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楼道总是人来人往，但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在经历学生自发的提醒警示后，本该热闹的午休时间，图书馆附近却冷清到不见人影。


    ——生怕被某位勇士逮住，闹出一个笑话来。


    西瑞尔双手环臂的蹲在角落里，金发像是被雾气浸湿般焉哒哒地贴上头皮，一副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模样。


    他面色灰败的看向地面，无比后悔当时和薇安娜做下的约定。


    现在想来，继承皇位对他来说本就是件麻烦事——至少比不上背靠大树地潇洒过一辈子。


    或许自己就不该改变最初的想法——支持艾维斯，让他顺利继承皇位。


    说不准那时候的艾维斯已经足够成熟，不会再对同母异父的手足做什么刀剑相向的事。


    而自己也能不发生任何“意外”的老死在麻瓜界。


    “但约都约好了……”西瑞尔提不起劲般将自己蜷缩起来。


    “好气。”他闷闷道。


    “说到底，都怪那个坏丫头……赶着拍马屁，把我坑进去后还不负责。”西瑞尔哼唧两声。


    “英国魔法界……那也是英国的！”


    他倔强的咬住下唇，支吾着激励自己。


    “等着吧，到时候我、我要把你家的店都停掉……”


    “停掉什么？”熟悉的女声淡淡响起。


    “当然是格林格拉斯家的铺子！不止如此，还要把做黑巫师交易的爪牙一锅端……”


    西瑞尔声音越放越低，随着脖间器具抵住后泛起的凉意，浑身猛地一激灵。


    “你是幽灵吗？！”他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谁家好姑娘走路没声！”


    抬头看见漆黑的杖尖，清秀的少年更是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了几英寸。


    阿斯托利亚：“……”


    她默默收回什么都没来得及干的魔杖，朝地上的少年伸出手。


    ——伸手？


    西瑞尔面色更苍白了，仿佛灵魂都快当场出窍。


    “你又要做什么手脚？”他颤声猜测。“又是什么我没听过的远古魔法、还是传说中的东方巫蛊……”


    阿斯托利亚额角缓缓浮现一个“井”字。


    “我答应。”她一字一顿地打断他的碎碎念。


    本该清冽的声音此时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像是掐着喉间逼自己说出来那般勉强。


    西瑞尔顿住了，整个人懵懵地看向她。


    “啊……”他眨了眨圆眸。“答应什么？”


    “你昨天说的，我答应。”阿斯托利亚再次重复一遍。


    西瑞尔沉默了几秒。


    “我、我昨天说什么了……”


    阿斯托利亚抿起唇，剔透如蓝水晶般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视西瑞尔。


    金发少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看向她。


    他的颜色要浅一些，比她还浅，就像礼堂窗户上镶嵌的蓝色彩绘玻璃。阿斯托利亚想。


    但不会比小姐的更惊艳——那是无可比拟的、阳光初升时粼粼的海，容括天地的无尽色。


    回忆起那双，再看眼前这个，也就勉强能入眼。


    西瑞尔仰头看向依旧冷脸的阿斯托利亚，大脑一时陷入短路。


    “你忘了？”她凉凉道。


    不知怎的，西瑞尔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女孩骤然单膝下跪，长长的金色直发蜿蜒着漫到长廊地面上。


    西瑞尔的视线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下移，他支起身子，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阿斯托利亚稍稍思索了下，随后单手撑住西瑞尔身后的墙壁，另只手勾起他的下颌。


    上半身猝然贴近，微凉的薄唇浅浅贴上少年的嘴角。


    “这个。”她极快的分开，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我答应了。”


    空气陷入长久的静默。


    走廊的过道在长久的岁月下略显老旧，就连脚跟处的墙皮在经年间也有少许脱落。


    一坐一跪的大小身影透过午后暖阳的余晖，交织倒映在斑驳的白色墙面，如同翻倒上宣纸的污水般突兀。


    西瑞尔几乎脱力。他毫不嫌弃地靠上墙，整个人冒着虚汗，两眼怔愣地发直。


    “你……你家那位吩咐的？”他气息不稳道。


    “不。”阿斯托利亚答道。


    “是我自己的选择，先生。”


    不然按照西瑞尔现在的想法和进度，别说在明年二月二十四日前交到女朋友了——


    估计连费尔奇都得在门口贴个“温莎与狗不得入内”。


    西瑞尔张了张嘴，好像误会了什么。


    “你自己想——真心同意的？”


    阿斯托利亚奇怪的瞅了他一眼，眉心微挑。


    她看到西瑞尔的瞳孔放大了——就像捕猎成功的猫狸子般，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他们还保持着一坐一跪的怪异姿势，但西瑞尔貌似顾不上了，手指不断在自己和阿斯托利亚身上来回点。


    “我、你、你和我——现在！”少年秀眉高高扬起，鼻尖细微颤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不愣登的高兴。


    或许是因为轻而易举的完成了约定好的任务——谈一场恋爱，至少在主观意义上已经达成了目的。


    西瑞尔觉得自己应该再矜持点——怎么说自己的身份也摆在这儿，没道理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快速换了两口气，坐直身子后将腿盘起，试图冷静的将名分定下来。


    “我现在——？”阿斯托利亚朝他挑了挑眉。


    西瑞尔原本塌下的金发重新蓬松炸开，眼中神采飞扬、浸了蜜糖似的，笑容夸张到能清晰看见两颗虎牙。


    “你现在就是皇子妃了！”


    “……”


    “那我该叫你什么？利亚？还是温莎夫人——你想改我的姓吗？噢、不对，你是家主。”


    西瑞尔沮丧地垂下脑袋，但又瞬间恢复了精神。


    “但这都是小事！不改也没什么大问题……对了，你有和那位说吗？她怎么看我的？”


    阿斯托利亚沉默地盯了会儿西瑞尔，干脆跪坐下来。


    “这还早。”她平静道。


    “好吧，也是。”西瑞尔飞快点头。


    “那我们第一步该干什么？”


    两名毫无恋爱经验的学生跪坐在走廊过道里面面相觑。


    总是自称军师的金发少年红着耳根挠了挠头。


    “要不……”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朝阿斯托利亚伸出手。


    “先站起来？”


    塞德里克欲言又止地看向隔壁床上的鼓包。


    ——西瑞尔已经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笑了半晌。


    虽然从汉娜那儿听说了西瑞尔的离谱行为，但塞德里克还是忍不住担心好友。


    他伸手推了推鼓包，那团颤抖的东西瞬间顿住，随后唰的一下掀开被子。


    “塞德！你什么时候去和薇安娜表白？”


    西瑞尔脱口问道。


    塞德里克眨了眨眼，些许茫然的看向他。


    金发少年清秀的脸上泛起闷红。他盘腿坐在床上，手臂不自主地挥动着。


    “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找女朋友不是难事，她喜欢的话，一定会积·极·答·应你的告白。”


    西瑞尔将话语间的动词音节咬得极重。


    “发生了什么？”塞德里克见他没事，关心地问道。


    “有女巫答应了你的告白？”


    他看起来平静极了，似乎觉得西瑞尔找到女友这事理所当然。


    “你应该表现的更激动些。”西瑞尔哼了声。“这样显得我很没见过世面。”


    塞德里克修长的手指微曲掩住唇部，略带笑意地看向他。


    “我能知道是谁吗？如果你愿意透露的话。”


    西瑞尔眸光一闪，嘴角忍不住勾起。


    “是斯莱特林的那个——现在继承了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小家伙。我承认她年纪还太小，但没关系，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他担心自己还来不及呢。


    “阿斯托利亚？”塞德里克思索了下。“那你让我去和薇安娜表白……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西瑞尔提声道。


    “她和薇安娜关系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说不定我能从她嘴里给你套套话。”


    他悄摸观察着塞德里克的脸色。


    “当然，如果我没及时回来，那就是被阿斯托利亚原地处决了。”


    塞德里克沉默地扶住下颌。


    “我其实有些意外——会是她。”


    “没什么好意外的，塞德。”


    西瑞尔扬起脸，朝他晃了晃手指，理直气壮道。


    “仔细想想，她除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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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无视校规、私下和黑巫师厮混、不太爱搭理人外……其实还蛮可爱的？”


    “我并不了解。”塞德里克掂量着语气。


    事实上，阿斯托利亚在霍格沃茨的风评一直都很差劲。


    有人说她冷心冷漠，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还有人说她的本性狠戾又残暴、是个天生的食死徒，手上沾血无数，称得上见人就咬。


    因此塞德里克在知道好友和阿斯托利亚搭上的时候，才会这么惊讶。


    “其实……”塞德里克瞥了眼处在兴头上的西瑞尔，再三犹豫，还是将那些不好的评价压在心底。


    这些他都有听说过的消息，消息更灵通的西瑞尔不可能不知道。


    “你喜欢就好。”他轻声道。


    *


    “看看、看看！”德拉科从休息室的茶几上随手捡起一封信，毫不避讳地举在半空晃了下。


    “我说过！会有很多胆大包天的臭小子邀请你，比如……”他扫过信件上的名字。


    “——厄尼·麦克米兰！”


    “你怎么每次都能恰巧拿到他的？”潘西兴致缺缺地将一封来自拉文克劳男巫的信件扔回茶几上。


    那上面满满当当的堆着各色信封——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舞会邀请。


    而收件人尽数都是薇安娜·马尔福。


    “真没意思，那个哈利·波特居然没给你写信？”潘西耸了下肩。


    “我还想念念看他的呢。”


    “麦克米兰这次把你比喻成了麻瓜童话里的人鱼。”德拉科黑着脸扯碎了信件。


    “他怎么敢——大多人鱼都丑陋到令人作呕！”


    “也有好看的种类，德拉科。”潘西敷衍道。“毕竟那些麻瓜小孩很容易被丑东西吓哭。”


    薇安娜瞥过被撕粉碎的信件。


    “人鱼？”


    “是的，但他写的很抽象——海藻发丝，鲳鱼般的皮肤……”德拉科嘴角抽了下。


    潘西笑得前俯后仰，挥动魔杖，将地上的碎纸屑聚集起来，试图复原。


    “你该让我欣赏完再撕的。”


    “没那个必要，薇薇只能是我的女伴。”


    “很少人会和妹妹一起……”一阵刀割般的视线扫来，潘西咽下口中剩余的话，改口道。


    “麦克米兰写的东西看着玩的确不错，宝贝又不会因为几句浮于表面的话而答应他的邀请。”


    德拉科冷哼一声，抬手间将那堆纸屑吹散。


    潘西暗骂了句小气，再次翻起桌上那堆信件。


    “我还是不相信波特没寄——甚至我还看到了几个七年级的……”


    “我设想他们已经有信心在N.E.W.T.上大展身手了。”德拉科将薇安娜扯到身边。


    “你这么在乎他干嘛，潘西。说不定是终于发现自己不该产生那种妄想……”


    “咦？”黑发女孩发出轻声的疑惑。


    “卢娜·洛夫古德？”潘西从信件堆里抽出一封显眼的、涂满彩绘的浅蓝色信件。


    “你和她有约吗？”她接连的觑了这封信好几眼，还是将它先递给了同样面露疑惑的薇安娜。


    “为什么会混进这里？”潘西又翻动了两下信堆，问道。“还好没听你的。”


    德拉科一开始甚至提出过召唤厉火焚毁这些信——哪怕他们旁边就是壁炉。


    “我让小精灵区分好了的……这堆明明都是邀请函。”


    德拉科嘟囔了句，眨眼看向正快速阅读信件的金发姑娘。


    “噗。”


    薇安娜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写了什么？”少年转头随口问道。“蝻钩还是骚扰虻——很有意思吗？”


    “不、是很正经的信。”薇安娜抿唇笑道。


    “对她来说有够难得的。”潘西有些讶异。“我记得洛夫古德上次——寄的是一个能发出骷髅怪笑的机关盒子。”


    那可把她吓了一跳，并严令拒绝了薇安娜将它摆在床头的提议。


    “正经极了——”薇安娜顿了下。“她希望我能邀请她。”


    德拉科挑了挑眉，潘西突然警觉的抬起脑袋。


    “她说很可惜自己没升上四年级，并且对自己上一世在天堂过久的留恋做了忏悔。”


    薇安娜上下扫视着信件。


    “并且表示——她已经学会了男步，保证不差给任何一名男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