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锅……锅锅……”


    “哥哥。”


    “锅锅。”


    “哥哥。”


    “锅锅。”


    洛修筠试图纠正弟弟的发音，最终放弃了。


    算了吧，反正小孩长大会纠正的。


    睡醒后，他就来弟弟这里日常打卡了。


    母亲到了晚上，也会停下手中的活，来陪陪弟弟。


    此刻，母亲就抱着弟弟，笑看着他们。


    “母亲，弟弟要什么时候才能走路说话啊？”


    母亲低头看了眼弟弟，又抬头看他，微微笑道：


    “很快的，筠儿，等你弟弟能走路说话，你们就能一起玩了。铭儿并非是不晓事，他只是听不懂有些话，也没法说出来。”


    见洛修筠惊讶的样子，她继续道：


    “你们都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出生天赋都不低的。你可以相信你弟弟。”


    “母亲，我知道了。”


    洛修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安静笑着的宝宝脸上。


    弟弟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和母亲，似乎在认真听他们在说什么。


    至于能不能听懂，洛修筠就不知道了。


    洛修筠想到弟弟可能已经有思想，却受限于身体，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就好像灵魂被身体禁锢。


    但这件事本身是自然之理，并非人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这也提醒了他，要认真待弟弟，不要把弟弟当成一无所知的宝宝敷衍。


    他凑近弟弟认真道：“弟弟你要加油了，早点学会说话走路，你就可以到处跑着玩了。”


    也不知弟弟有没有听懂，弟弟“啊”了一下，伸着手，想趁着这么近的机会，摸他的脸。


    洛修筠下意识后退，他其实还没有碰过弟弟，就怕自己身上有不好的东西，传过去。


    现在他想到弟弟可能有记忆，有想法，记得自己曾被多次躲避、远离的拒绝，洛修筠就挺过意不去。


    于是他凑上前，让弟弟的小手摸到了自己的脸。


    嗯，也是烫烫的小手。


    不过，有意思的是，弟弟居然愣住了呢。


    就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摸到了一样。


    洛修筠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他看向母亲，母亲也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他们。


    真好啊。


    一声感叹在他心头响起。


    洛修筠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人群中孤零零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对那个自己回道：是啊，真好。


    ……


    “殿下，今天就学到这里吧，该歇息了。”


    郸萧捧着册子，对坐在他身边高凳的孩童道。


    “郸萧……”洛修筠唤了他一声，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郸萧陪着洛修筠到了院子。


    今日红月不盛，夜空没那么明亮。


    洛修筠找了个台阶坐下，他双手托腮，看着夜空。


    夜空除了弯弯的红月，还有群星璀璨。


    之前他不能直视夜空，现在倒是大大方方地看，只要不盯着红月就行。


    “郸萧，这些星星有什么故事吗？”


    郸萧也坐了下来，道：“殿下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什么都可以。从古老的说起吧。”


    郸萧想了想道：“在古老的神话里，我们是被远古的神创造的，神是天外来的，或者说，神不止在我们这里，神也在天外，祂主宰着很多像我们这里的地方。”


    “神？”


    “就是无所不能，超越终生的存在。”


    “我明白了。还有呢？”


    “那些星星，离我们很远，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地方，是神统治的国度。”


    洛修筠很好奇，这些知识是怎么得到的，他故意问道：


    “可是那些星星会发亮，那些地方不就亮得睁不开眼吗？住不了人啊？”


    “有些地方不发光的，所以我们根本看不到，就在我们头顶，”郸萧指了指上空，“有些呢，白天不发光，晚上才发光，离我们很近的红月就是这样。”


    洛修筠作沉思状，问道：


    “那我们这个世界在别人看来，也会发光吗？”


    “嗯，也会。白天就发光，晚上，别人也看不到我们了。”


    “郸萧，这些是怎么知道的呢？”


    “臣不知，就这么传下来了。”


    “是不是我们有人也去到外面了，然后看到了这些？”


    “或许吧。”


    洛修筠看着郸萧，想知道郸萧对探索宇宙是否有兴趣。


    但郸萧眉眼深深，白净的脸多是冷然，看不到向往和狂热。


    “郸萧，那神是怎么创造这一切的呢？”


    洛修筠用手绕了一圈，包罗天地。


    “这个就不是臣所能知道的了。”


    “人们肯定有想象的，一定有传说吧？”


    “传说里，神创造一个世界，就像搭一个架子，神先选择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然后创造很少的生灵，就像捏泥人一样，剩下的，就交给生灵自己发展了。”


    “好随意啊。”


    “对神而言，这本就是游戏。”


    “如果生灵活不下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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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们活下来了，才会有这个问题。所以当我们问这个问题时，其实没必要问了。”


    洛修筠看着郸萧，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宇宙是冰冷的。


    他只是在想，这个世界观下的人们，会不会想到天外看一看呢？


    “殿下不必介怀，神离我们太远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冷酷了，郸萧补充道。


    “郸萧，对于天地神明，我们是蝼蚁般的存在吧？”


    郸萧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殿下，我们没必要和天地神明比。”


    洛修筠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


    只有蝼蚁才会珍惜每一粒光。哪怕一点点，就足以他们高兴了。


    站得太高，就会失去私欲，情感也成了低级的附属物。


    何不趁着我们还是蝼蚁的时候，把握住蝼蚁最宝贵的东西呢？


    偏爱、热情、执着、占有欲、保护欲……


    那是神也没有的东西。或许，这些早被神抛弃。


    只有蝼蚁能沉溺其中，接受它们的引诱，燃尽一生。


    这一世，我甘之如饴地做一只被情感支配的蝼蚁。


    因为，这杯情感的酒，实在太甘美。


    哪怕我预见了其中的苦涩，也愿意一并承受。


    “郸萧，在你所知道的所有势力中，我们属于什么水平？”


    郸萧沉吟了一下道：“有自保之力。”


    “如果别人要来打我们，父亲都要去吗？”


    “殿下，势力之战，关键的是各自有多少高手，最强的那人是否能胜。”


    “所以，父亲总是要冲在最前面啊。”


    “是的，圣主左右着战局。”


    “那我作为父亲的儿子，是不是也要很强才行？”


    “这……也不一定。殿下，万事还有您母亲和大臣们呢。”


    “父亲只有我和铭儿两个孩子吗？”


    “是。”


    “郸萧，我也想变强，”洛修筠看了看自己白生生的指甲，低语道，“我也想变强。”


    “殿下不必着急，您以后会变强的。”


    洛修筠抬头对郸萧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伸了个懒腰，小小的肚皮凸了起来又缩了回去。


    “郸萧，困啦，抱我回去睡觉。”


    “好的，殿下。”


    郸萧将孩童抱起，小小的身体基本没什么重量。


    小孩趴在自己肩头，闭着眼睛，似乎是困了。


    郸萧心里却在想刚才孩童的话。


    用那种语气把想要变强说了两遍，就好像对方知道自己做不到一样。


    所以，孩子，你是猜到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