏和她进禅房。
禅房不大,只有一张坐榻,一个香案。
地上放了三个蒲团,应该是给讲经时信众所坐。萧氏在坐塌右手边坐下。
“把小娘子抄写的经书拿出来。”
程嬷嬷将那几卷《地藏经》呈了上来。
萧氏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把抄的经拿出来。
厚厚一沓,装订成了十几册。
一对比显得徐客遥格外不诚心。
寂了大师依旧笑眯眯地不说话。
徐客遥被他盯得犯怵,原先打的那些小心思也不敢说了。
“大师顺便看看我这个小女儿吧,这几日就头痛了两回,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不怨萧氏多想,前几年清明前城里也不太平,总觉得孤魂野鬼未被超度。
方正的徐府可能挡得住,但徐客遥总是爱出门的。
大师微微一笑:“不必多想。”
“好了,你今日有什么进益,说给老朽听听,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指点一下。”
萧氏便不再管徐客遥的事,先讲了一通“空”的理解,寂了大师点拨了几句后更像课堂了,徐客遥头昏脑涨,又想昏睡过去。
临走,徐客遥还睡眼朦胧,一身困意,像个树獭般倚在画屏身上。
“小施主明日再来。”
徐客遥立马精神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以单独会见寂了大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