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作品:《成为县令夫人以后

    崔息背手站在廊下,身后跪着三个村正。秦厌看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轻咳一声,将腰间的长刀出鞘几寸。


    倒春寒的天气,雨声密密地逼出冬季最后一点冷冽,这三寸铁光一照,冷上加冷,几人是颤颤巍巍不敢再有动作。


    “稻田荒废,懈怠春耕,你等知罪?”


    溪口村村正胡子拉碴,幞头头巾布料虽好但已补过几次,他上前一些回答:“我等没有懈怠春耕,实在不知大人何意啊!”


    “小人与溪口村正王怀泉所想雷同,不知大人何意!”


    “小人也是!”


    崔息转过身来,冷笑两声,他骑马而来,看到农田野草密集,田垄与天地都无法区分,这还不叫稻田荒废?


    这三个村正居然死皮赖脸并不承认,崔息更是觉得他们是有心欺瞒,尤其是他特地选了最远的村落,不带多余人马,更不按部就班,就是为打一个措手不及。


    崔息左右踱两步问道:“王村正,不知你溪口村有多少人,种些什么,饭碗里吃些什么,近年可有灾祸?”


    “禀明府,我溪口村有村户二十,平日里种些菜蔬、稻米,吃的是稻、薯蓣,近年无灾祸。”


    “本县路过溪口村南,问路过老人,那一片无人耕作之地是稻田,耕作晚一些也就罢了,野草已如人高,重整土地要人力几何,时日几何不用本县提醒吧?既王村正说种稻米,难不成芒种日再去开垦耕作!”崔息势如雷霆。


    “明……明府,小人并未说谎,此事说来难懂,请明府邸随小人回村去走一圈,您去了便知晓。”


    崔息皱眉,让几人先退下。


    “公子,去么?我听说永平县有地方是土匪窝,专门出去劫财,再躲入山林里头。你说会不会……”


    秦厌有些担心,他们就两个人,面对面打他是一点也不怕,就怕别人放损招,阴招。他出事不打紧,公子可不能出事,又庆幸自己把猫托付给了汤伯。


    “等雨停便出发。”崔息毫不犹豫。


    “是,公子。”秦厌行礼退下。


    崔息站在亭中,风一阵又一阵,吹落了不知哪里的花。


    他伸手出去,雨丝落在手心,冰凉的,白色的花瓣却全从指尖略过,秦厌喊他的时候恰好有一片落入他手心的水波之中,可手心有限,水波荡漾不开。


    于是崔息走了几步,手微微倾斜,雨水带着花落到溪水中流淌而去。


    “公子?”秦厌告知他雨已停了,三位村正也已准备出发。


    “嗯,走吧。”崔息接过剑,绑在自己腰间。


    秦厌撇撇嘴,公子明明在走神。


    王怀泉骑驴在前,崔息和秦厌骑马在后,路不算好走。


    跟着这位王村正走了半个时辰,崔息发现没有耕种的田比他想得还要多,但是按照王怀泉的说法,溪口村还没到。


    出发时阴云已开,山间的雾却逐渐升起,他们走入茫茫山雾中,翠绿与萎色时隐时现。


    王怀泉在旁边禀报:“明府,马上便到。”


    崔息和秦厌不说话,下马牵行,握紧腰间的兵器。


    过了缭绕如练的雾气,又绕行了一个时辰,村落终于在眼前展开。


    有路过的村民问王怀泉。


    “村正,这俩谁啊?”


    “哦,路过的粮商,想看看我们村的稻米。”


    村民背了满篓的山菜、笋子大笑:“村正,你是老实人家,怎么诓骗人?我们哪有什么稻米可卖。”


    崔息微微颔首:“敢问小哥,来时见诸多农田,怎么,这里没有多的稻米么?”


    “诶,不愁吃穿还种什么多余的稻米,反正也卖不掉。”村民摆摆手。


    王怀泉在旁边不敢作声,背后冷汗直冒,生怕这人说出什么太不恭敬的话。


    这念头刚闪过就听得:“客人,不是我说你,大老远跑这来做什么?是让谁给骗了吧,别是从永平县来的啊,那地方狗都不愿意待。”


    “那这是什么?”秦厌指了指跟在这小哥身后的黄狗,黄狗看着他的手指左右晃动脑袋。


    “好了,快回去,在外面乱晃什么,你妻还等你呢!”


    秦厌看看公子,心里偷偷重复一遍。


    夜里,王怀泉的妻子苗灵芝用笋炖肉招待了他们,还有一些没见过的菌子。本来还要杀一只鸡,崔息制止她说不必破费。她却说难得来个客人,怎么能不招待?所以还是杀了。


    王怀泉在旁边看看这个年轻的县令心里想,他多半是晓得了什么。


    果然,吃完晚食,县令就召他问话。


    “王村正,今日多有冒犯。”


    “岂敢岂敢……”


    冒着黑烟的如豆灯火照出崔息皎然的面孔,他难得地叹一口气。


    “王村正,本村何以如此,若恢复农耕也能养得起这许多人才是。”崔息其实已有些推断,但还是问一问牢靠,免得如今日一般凭空断定。


    “大人有所不知,往前几十年溪口村的人要住到您说得那片地。从前村里还有村塾,粮食南北都可以走,可现在往北走,县里的水道堵塞了,往南边去,南边的人不收我们的稻子。人挪活,树挪死,何况村里还有几个钱的人家,大伙儿都到过县里甚至是州府,看得多了也就不一定非待在这里,于是这人就越来越少咯。”


    王怀泉说到从前的时候眼里有些亮晶晶的光,想来从前很是辉煌。


    他又补了一句:“你瞧见我们那一片樱桃树了没?据说上京的皇帝也赏赐春闱的进士们吃,我们这的樱桃长得好,从前县里谁不知道?那读书的没有不来买樱桃的!”王怀泉语气有些激动,但马上想到自己是在对县令讲话,压一压情绪才继续说。


    “现在,呵,现在根本吃不完,熟得烂在地里,鸟雀倒是欢喜,明府若再晚些来,能听得婉转莺啼。”


    崔息半垂首,灯火照不出他的面容与表情。秦厌在一旁也沉默,听这种话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老头子,给客人端些蜂蜜水来。”


    苗灵芝敲门,王怀泉喊一声:“来了!你慢点!”


    她一共泡了三碗蜂蜜水,苗灵芝与自己的丈夫饮一碗,崔息与秦厌各一碗。


    “这蜂蜜水也不知客人吃不吃得惯。”


    “诶?好苦!”秦厌五官皱起来。


    “先苦后甜,小郎君要喝光呀!”苗灵芝怕秦厌直接吐掉。


    王怀泉在一旁说:“这是好东西,若……若喝不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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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厌,喝下去。”


    崔息说完自己一口一口将这苦蜜吃下。


    秦厌也没想吐,虽然自己喜甜,但是对上王村正和苗娘子的目光,他哪还能吐?


    吃完蜜,崔息又问一些其他村落的事,王怀泉说大部分地方都是这么个情况,有钱的走了,老弱贫困的留在原处,但这块地没有背弃他们,好土地,养人活命没问题。


    两人的女儿是嫁去了州府,但他们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实在舍不得走。


    第二日,村里忽然响起一阵爆竹声,崔息闻声出门,苗灵芝说:“这是林二家有孩子满月,惊扰客人。”


    “请问苗夫人,溪口村里知道永平县水道复通之事么?”


    “自然是知道的,这事早传遍了。”


    “那如何不耕种农田呢?我看从前有不少商人来此收稻的。”


    苗灵芝看这年轻人聪明样,怎么这点想不通呢?于是她便给崔息解释:“从前收粮的有,官府买粮的也有,可现在不一定,谁敢打包票呢?种今年不一定赚,但等一年知道有没有人要这货物才稳呀!”


    崔息揉揉眉心,此事确实如此。


    “林二来啦!”苗灵芝迎过去。


    “给二位带了些晒干的菌子和一块吃不完的腊肉。”林二把东西给苗灵芝,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崔息。


    “这不是昨日的那位客人嘛?原来是落脚在村正家呢!”崔息点一点头,对他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昨日的浑话客人莫放在心上,村正是好人家,打趣而已。祝客人万事胜意,一路平安。”林二拱拱手笑着回话。


    寒暄一阵,林二就离开,看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约莫还要去别家。


    崔息从村正家走出去,村里的屋子不少,荒芜的也很多,但从前似乎家家都爱种花,梨花、杏花、桃花、樱桃花遍布,昨日天色偏阴,但这里却一片灿烂。


    绕了一圈,回去的时候秦厌已经和王怀泉一块回来。


    他们手里拿着些笋子和野菜,苗灵芝要给他们炖腊肉吃,秦厌从没上山挖过笋子,好奇跟着一起去。


    “村正,不知这里能买些苗木么?”


    “客人想要我带你去挖苗就是,说什么买不买的。”


    这里的苗木不值钱,而且王怀泉也不敢收这位大人的钱。


    于是回程的时候马匹身上就多了许多树木。


    秦厌看着心情不错的崔息问:“公子,你真没给钱?”


    “没有,只留了一块银。”


    秦厌开心了,他吃了村正家太多的笋子和腊肉,还顺带拿了一罐蜂蜜,准备叫人带了给阿木凌尝一尝。虽然知道公子不会叫别人白白付出,但听到他和村正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忐忑,自己身上没带一分钱,总不能压了剑吧!


    “驾!”崔息抽一记马鞭,马儿四蹄奋疾,快快向前奔去。


    秦厌也不落后,追着就上去,瞧这架势,是准备缩短一半时间回去,可惜,缩短一半时间也需三四天。


    夜里时又下起小雨,秦厌举着松脂火把,火在细雨里四处躲闪,路途分辨不清。


    暗处有几双眼睛盯着这两个人,一声如夜枭的哨响吹起,草丛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