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愫微愣，“抱歉，婆婆，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冯婆婆挥挥衣袖，释然笑道：“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冯婆婆领着他们进了堂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随意坐。”


    “谢谢冯婆婆。”


    凝愫细细打量周遭，屋内陈设简单，但却干净整洁，可以看出主人有在经常打理。


    堂屋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副水墨画，画的似乎是一对才子佳人，两人春日出游，依偎在一起，在周围简单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沈南壁：“这幅画倒是清新典雅。”


    冯婆婆默默注视着这画，眼神里闪烁着眷恋，微微扬起唇角。


    稍作修整后，冯婆婆带他们去今夜的住处，“我住一间屋，东面还有两个空的屋子，你们若不嫌弃，今夜便宿在这里吧。”


    柳霞光笑道：“怎么会？若不是婆婆收留，我们今天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两间屋子，自然只能按照性别来分配，柳霞光、凝愫、云岚住稍大些的那间，箫琢玉和沈南壁住另一间。


    只是由于冯婆婆一人独住，被褥有些不够，冯婆婆发到凝愫时，已经没有了。


    “用我的。”


    箫琢玉和沈南壁目光相对，两人竟然同时开口。


    凝愫不禁有些尴尬，笑：“不用了！多谢两位好意，我睡觉最不老实，压根儿用不上被子！”


    沈南壁一笑，“夜里寒凉，凝愫姑娘和箫道友都是九华宗的客人，还是不要着凉为好，还是用我的吧。”


    箫琢玉没理他，盯着凝愫，眼神倔强，“阿愫。”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阿愫……


    箫琢玉叫得太过亲近了，难免让人遐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南壁还可以说是出于君子风度，可是箫琢玉这又是哪一出？


    凝愫心里暗暗崩溃，这两个人，还是都不要了吧。


    “不……”拒绝的话刚刚说出口，脑中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提示！宿主现在的人设就是喜欢沈南壁，是不会拒绝他的主动帮忙的喔！]


    凝愫蓦地改口，“那就麻烦沈道友了，啊哈哈。”


    沈南壁一笑，“这是我该做的。”


    箫琢玉看着两人，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


    凝愫是被人摇醒的，转头一看，云岚正皱眉盯着自己，“快点起来！大家都好了，就等你了！”


    就等她了？


    凝愫一惊，从床上弹坐起来，“啊？！”


    等凝愫急匆匆收拾好冲出屋子，果然看见几人已经整装站在院子里。


    服了，她怎么这么能睡？！


    她尴尬地走过去，“抱歉，大家，我睡过头了。”


    柳霞光一笑，“没有呢，我们也是刚刚起。”


    凝愫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刚起，只是不想让她太尴尬，她四下看了看，“诶，冯婆婆呢？”


    沈南壁：“冯婆婆一早便出门去了，她每日在山中采集草药，靠变卖药材度日。”


    凝愫一愣，“冯婆婆年纪这般大了，每日还要上山么？”


    柳霞光点点头，“嗯，婆婆不肯收我们给她的药材，说自己做了几十年，一天不上山，反而是没有事情做了。好了，现下人齐，咱们也出发吧。”


    云岚瞥了眼凝愫，“是啊，本来就因为某些人贪睡给耽搁了，快走吧！”


    向九华宗发出求救信的，正是这最后一个暴毙之人的家人，几人循着地址一路找去。


    清晨时分，道路上倒是设有早市，行人来往，不似昨日他们初到之时冷清。


    他们来到一处宅子前，这里对比起周遭的建筑，显得格外豪华。


    “周府，就是这儿了。”


    云岚疑惑，“大白天的，怎么大门紧闭？”她叩响大门。


    许久，在众人的注视下，门缓缓开了个小缝，一颗脑袋小心翼翼探了出来，与云岚对视，被吓了一跳。


    沈南壁，“小兄弟，别怕，我们是九华宗弟子。”


    “九华宗？！”这小厮瞬间激动起来，打开门把众人放了进来。


    “我是周府的家丁，各位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经等各位许久了！”


    这个宅院虽不是极尽奢华，但却是他们来到无方镇以来，看到的最精致得体的建筑，由此可见主人在此处的地位。


    小厮将他们引至正厅，里面有两人，一位穿戴的得体的夫人坐在主位，神情郁郁，旁边则是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看见他们几人，两人抬眸望向他们。


    小厮走到那夫人身边，语气有些急切，“夫人，这几位便是九华宗来的仙师！”


    闻言，这夫人的眉眼略微舒展，站起身，“诸位叫我周夫人便好！快快请坐！”


    沈南壁：“周夫人实在客气，您不必紧张，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还请您把知道的信息告知我们。”


    周夫人点头，重新坐回位置上，脸色有些苍白，“几日前……”


    据周夫人所说，他们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死者正是这周府的男主人，周夫人的丈夫，周茂。


    三日前的清晨，周夫人清晨照常起身，却发现夫君不在身边，也没在意，以为是他晨起出门起了。可起身后过问府中小厮，却发现周茂并没有出门，想起周茂平时有夜读的习惯，周夫人便派人去书房中查看。


    小厮去了发现，周茂的确在书房之内，只不过倚着桌案睡着了。他便上前想要叫醒周茂，叫了许多声，都没有反应，他便摇了摇周茂的手臂，也没有反应。只是不一会儿，小厮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周茂手臂处的衣衫，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小厮吓得半死，赶紧喊来众人，一番查看，才发现周茂早已没了气，身上的皮肤完全与骨肉分离，相当于只是披着一层人皮的一堆肉，所以小厮一动，薄薄的人皮下的血液才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


    周夫人当场晕了过去，府中众人皆惊骇不已，人心惶惶，不少丫鬟小厮生怕牵连自身，一时四处逃散，如今府里变只剩下这个看门的小厮与周夫人的贴身丫鬟，甚是冷清。


    听完，就连作为修士的几人都不禁皱起眉头，活剥人皮，未免太过残忍，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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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骇人听闻。


    凝愫想起自己以前最爱吃的脱骨鸡爪，胃里瞬间泛起一阵恶心，不禁干呕了一声。


    柳霞光抚了抚她的背，“凝愫姑娘，你没事吧？”


    她顺了几口气，强挤出一个笑，“没事没事，不用管我。”


    沈南壁神情凝重，“周夫人，相信您也不信周老爷是凭空暴毙，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周夫人摇摇头，“家里的丫鬟小厮不多，都是些用了十几年的老人，应不是他们。我周家虽是无方镇大户，可做的是正经生意，从不行那等恶霸之事，向来与人为善，可……”


    周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真的不知是得罪了何人，还是什么鬼怪，竟然将我夫君如此虐杀！”


    周夫人情绪激动，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凝愫和柳霞光安抚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平复下来。


    周家既没有与谁结仇，却仍然横遭此劫，难道凶手真的是在无差别杀害么？


    沈南壁：“夫人，不知周老爷的尸身是否还在，可否允许我等查看一番？”


    周夫人擦了擦眼泪，“这是自然，只要能找到我夫君的死因，拎出凶手，就是要我的命也使得！诸位请随我来。”


    周夫人把他们带到一处房间，缓缓打开房门，“诸位进去吧，就在这儿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每看一次自己枕边之人的尸身，便是对她的又一次折磨，她实在不愿再看。


    凝愫叹了口气，随着众人走了进去，里面是设好的灵堂，中央摆了一口棺材，没有盖棺盖，上面盖了一层白布，遮住了尸身。


    沈南壁伸手去揭白布，众人注视着棺材，不自觉心跳加速。


    随着白布的一角缓缓掀起，真面目终于显现在几人面前。


    平时气焰十足的云岚，直接转身吐了出来，就连见多识广的柳霞光和沈南壁都拧紧了眉头。


    看到周茂的那一刻，凝愫心尖一颤，下一秒，面前就变成了一片黑色，挡住了棺材里的周茂。


    鼻间萦绕着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凝愫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听见箫琢玉轻声说，“阿愫，别怕。”


    凝愫微愣，没有抬头去看箫琢玉，急急跑到柳霞光身边，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柳霞光以为是她害怕，细声安慰：“没事的。”


    这具尸骨果然如周夫人所说，人皮与骨肉完全分离，应该是经过了处理，血液已经流尽，如今只剩下一堆身体结构和内脏，上面盖着的人皮因为与身体脱离，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周茂的五官上的皮肤完全错位，看上去无比荒谬，又阴森诡异。


    他们全程是皱着眉察看。


    这人皮倒是出奇的完整，没有很大的裂口，只有些细微的小缝。


    沈南壁皱眉，这不像是被人从外部用刀或者其他凶器剥皮，倒像是皮从内部自行与骨肉分层似的。


    “周夫人，之前那些受害之人，也是如这般皮肉分离吗？”


    周夫人摇摇头，“我早就打听过，前几个人似乎像是突发恶疾去世，只有我夫君死状最为惨烈！”


    只有周茂是被剥皮而死……他一定与这件事牵扯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