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长公主府

作品:《汴京钓鳌客

    徐客遥知道是曹炜,但她上次被他带着跳楼,吓了一趟,心里还有气。


    “二姑娘今日都去哪里玩儿了?”


    曹炜不识趣地走到她边上,跟徐客遥一起看摊位上的另外几块残缺的玉玦。徐客遥扭过身去,对着摊位上的灯光检查成色。


    “二姑娘,有桩喜事。再有几日,你就能见着寂了禅师了。”曹伟试图说着什么引起她的注意。


    “真的?”徐客遥确实高兴,他乡得遇故知,确实是喜事。


    “是,抄报上写皇上请禅师来主持重建相国寺。”


    “算你有用,还能带点新鲜消息。”徐客遥咬着下唇,极快地瞥了一眼曹炜。


    大热的天,这人还穿着武士的长袍和甲胄。


    “也不嫌热。”她伸出一根水削葱一样白嫩的手指,点了点曹炜身上的玄色铠甲。


    “我刚下值,长官罚我来城里买酒给大家吃。”


    “军中也能吃酒?”


    “指挥营地里总有人喝。”曹炜尴尬地挠头,其实他觉得练兵不可以喝酒。


    “喝酒误事,你可别喝。”


    徐嫣眼睛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给徐客遥拆台:“也不知是哪位姐姐自号酒中仙?”


    徐客遥才不承认呢,继续问曹炜:“你的马呢?”


    “我听说相国寺附近热闹,把马拴在城门附近了,免得惊扰行人。”


    “那你买完酒早些回去吧,夜里黑了不好赶路。”


    “哎!等等!”曹炜出言留她,“这几块玉玦送你。”


    徐客遥不懂:“我自己买就行,而且我还没确定要不要呢。”


    “我看着像古物。”曹炜把装了玉玦的布袋口扎紧递给她,红着耳朵告退。


    她还没看清他怎么付的账,就听到铠甲“哐锵哐锵”地摩擦声,那人已经朝酒肆去了。


    “他喜欢你。”徐嫣肯定地说。


    徐客遥垂着头,在街上慢慢走着:“唉!”


    徐嫣跟上来,拿肩膀撞她:“你叹什么气呢?青年俊杰,瞧他那害羞的样子,成了亲以后还不是任你拿捏?”


    她伸手揽住嫣儿:“你想,咱们今日在布庄受辱,是因为什么?”


    “因为布庄老板和那丫头人坏!”


    “是,也不是。”徐客遥的脸被夜市两边亮起的灯火映着,“长乐郡主的话说得没错。汴京处处是官宦人家,要想不受欺负安稳度日,就得有家世有背景有靠山。”


    十四岁的徐嫣,丹唇外朗、明眸善睐,看起来像支不谙世事的深宅牡丹。


    “我知道瑶瑶姐的意思,咱们再寻个金龟婿,一定能保护好你和咱们家。”她又不是孩子,她懂。媛媛姐嫁到王家这棵大树下,也是为了遮风挡雨呀。


    徐客遥没去萧氏那诉苦,伺候的人却不能瞒下今日的情形。


    入夜,萧氏来看住在望楼的小女儿。


    “今天在外头受欺负了?”


    “他们不占理。”徐客遥微微撅嘴,瞧着很倔强。


    “我听画屏说了,遇上坏人怎么回家不找父亲母亲哭一哭?”萧氏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帮她通头发。


    徐客遥憋得眼眶微红,这样的委屈怎么找家里人哭诉呢?自己出去报的名号还是本家伯父的官,她回家再求安慰,岂不是埋怨父兄不争气?


    “你父亲不会位极人臣,你几个兄弟也只能维持小富小贵、挣些读书功名,很难平步青云。”萧氏的声音克制而冷静。


    “你想要的生活,只能自己去争取...从前在彭城,你没机会鱼跃龙门...”


    主母的手很瘦,微凉,覆在徐客遥的手上,握住。


    “你不是想嫁入高门吗?没什么不可以的。”


    新朝颁布的《假宁令》将六月六日这一天定为天贶节。而民间有传说,六月六是龙王爷晒鳞日,也就是“晒龙袍”。


    北方的六月初,干燥晴朗,日头也还没有伏天里毒辣。百姓多认为这一天晒衣衣不蛀,晒书书不蠹。


    徐客遥与徐嫣在第二天就收到了长公主府下的帖子,邀请她们参加“曲沼荷生”雅集。


    两人聚在望楼,仔细观察面前的印花描金信笺。


    “长公主府在哪儿?”


    “不知道呢,一会让绣扇去问问家里的车夫,顺便预留好那天要用的两辆车。”


    “咱们的马车要装饰一下吗?”


    “但是不知道可有什么规制上的限制...”徐客遥有些束手束脚,这里不比彭城,逾矩会招惹大麻烦上身。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求助萧氏:“回头我去问问主母那边,她身边的嬷嬷应该懂这些。”


    徐嫣上回受欺负,本家太太补了十几匹布料给她,原本的小委屈也一扫而空。


    “瑶瑶姐你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咱俩要是撞衫,你不会骂我吧?”徐嫣故意学话本子上的坏妹妹说话。


    徐客遥攘了几下她的腰间痒痒肉:“瞎做怪。”


    她俩原本都是丰腴的美人,穿衣风格也有些相似,在长辈们眼里,比徐舟远这个亲姐姐还像姐妹。


    不过清明之后,徐客遥诸事缠身,清减了许多,下巴也尖了。


    “我准备了一身绿裙当绿叶,你要不要当红花?咱俩站在那,正好一副荷叶荷花图。”徐客遥逗她。


    到了六月六这一日,天空果然万里无云。


    徐客遥梳了一个十字髻,顶上用金冠和琉璃花固定。石绿色轻容纱制抹胸,宽袖对襟短衫,浅靛青三裥裙行走间像湖水微漾。


    二人登上彩绸装点的马车,往长公主府上去。


    燕国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刚建朝就得赐府邸,后来又被特许可以在玉津园设宴。


    那可都是南薰门外、御街两侧的顶顶繁华之地。


    徐客遥撩开珠帘,看自家马车行驶在宽阔平整的御街上,心里难免澎湃。


    长公主府气派不比寻常,四周以红色高墙围住,上盖绿色琉璃瓦,入户是镶了黄金门钉的大门,门口是两个威风凛凛的神兽。


    徐客遥抬眼望去,重重高台,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恍若仙宫。


    从前赴宴时被主人亲迎的待遇自然是没有了。府第前站了两排器宇轩昂的府兵,挨个查验来人的请帖。


    徐嫣前面的贵女头上金玉宝石堆满了头,夏日也穿着厚实的织锦裙,上头绣满了橘黄间色四季花卉纹。


    府里的婢女都穿着印染着荷叶荷花的罗裙,在院中忙着引客入座、摆设宴会器物,远远瞧着整齐而训练有素。


    府军刚刚交代不能带自家丫鬟赴宴,绣扇画屏她们就先坐车回家了,等傍晚散了宴再来接。


    “二位姑娘不急着入座,先随我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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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来了一个府上的小丫鬟,给二人行礼。


    徐客遥跟嫣儿面面相觑,乖乖地跟她走。


    或许是初次到访的原因,这小丫鬟竟是带她们先来拜会主人。


    “母亲!这就是我上回出门认识的朋友!”


    “过来我看看。”长公主仔细地打量这两个女孩儿,身份低了些,但都是清白官宦人家的孩子。


    “这个给你罢,我前几日得了一盒,看着新鲜,让她们帮你戴上。”


    长公主从腕间褪下来一个白玉雕绞丝纹镯,递给身旁的嬷嬷。


    嬷嬷取了一方丝帕,罩住徐嫣的手,轻轻地向内推。


    陌生人碰她的手,徐嫣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自己失礼,脸色微窘。


    “臣女有些怕痒,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爽朗一笑:“什么罪不罪的,小孩子罢了。别戴了,自己收好。以后出嫁的时候,当是我给你的添妆。”


    见完长辈,庭院里人还不多,长乐郡主也从里间出来,带她们去水上的曲廊赏新荷。


    “你们过来远吗?”


    “不远,马行街上御街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提醒你们一下哦,我母亲设宴男女不分席。今日座上她邀请的可都是城里的单身优质儿郎。”


    “是要给你相看结婚对象吗?”徐客遥边下台阶边回头问。


    长乐坦然:“当然,去年我就行过及笄礼了。再不找到如意郎君,我皇舅舅该急了。”


    她伸手扶了一下徐客遥的手臂:“小心些,栏杆矮,一会你栽到水里去了。”


    “你们先在曲廊和那边的水殿四处转转,我留个女使,一会到开宴前带你们去落座。”


    “好,郡主去忙吧。”二人行了个标准的礼,目送长乐离开。


    “瑶瑶姐...”徐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长公主府的规矩好大。刚刚在正厅,两旁都是不认识的贵夫人,里头燃的香也让人晕乎乎的。她在站在阶下,都不敢答话。


    “为什么长公主给我这个?”徐嫣展开帕子,里头静静躺着一只镯子。


    “因为你可爱呀!你照照水里,是不是像个仙子?我若是个男子,真不知该怎么疼你!”徐客遥笑着打趣她。


    “一身穷酸气!”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到了脸面前。


    徐家姐妹好端端地坐在曲廊赏荷,水殿的冷气刚好吹到这,惬意得很。静谧的时光却被来人打断。


    “什么东西,也敢接长公主的赏?掏出来我看看!”


    来人正是那个锦衣贵女。


    “我凭什么给你?你是哪位?”徐嫣也不是泥捏的气性。


    “让你给你就给!本姑娘乃是中书令的孙女,你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也敢来长公主府上,来讨饭吃?”


    这人说话实在难听,徐客遥忍不下去:“你这样的教养,也冒充上贵女了?我们素不相识,你既不占理,就请离开,不要碍着别人正经赏荷。”


    那自称中书令孙女的女子踱步到了徐客遥面前,打量一番:“大夏日的,头上的小米珠钿钗还带桂花式样。”


    “我带什么花与你有什么关系?总比你夏天穿冬衣的好,头上是戴了一座矿吗?”徐客遥忍不住怼她。


    “青碧这样的贱色也上身......”


    “啪”,徐嫣狠狠从后头拍了一巴掌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