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张延

作品:《汴京钓鳌客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别业。


    徐客遥低头想着事,步子也懒懒的,抬不起腿。


    萧氏见了这副仪态,蹙起眉,只是想着上午她力竭后苍白的小脸,便没有多说。


    清明就要到了,钱家妹妹祭祖结束后就会陪祖父来山庄住着养身。


    只是不知道父亲和大哥什么时候归家呢。


    大姐的婚期还有五个月,如果能有父兄一起护送到晋阳王家,她也会放心很多。


    徐客遥把脸埋在丝枕里,嬷嬷和绣扇把床上用具熏得干燥松软又带着清香。


    不知何时,府里最没心没肺的她,心里也全是烦恼了。


    她担心着父亲的安全,大哥大姐的婚事,自己的着落。


    偶尔想起年岁已高的嬷嬷和过世的母亲,心便像被握紧不放一样。


    她的愁容只到酉时,太阳刚落下,书阁外就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姐姐,姐姐,我放学啦。”


    应该是弟弟来找她吃饭了。


    族学放学后,他和三哥哥才往园子里来。


    书本衣裳之类的物品,主母萧氏都已经唤二人的书童小厮打点收拾得当。


    兄弟几个一起住在前面的书房竹息斋。


    离书阁并不远。


    “璋哥儿?你三哥哥呢?怎么就你一个来了?”


    徐客遥翻身下床,稍整理下裙摆头发,蹲下来摸摸小胖墩弟弟。


    “三哥哥去找姨娘了,何姨娘要给他裁春衫。”


    这事徐客遥也知道,三哥哥去年冬天长高了不少,何姨娘拿不准尺寸。


    “我叫画屏姐姐去提膳吧,今日我跟主母出门了,没时间做你爱吃的。”


    徐客遥牵着弟弟的手坐在拼圆桌前。


    “画屏,你跟绣扇一起去厨房,把例菜例汤先取来,再让人现炒两串羊肉,炒个菜饭。”


    璋哥儿今天七岁,不爱吃饼,府里常吃的羊肉性燥,容易叫孩子上火。


    徐客遥看游记注意到南方人常吃的菜饭,就复刻出来,璋哥儿也喜欢吃,近两年就把这当小孩的主食了。


    吃完饭已经到了入定时分,徐客遥没有多留弟弟,让他回去不要点灯写字,早点睡觉。


    她很少过问璋哥儿的功课,但这孩子却格外用功,开蒙上学后在族学名列前茅,让徐客遥这个学堂混子有些羞愧。


    翌日,徐客遥早早地起床,哼着歌对镜梳妆,听到书阁外有个小丫头跟绣扇说些什么。


    不多时,绣扇捧着一个陶盆进来,原来是何姨娘派人送来的蝴蝶兰新种,还没有吐苞,枝叶粗壮。


    “何姨娘说这花不像之前府里采买的蝴蝶兰,花型大,观赏期有两三个月。送来给姑娘的新居添色。”


    徐客遥摸了摸油绿的叶子,看着不像需要她费心打理的样子,便拎着裙摆出门了。


    到了园子门口发现萧氏正等着。


    “我今日跟你三哥和璋哥儿在都督府,清明事多,就不陪你上山了。你带着护院小心些,别走小路,别去抓野味。”


    徐客遥嗯嗯应着。小时候来山间避暑,她总爬墙出去追野兔和松鼠。


    回家时衣裳也勾丝了,发髻也歪了,被萧氏逮个正着,只是并不会受罚,于是下次还照样出去野。


    “少问些蠢问题,别把大师气倒。”


    萧氏带人上了马车,三哥和璋哥儿一早便去族学了,她要去拜见徐家本家夫人,清明扫墓祭祖一切要听本家家主的安排。


    徐客遥让绣扇把炊饼拿出来边走边吃,她脚力不足,又怕体力不支晕过去,决定早些出发慢慢走。


    等几人进了登山林径,徐客遥还有力气跟护院攀谈。


    “你们在徐府几年了?”


    几人对视了几轮,来之前也没说要跟二姑娘答话,几张脸都黑红起来,不知怎么应对。


    有个领头大哥一样的人物,站了出来:“回主子的话,六年了。”


    那就是别业建成后一直在这当护院了。


    徐府城里的宅子是没有护院的,门房小厮和几个家丁都没学过武艺,只是做些修缮搬运的活儿。


    “太太从哪里聘的你们?诸位大哥身材魁梧,倒像是军爷一般。”


    有个年轻些的护院回话:“我们几个倒也算是行伍出身,只是早已卸甲归田。承蒙都督府不弃,太太便聘了我们做护院,也没埋没一身功夫。”


    徐客遥好奇起来,她对前些年的事一知半解,几个护院的出身跟最近几年的变化有关吗?


    “都督府是新朝初设,你们的年岁似乎对不上。”


    大胡子大哥制止了年轻护院正要滔滔不绝地架势,简单交代了来龙去脉:


    “二姑娘聪慧,我等是前朝乱贼强征的兵,战后做了俘虏。都督府徐大人给改了籍,如今轮换为咱们府的老爷跑商押镖。”


    徐客遥懂了,如今的徐家家主坐镇彭城,响应新帝“与民休息”的政令。


    人丁都要投入在生产中,连土豪大族都不许豢养私奴。无辜的士兵自然也要给条生路。


    拾阶而上,参天的松柏掩映着姜黄的庙墙出现在眼前。


    徐客遥先领着大家去大斋堂用午饭。


    饭毕,让小沙弥带众人去厢房午憩。


    自己绕过大雄宝殿和讲经堂,来到寂了大师的住处。


    院中有一个三足宝鼎,中有不少未燃尽的线香,冉冉升起些青烟。


    徐客遥站在门外,想着要如何开口。


    “吱呀”一声,禅房的门打开了。


    “小施主到了怎么不进来。”


    寂了大师合掌行礼,依旧是笑眯眯地。


    徐客遥跟着他进了禅房,她拎了一个竹篮,里面放了几支去年徐父途经静江府往家送的特产香橼。


    南方的枸橼晒干后清香不散,状似佛手,徐客遥昨天想起来后,晚上归府就向萧氏讨了几支。


    “禅师,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


    将竹篮放在案几上,徐客遥顺势在蒲团上坐下。


    寂了大师拿起一个颇有分量的香橼放在膝头,捻了捻垂至肩膀的白色眉须。


    “小施主所求为何?”


    徐客遥有些讶异,没想到寂了大师开口这么直接,也不寒暄下天气过渡一下。


    “禅师,我想看命格。”犹豫了一下,徐客遥稍稍润色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但寂了大师接触过的人太多,看过许多双饱含欲望的眼。


    眼前这个鹿眸扑闪的小姑娘藏与不藏心思,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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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寂了大师摩挲了一下晒干的香橼外皮,低头打量了徐客遥几眼,“彭城,适合我们这样的老骨头隐居。”


    “年轻人,还是要出去闯的。”


    徐客遥听不出好坏,她大姐姐也嫁到外地了呢。


    她是想问点具体有用的线索,贵婿方位?年方几何?


    徐客遥担心话本子上写的是真的,请人预知未来可能会赔上寿数。


    她拿捏不好那个分寸,又怕害得老禅师开天眼遭反噬吐了血。


    而且她才第二天见寂了大师,并不敢再多嘴惹人烦。


    “这两日寺里怎么这么清静,我听外边说禅师这宾客如云呢。”徐客遥有些疑惑,她这种小人物是不值得老禅师拨冗的。


    “快要春闱了,等到放榜前该许愿了,我这里就热闹了。”寂了大师摇头晃脑故作神秘道。


    徐客遥嘟囔一声:“那不就是临时抱佛脚,无事不登三宝殿吗?忒现实了。”


    抬眼却见对方含笑点了点她。


    一时间羞红了脸。


    寂了大师案几上放了本未看完的经书,书角折了一下,徐客遥注意到后便起身告退。


    “等家中事忙完,我再带钱家妹妹来拜见您。就怕那时春闱还未放榜,兴化寺我都挤不进。”


    寂了大师未起身,拿起没看完的佛经,挥挥手道:“安心去吧,一切缘定。”


    徐客遥便领了一行人下山,距离午膳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回到园子里,徐客遥身后的护院留在了萧氏所住的隐庐,她带着绣扇往书阁去。


    路上折了些几支桃花,准备找几个素色的瓷瓶,再配些纤细高挑的兰草,她没有萧氏脱俗的审美,鲜妍明艳的花朵她也喜欢。


    更何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寂了大师透露得少,但她已经在路上想好了未来的夫婿。


    回了书阁时辰尚早,对着临水的窗,徐客遥取出团花彩笺,准备给本家的堂妹徐嫣写信。


    后日清明,她和徐嫣还能见面。


    简单问候后,她只写了一个名字,让堂姐帮忙打听这个人的家世,不要让大伯母知道。


    等祭祖回城时,她再去徐嫣马车上面聊。


    本家的哥哥们都在都督府和武宁军领差,军中又是营帐通铺,大约对彼此是很熟悉的?徐客遥也不懂这些。


    “画屏姐姐,”徐客遥高声喊道,“帮我把信给门房,让派个会跑马的小厮送去都督府四小姐那里。”


    画屏闻声放下手里的针线,领了命去走一趟。


    徐家是彭城的老土豪,得家主看重的几家旁支子侄要与本家子一起排行,男子要按照字辈起名。


    女孩子没有什么讲究,各府里各论各的,起名也不统一。


    徐嫣是徐大人老来得女的掌上明珠,取嫣字,一生笑容美好。


    徐舟远、徐客遥两姐妹的名字是梅姨娘起的,原先一个叫媛媛一个叫瑶瑶。


    不知道张延家里是什么情况呢,他的名字不太符合世家的起名习惯,跟本人俊秀斯文的模样也不相干。


    徐客遥摸摸心口,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


    她隐约觉得自己会做许多出格的事,只希望嫡母不要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