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梨院
作品:《大唐霓裳歌》 乐声又奏起来。
这一曲并不如先前那般越奏越急,而是以一种悠扬的曲调奏着。
秋昼姑娘随曲而动,她每绕过一位客人的身边,便与那位客人逗乐一番。或是撑着双肘蹲在对面对视,或是拿起客人的茶盏为其斟茶。
每一次看客以为她就要选择面前那人,她又转身离去,而看客的心思也随着其每一次的停留与离去一起一伏。
如此三番,迟迟未曾伸出手去。
身边的几位看客不耐,已起了赌局,便赌今夜那秋昼娘子会选择谁。
刘生则在一旁分析:“剩余的那几人中,最有机会的是三人,一是萨利土屯,那是牙庭中的大总管,梨院一直以来的贵客。
再来是金沙绸店的白掌柜,城里最大的绸庄主。那是手一挥,碎叶道上的商户都要颤一颤的人物。
还有嘛,近来梨院有位新来的常客,便是那拉蒙叶护,处木昆设,随可汗入住牙庭的一把手,如今是碎叶城新任右叶护。去年战中受伤,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叶护平日不沾这些玩乐,最近才知道原来是好这一口。这几位,最是张扬。不过嘛…..魁首娘子喜欢什么样的,也难说得很。”
杜筠这才后知后觉,目光在他所提到的那三位中打转,不死心地问:“那岂不是只有楼下有席位的才有机会被选上?”
“二楼的客人未经筛选,自然不会选上。”郭磊一脸惋惜:“若非今日来得晚了,我此时当在楼下与秋昼娘子共舞才是。”
刘生却在一旁泼冷水:“便是秋昼娘子择了你,也是白费罢。”
“呸呸呸”郭磊这会儿终于破了相:“她那是不能选爷,爷是她半个主子。”
这话一下击在杜筠的心上——郭磊若当真认得崔四,她何必去费功夫追那些个舞姬?只是他说的话真真假假,杜筠根本就不敢信。
她看了看郭磊,又看看刘生,心生一计:“小石头,你既认得崔四,可知道秋昼姑娘会选谁?要不我们与他们赌一把?”
刘生瞪了郭磊一眼。
郭磊似是没有看到一般,翻出了钱袋。刘生拉住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身旁道:“可别再赌了,你哪来的银子?”
可场上这般热闹,郭磊此时也早已上了头红了脸:“我有银两,你别拦着我。你看好了,赢了钱便把你那的债还了。”
刘生诚惶诚恐:“你今日帮我这回,我也只能替你消了二百两,还欠着三百两呢。这若是再输,我可兜不住了。”
郭磊毫不在乎:“你懂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对着杜筠:“我赌那叶护,你赌谁?”
杜筠也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那我便选土屯吧。”
刘生阻拦不成,垂头丧气地,选了剩下的那个。
一注五十,买定离手。
此时,秋昼已在所有客人中转了一圈。第二圈的目标显然是小了许多,许多客人便只是路过而已,不曾停留。
楼上睁睁看着,每停留一处,都已起了起哄的声音。
那些下了注的,有些唉声叹气,也有的兴奋地看着场上。她每停留一个,便有不少起哄之人。
渐渐地果真如刘生所说,舞到最后,只在那三人之中,尤在那叶护与绸店掌柜之间最甚。
杜筠丝毫不恼,笑盈盈的:“看来我那五十两,是搭进去了。”
那二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楼下,看着女子在二人间往复,终于渐围绕在那叶护的身边。
可她也不让他轻易得手:秋昼伸出手去,叶护要牵,她又收回,在他身边饶过一圈,又伸出手去,示意他起身。
叶护无奈,在身边之人的起哄声下站起来,而秋昼也终将手交到他的手心里。
他舞跳的相当僵硬,在身边人的衬托之下更显得笨重而木讷,也不指望靠这个出什么风头,磕磕绊绊,虎虎生风。
杜筠笑:“还得是你呀小石头,有人脉的果然是不同,一猜便准。这拉蒙叶护是自己找到梨院来的?”
郭磊自得中带了几分鄙夷:“哪能呢,他这等身份,哪能主动来询?多是有常客牵线搭桥。拉蒙叶护是土屯带来的人,崔四自然要哄着他。”
杜筠越发的迷惑,前有摄舍提设遭人毒害,这位叶护总不能是没有听闻,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往枪口上撞?
而崔四或是说阿里曼,近来瞄着可汗身边的人出手,丝毫没有避讳。另一边又给可汗尽馊主意,这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这与大唐使者的抵达,又是否会有什么关联?
她没有头绪,只听得下头崔四高喊:“恭喜拉蒙大人得秋昼姑娘青睐!大人可愿带秋昼姑娘回府?”
坐在拉蒙周围的客人已起身恭贺,拉蒙以礼回之,而后端端正正向崔四抱了个拳。
崔四回礼,转向秋昼,一副不舍的模样:“往后离了梨园,别忘了你姓崔。我们梨园一直在你身后的。”
秋昼亦是懂事点头,好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
崔四高声报价:“一千两。”
底下一片哗然。
“黄金。”
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杀熟杀得太突然,杜筠一个看客都措手不及。她哪见过这么多黄金?
那些常客却似乎并不意外,只说这价摆明了拿人的名誉敲诈。便是梨院,从前也没有开出过这样的价格,纷纷窃窃私语。
崔四报价,是看人下碟的。
拉蒙的面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底下是淅淅索索的讨论声。可众人还未来得及猜测过多,拉蒙已经应下,那声音浑厚却磅礴,令整个梨院中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回却不再是对着崔四,而转向了他身边的女子:“秋昼姑娘,承蒙厚爱。”
这会子,楼下的客人多有些尴尬,拉蒙叶护割完肉,也没了太多的兴致,倒是杜筠身后的那位格外高兴:“我就说是他吧!爷的消息哪里会错。刘生,明日在赌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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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把账再重新算算!”
重头戏过去,便稀稀拉拉地有人要离开。偏在此时,外头涌进一群人来,而梨院的门被重重关上,下头传来一声高喝:“辉卫拿人,只得进,不得出!”
下头一阵骚动,二楼更是乱了套。
眼见着崔四僵在原地,倒是那拉蒙,揽着秋昼拨开人群,径直走到那领头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土屯也反应过来,跟上了他。
剩下的人挤在一处,探着头张望,却到底不敢凑近了去。几句过后,土屯离去,而拉蒙叶护则带着人守在一旁。
崔四看了看形势,终于走下台来,帮着守在门口。
刘生感叹:“我还没见过辉卫拿人,好大的架势,寻常捕快不可同日而语。”
杜筠心下一惊,下意识便问:“这辉卫是什么人?”
刘生想了想:“大概是牙庭亲卫?”
郭磊接话道:“也不全是亲卫。大概类似于......京城十六卫中的金吾卫罢?”
“可知要拿的什么人?可有人打听到了?”
二人皆是摇头。
杜筠不由得心下打鼓:若比京城十六卫,那确实不同于县里寻常的捕快,寻的也定是非常之人。难保——便不是她。
算算时候,悉波的人这会儿怎么也该发现她消失了。此时她只庆幸自己为图方便,是以男儿身入的城。
女扮男装常有,男扮女装却不多见。任谁也不该想到,大唐使者身边的刺头,摇身一变会成个姑娘家。
楼下的人排查得还算快。虽说门前只拉蒙与那领头的二人查验,但毕竟多是城里数得上号的人,不乏许多圈中熟人,看一眼便过去了。而二楼熙熙攘攘的人堵在楼梯前,水泄不通。
此时已过宵禁,热闹了一夜,喧嚣了一夜,以此等方式收场被困在这地方,未免扫兴。身边等待者多有心急归家之人,抱怨之声不绝于耳,更是让人心焦。
听前头的说,辉卫是在搜一个中原来的犯人,听说还是长安来的。杜筠心里已有了数,多半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冷静,今日妆浓,他们不论如何不该看出来。
她强撑着镇静,不知觉绷着面容,如同先前的人一般,站到拉蒙的跟前,将文书交到他的手中。
一个厚重的声音将她笼罩起来:“抬起头来。”
杜筠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疤,几要将整张脸划开。她心下一跳,手已摸向腰间的刀,若是不幸被他察觉,便只能出刀争取时间,而后拔腿就跑——别提眼下辉卫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更莫说拉蒙的功夫定是万里挑一,她一人如何招呼得过来。此乃下下策。
拉蒙扫视着她的面容,却始终未与她对视。他似在看她,又似乎没有。
杜筠心里越发打鼓,拉蒙终于开口,像是例行问话:“为何来碎叶?宿在何处?”
“妾身经营绸店,来碎叶城采样。宿黎昌坊,四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