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准备期间偏了一下思绪，秦舒予比赛时的发挥仍称得上优秀。


    抽签后还有一场即兴评述，秦舒予掐点很准，踩着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她台风大气，口条清晰，主持词的水准也不差，顺理成章拿到了高分。


    评委席上有位她一直很喜欢的前辈，还出声勉励了几句。


    秦舒予压抑着喜悦，沉稳有度地告别下台。


    直到去了洗手间，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才终于彻底放松了表情管理。


    她抬眼，镜中的人眼底熠熠，亮得像沈淮之伸手邀她跳舞时，那一晚高悬的启明星。


    她上一次产生这种心情，还是因为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秦舒予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做了一个wink。


    细究之下，比起离电台主持人的身份更进了一步，她更喜欢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认可。


    童年时期，她曾抱回过一个又一个让人称羡的奖章，可季从露和秦浦和总是匆匆忙忙。


    她从来没换得真正想要的回报。


    秦舒予还是张扬的性格，即使只是进了决赛，也依然要通知给身边在意的人，庆祝一番。


    沈淮之从善如流，或许是因为上一次被责怪不接电话，“恭喜”两个字回得还算及时。


    秦舒予眯着眼睛想了一想，挑刺道：“我今天在台上说了那么多话，难道你只用这两个字就打发我了？”


    隔壁的三人小群里，于乐秋可是夸了整整一屏幕的彩虹屁，陈玉双没这么能说，用来撑场面的感叹号也足够夸张，沈淮之能不能学学？


    她身体力行，亲自截了群聊消息发给他，“看看别人再看看你，你就自惭形秽吧！”


    秦舒予截的时候没注意细节，沈淮之在群名上的“仙女驻凡办事处”轻停视线，神情波澜不惊，习以为常。


    他视线不变，看完了于乐秋发的一堆只怕语文老师看见后会抱恨自己为什么要教会她识字的彩虹屁，依然显得沉着淡定。


    手指点了几下，编辑图片后精准勾了一个框，发回给秦舒予，“你如果想提需求，不必这么委婉。”


    ？？什么提需求？


    秦舒予狐疑地点开大图。


    办事处首席大臣于乐秋：“……才貌双全的小鱼宝宝我要是你老公都要忍不住把你绑起来强制爱，女人你真是引人犯罪，这种偷心之罪只好罚你永远偷走我的心……”


    秦舒予：……


    她能说，其实她根本没仔细看于乐秋发了什么吗。


    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优秀的彩虹屁也需要高质量的创作水平。


    于乐秋近期忙于艺术创作，脑容量此消彼长，在给公主拍马屁这方面的水平有所退步。


    公主本人看在眼里，念在于乐秋也是多年苦劳在身，倒没督促她提升质量。


    只不过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逐字翻看，大多时候草草瞥了眼就心满意足。


    她和于乐秋互相敷衍，造成的结果就是被沈淮之冷漠无情地圈出来嘲笑……可恶的狗男人那都是一堆没营养的口花花看那么仔细干什么！


    秦舒予做贼心虚，明明四周没人注意到她，但她就是觉得会有什么人不小心路过然后看到她和沈淮之的糟糕对话……


    她偷偷摸摸地遮着手机屏，打开图片又小心瞄了几眼。


    绑起来，强制爱……嘶……噫！


    这还是公共场合啊沈淮之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是一条无辜的小鱼宝宝这也太刺激了！


    秦舒予目光乱闪小脸通红，打个字也鬼鬼祟祟：“……你才提需求了！”


    “我姐妹发了那么多，你不看点好的就只看见这个了？”


    “那堆夸我能力出众顺利进决赛的你怎么不提？”


    “我看你才是司马昭之心！！”


    秦舒予撑着一口气发送完这些，立马盖住手机，耳尖红红，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冰咖啡。


    她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店里，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还“咔嚓咔嚓”用力嚼碎了一块冰。


    碎冰在口腔里慢慢化成冰水，冰得牙龈附近都有点麻。


    秦舒予含着一口冰，感受到体内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了，才终于敢去翻开手机。


    她在三分钟前就有了新的回复。


    沈淮之引用了她最后一条消息：“是么，可以试试。”


    ？？！


    秦舒予的脸色瞬间爆红。


    谁问他了谁问他了，再重复一遍谁问他了！


    ……沈淮之这个变态！！


    秦舒予神思飘忽，怀着一种格外微妙的心情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奢侈品专柜，走马观花。


    衬衫，沈淮之的衬衫够多了。


    领带夹一般般，袖扣的话，看起来也都中规中矩。


    至于香水嘛，他自己的就很好闻了……


    礼盒里放置着绕成了一圈的领带，秦舒予盯着，之前和于乐秋偷偷看过的乱七八糟小电影突然在脑子里刷新了超强存在感。


    那什么束缚捆绑小皮鞭……


    她猛然惊醒，红着耳垂随便拽了件衬衫去前台结账，像干了什么坏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店。


    沈淮之太过分了。


    她真的只是一条无辜的小鱼宝宝！


    .


    秦舒予今天去电视台录制比赛的时候，沈淮之正在某处会议室，见证一份合同的签订。


    会议室肃静，长桌的两侧各坐着一干人，对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暗含兴奋之余，也泄露了一点思索和狐疑之色。


    有人控制不住心情，偷偷去瞄坐在上首，一身西装沉贵的男人。


    却没想到他恰好看了过来，目光极淡，如山巅冰冷的雪，窥探的人心底一惊，连忙低头，主动避开视线。


    沈淮之眼底轻哂。


    今天会面的双方企业，包括秦家的辉云和童家的振光。


    他作为集合了双方的中间人，坐在最前面，并不参与合同的签订，


    长桌两边的人各着正装，年龄不同，心思各异，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多年，无论能力如何，气势都是足的。


    但跟沈淮之比起来，多少有些不够看。


    庄满淡定地伫立沈淮之左右，对自家老板的气场早已经习以为常。


    合同已经签好，双方各派人仔细检查过，确认无误。


    他上前一步，保持得体的职业微笑接过那沓的纸质文件，交给了沈淮之。


    文件放在眼前，沈淮之不见多么上心，散漫翻了翻之后又还给了那些人，气质矜贵，“预祝双方合作愉快。”


    直到这句话落下，场间的氛围才彻底一松。


    这无关所谓的地位差距，只是气场使然。


    童阳辉站起来，春风得意地说着几句愉快之类的话后，瞥着沈淮之有点欲言又止。


    沈淮之眉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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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吩咐庄满给他倒了杯茶：“童总不妨有话直说。”


    秦家的人已经出去了，童阳辉握了握纸杯，斟酌沈淮之的面色，开口犹豫：“沈总，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情。虽说合同已经签了，但秦家到底跟您……我确实担心秦浦和不会顺利配合。”


    这份合同可是要让秦家让出倚仗立足的技术，技术一出，秦家的企业就显得前路未卜了起来。


    秦浦和对这项技术很是看重，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让他们转让套现，但他从没答应过。


    有次甚至还把人直接骂了回去。


    今天这出，虽不知道沈淮之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辉云来签合同，但秦浦和作为公司的创始人，没有出场就已经是表明了自身态度。


    规划和执行，可是两个层面的事情。


    童阳辉话没说完，他琢磨着茶水袅袅的白雾，其实更想问的是，听说沈淮之和秦家的独女感情极好，他这样突然强迫秦家卖掉立身之本，怎么看都会伤了和气。


    他这个接盘侠当的，到底有没有风险？


    大部分生意人说话喜欢半遮半露，童阳辉也是一样。


    沈淮之在他脸上淡淡落了一眼，“合同都签好了，童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就相当于一句保证了。


    童阳辉松了口气。


    估摸着沈淮之接下来应该还有事情，他也不再多留，起身堆笑：“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了，您瞧瞧我，什么都经历过了，就是杞人忧天的老毛病改不了一点儿，您可别见怪。”


    “我就不继续打扰了，前些日子刚订了一批好茶，改天让人给您送过来点尝尝。”


    童阳辉圆滑笼络着，沈淮之斯文颔首，示意庄满前去送客：“童总慢走。”


    他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童阳辉也不觉得怠慢，记挂着这笔生意，兴致高扬。


    走的时候，沈淮之放在一旁的手机进了消息，虽是静音，屏幕仍自动亮起。


    他下意识瞥过去，看到联系人的名字是秦家那位小姑娘。


    一只精致修长的手很快拿起手机，动作盖住了屏幕，童阳辉抬头看到沈淮之偏淡的一眼，一个激灵，又赔着笑。


    只是心里不免还泛嘀咕。


    他是听说沈淮之对秦家那位漂亮小姑娘惯得紧。


    前几天秦舒予在朋友圈的胡闹他也有听说，婚后还能高调成这样，也离不开沈淮之的默许。


    这一边宠着任由胡作非为，一边又拆人家企业……


    怪不得，提起沈家这位继承人的时候，都道他心狠。


    .


    秦舒予特意在外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到家。


    家里无人，她说不上失望还是庆幸。


    购物袋被她扔在了沙发上，管家见她回来，关心了句比赛情况。


    阿姨是纯粹的好心和体贴，架不住秦舒予心里有鬼，应了几句后总想到沈淮之的那句“可以试试”。


    ……试什么试试什么试！


    沈淮之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可是从小就根正苗红，绿色上网绿色冲浪，从身到心都正经得不得了的美丽仙女，怎么能听得了这种话……


    沈淮之才是真应该净化一下脑袋好好反思自己！


    沈淮之人都不在这，秦舒予虚空索敌半天，就算是只在心里叭叭，也叭叭累了。


    她最后谨慎地往卧室瞥了瞥，确认无人之后，鬼鬼祟祟地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