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被欺负

作品:《汴京钓鳌客

    徐客遥当然记得张延:“怎么惹你笑成这样?又有什么新鲜事?”


    徐嫣把搁在螺钿漆桌上的白瓷碗勾过来,捧在手里,继续吃桃子。


    “端午后,书院里兵法课也教完了,张延照旧回武宁军任职。”


    “秦老将军呢?”


    “被老翰林邀请到钱家田庄上养病。”


    两个老顽童倒是有缘,同为两朝旧臣,还能急流勇退,安享晚年。


    “张延家不是在汴京吗?怎么没使力把他调到汴京?”


    徐嫣取出一张纸:“汴京寸土寸金,如今朝廷又没分官邸。我能有地方住,还是仰赖小叔经营多年有资材傍身,购置了产业安家。”


    “张延家的情形远不如咱们,他父亲的功劳微薄,原本只是新君登基前的马夫。”


    徐客遥确实没听说过这些:“他家封官了吗?我还以为他家是什么封侯的新贵。”


    “封了,转管近郊围场每年秋天田猎的事。离封侯差得远呢,不过职位也不低,是宫里的内官。”


    “他回京随便谋个武职也比武宁军有前程吧?”徐客遥这两日从徐正瑾那里知道,汴京更看重禁军。


    “瑶瑶姐你看,”徐嫣指着自己在纸上的勾画,“他爹娶了三任老婆,一共生了十几个儿子,哪能顾得上他?最小的弟弟比他小了整整二十岁。”


    近两年天下太平,各大酒楼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其中的魁首当属一年购入五万余斤酒曲的樊楼。


    新朝东京城内的酒曲由官府专卖,只要看看后院的酒坛就能断定这个酒楼的实力。


    不过她们两个小女子临时出游,小厮去了一趟,在樊楼订不到合适的包间。


    徐嫣便让车夫改道清风楼。


    “汴京有七十二家能自行酿酒的正店,你瞧它们的样子就能分辨出来,连着台基三层楼以上又张灯结彩的店,都是正店。”


    “普通饭店生意如何?”


    徐嫣指了指马车外的一家临街店面,红白旌旗上黑字写着“羊”:“这家羊店生意也好,菜肴点心虽然没有酒暴利,每年也能赚几百贯。这些脚店也不是完全禁酒,允许向正店采购几百坛酒来卖。”


    “好久没吃羊肉锅子了,还真有些想念。”


    “下次来吃这家羊店,今天先去清风楼尝鲜。等咱们在家练好酒量,中秋开新酒时,也去樊楼凑个热闹。”


    等她的双眼逐渐习惯街上层出不穷的新店,清风楼也就到了。


    正午进酒楼吃午饭的人不多,清风楼二楼还有雅座。


    徐客遥看向墙上挂着的木牌,林林总总一百来种。照旧按照自己在彭城的习惯点菜,先点时鲜。


    汴京水路四通八达,不缺鱼鲜,徐客遥点了银丝鱼脍和莲房鱼包。笋也应季,又点了傍林鲜。


    徐嫣听闻清风楼厨娘的调味功底好,点了蒜泥白肉和羊腿。


    两人对着菜单上的热汤面,实在选不出。


    “夏月该吃冷淘。”徐嫣让丫鬟叫堂里跑腿的散役来。


    “这条街上可有卖冷淘的店?”


    “有有有,前头转角孙家面铺的槐叶冷淘就有不少人爱吃。”


    徐客遥让画屏取了一吊钱,请跑腿走一趟代买。自己去柜台补选了锦带羹和花折鹅糕。


    清风楼二楼四面通风,又挨着行道,有杨柳遮荫。她们几人一边吃着“碧鲜可爱”的冷淘,一边听着楼里艺人唱的曲儿,的确适意。


    “瑶瑶姐,一会咱们去布庄瞧瞧吗?眼看就要入伏,家里父亲母亲要去荆楚之地,我得给他们多准备些轻薄的夏衣。”


    “行啊,汴京的衣料可能更时兴些,我给大姐和大嫂挑几匹。”


    二人到了弘盛布庄,一楼的陈列柜上摆放着一匹匹布料。二楼走廊则设置了灯火和衣架,展示着华美织锦裁剪后的成衣效果。


    徐客遥眉心微蹙,抬手抚上眼前的二色绫,暗花斜纹都走了样,据她了解,弘盛布庄是本朝第一布行,怎么会有这样成色的布匹。


    “不买别伸手摸!摸坏了沾脏了怎么办?你整匹买回去?买得起吗?”一个双平髻未成年模样的少女高高地坐在柜台里,打量着挑布匹的顾客。


    “你!”徐嫣被这人话里的讥讽怄住,想上去理论,被徐客遥拉住小臂。


    “别跟那孩子计较,她看着也不是管事人。”


    “可是你瞧瞧这些绮罗,哪有一点大布庄该有的品质。经纬错色,尺寸也不适合裁衣裳,更像别人裁剩下的边角料。”


    徐客遥看了也火大,原来不止暗纹绫的花样有问题。她抱起那匹绮罗,愤愤地摔在柜台上:“大布庄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怎么?摔在我面前是要结账吗?”那丫头举着算盘,架势更像是要跟徐客遥打起来。


    “吱呀”一声,前店通往后院的小门打开了,店里整理布匹的中年伙计整齐地转过身,对着一个迈着方步大腹便便的男人问好。


    “你就是这儿的东家?你自己瞧瞧,这就是你们家的衣料?”徐客遥指着柜台上的花样错乱的暗纹绫和错丝的绮罗。


    “这位小娘子莫要动气,看二位面生,想必不是熟客。本店业务一向是这样,黄丫头,给客人解释解释咱们布庄的规矩。”


    “新客进店,一次性买够一百贯钱,往后便能进二楼挑尖儿货。累积买够五百贯钱,每个时令咱们都送样品去府上。您这样的散客,我们也不乐意接待!”


    徐客遥抬头瞧楼上走廊,果然有不少房门打开,还有两三个夫人模样的顾客探出头来听热闹。


    徐嫣看不惯这跋扈丫头:“人无笑脸莫开店,这垃圾货色谁爱买谁买。”


    说着就想拉着徐客遥离开,真是不痛快,看个布料遇到这种破事。


    “诶?等等。”身后响起那个肥东家的声音,“这只看不买,还摸了咱们家的布匹,不合规矩啊。”


    布庄门口也被几个伙计挡住,不放她们离开。


    “不知二位小娘子是哪个府上的人,可是要记账?”布行东家笑眯眯地,看着恶心。


    徐客遥恼得像烧开的水壶:“马行街徐家,尽管上门要账,我教你有来无回。”


    她一把推倒面前挡路的肥公,对方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半天也爬不起来,拉着徐嫣和画屏,阔步往门口走。


    “拦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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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徐家是哪一家?从没听过的人家,也配在我们庄行撒野?给我制住!全都送到开封府!”


    几个伙计辖制住徐客遥,让她挣脱不开。


    “开封府?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不成?你还扭送我?你凭什么?”


    “就凭你在我店里偷盗未遂!”东家得意洋洋地被伙计扶起来。


    “住手!”店外进来一个华服女子,她杏眼圆睁,指着徐客遥她们被钳制的双臂,“你敢这么对良家妇女?”


    “郡主...这...小民哪敢啊...”胖东家惺惺作态,“都是这二人撒泼,弄坏了我店里的布料,又不愿意赔偿。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伙计扭送到开封府。”


    “呵!你吃过亏?刚刚的事我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还装相!再有下次,你的布庄也不用开了,我叫爹爹查封你!”


    “长乐郡主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可别...”


    “走吧!你们几个!还在这待着干嘛?听肥猪干嚎吗?”


    被称为长乐郡主的少女,带着徐客遥徐嫣二人,去了弘盛布庄对面的会馆。


    “你们是哪家的女儿?这么受欺负也不知道报自家名号?”


    “报了的,可掌柜的说自己没听过。”徐嫣拿帕子掩住苦笑。


    “哪家?”长乐蹙眉。


    徐客遥答:“马行街徐家,家里伯父是彭城都督,刚调入京中不久,在平乱军中是统领。”


    长乐听了,细细地教她俩:“往后你们出门,再受欺负,就说自己好友是长乐郡主,家里是大将军。”


    “统领在武职中不低,但汴京勋贵多,百姓也不认识那么些官,没个世袭的背景,人家都以为你好欺负。”


    徐客遥低头盯着盏中浮沫,哑声应了好。


    好在几人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心里存不住事。多看看新上的钗环脂粉、品尝会馆里的茶食,没多久,就把这些不愉快抛到脑后。


    到了傍晚,长乐郡主依依不舍地起身,徐客遥二人都下楼去送她。


    “今天遇到你们倒是投缘,话多得说也说不完。可惜我家里今晚有宴会,要早点回去梳妆。六月六那天我家晒书,我母亲要提前给荷花办宴,我叫人给你们送帖子,你们得空就来玩儿。”


    徐客遥出门一趟,捞到一个新认识的贵族朋友,还意外获得了参加宴会的机会。


    真是天降洪福。


    “瑶瑶姐,我听说郡主的母亲是燕国长公主,那她父亲岂不是驸马?”


    “应该是?”


    徐客遥也不确定,她来汴京前听说过燕国长公主。她是当今圣上的妹妹,第一任丈夫早亡,改嫁了皇上的好友高节度使。


    “不过郡主的父亲也有爵位和府邸,封了冀国公。”她在小报上看过。


    “那咱们去哪儿赴宴,长公主府上还是冀国公府上?”


    “等长乐送帖子来咱们问问。”


    二人沿着汴河到了相国寺桥,这里有不少卖手工艺品的小摊位。


    徐客遥端详着手里的玉玦,总觉得缝隙中有尘土,瞧着不像新东西。


    “二姑娘?”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