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三殿下。”来人正是宫中御医，他躬身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苏珮芸见状，立刻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杏眼眨巴了几下，眼角挤出几滴泪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刘御医快请起，快给珮芸姑娘看看，”江晟虚扶一把，语气关切“芸姑娘因本皇子受伤，若将来落下病根，叫我如何是好？”


    苏珮萱心中冷笑，江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他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只可惜她已不是那被美色被权势迷惑的无知少女。


    刘御医仔细检查了一番苏珮芸的伤势，确定只是些皮外伤，开了几服活血化瘀的药，叮嘱道“姑娘家的皮肤娇嫩，需好生将养，切莫再磕着碰着了。”


    苏珮芸柔柔弱弱地应下，还不忘偷偷拿眼去瞟江晟，那副欲语还休的做作模样，实在是让人看着就胃里反酸。


    “如此甚好，”江晟笑着回应苏珮芸，看出刘御医离开后又“体贴”地提出让苏家姐妹留在府中用晚膳。


    “谢过三殿下的好意，只是苏家家教森严，父亲不许家中女子在外……”


    苏珮萱拒绝的话说了一半，苏珮芸打断她说道“姐姐莫要胡说！爹爹何时那么老顽固了？三殿下请咱们姐妹用膳，如此好意，怎么能被拒绝？”


    苏珮芸生怕江晟反悔，一副迫不及待的廉价样子，连着苏珮萱也拖下了水。


    看着她，苏珮萱胃里冒火，可转念又忍不住冷笑，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俩货色真真是天生一对。


    晚膳设在花园中，美其名曰赏花，实则不过是江晟为了方便他调情罢了。


    苏珮萱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眼前这二人虚伪做作的表演令人倒尽胃口。


    江晟不停地给苏珮芸夹菜，言语间关怀备至，苏珮芸则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恶心得苏珮萱直想翻白眼。


    “珮萱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江晟刻意冷落了苏珮萱半天，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这小女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吃味儿了，于是假惺惺地故意问道。


    “多谢三殿下关心，只是今日在瑶池用膳时，不小心吃多了些，此刻并不觉得饿。”苏珮萱淡淡地回道，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口抿着香茗。


    江晟见苏珮萱这般冷淡，一时竟被激出几分好胜欲，一边和苏珮芸调情更甚，一边则细致观察起了苏珮萱的反应。


    苏珮芸没意识到身边人的变化，只顾着趁机向江晟哭诉今日在宫中受的委屈。当然，她刻意隐去自己背错了诗才惹人嘲笑的原因，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苏珮萱和白芝芝身上。


    “当时姐姐与燕王在池边看锦鲤，我走近时正好听到他们说起观天塔，想来是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苏珮芸说着，眼圈又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苏珮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毒姐姐在蓄意报复。


    “观天塔？”江晟挑起眉梢“他们说了什么？”


    为建这观天塔，多年来朝廷、民间已有诸多不满的声音，尤其是年初第四次曾加收赋税徭役、禁了印子钱后更是民怨沸腾，如今这塔已是十分敏感的话题。


    “说那观天塔建不高，”苏珮芸说。


    苏珮芸话音刚落，苏珮萱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个蠢货原也没那么蠢，她这是要趁机构陷苏珮萱与燕王江舒对皇帝不满！


    苏珮萱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抢在继续江晟追问之前，故作轻松地笑道“妹妹是听话只听一半，剩下一半凭着自己的心意猜测吗？”


    “我何时说过观天塔建不高？”苏珮萱缓缓道“我与燕王说的分明是眼下这塔还不够高，假以时日必能达到圣人所愿的与天齐平。”


    “只是这些？”江晟若有所思地问。


    “燕王还与我说了些传闻，”苏珮萱回答“自从观天塔建设以来，民间一直流传着许多奇闻异事，什么‘塔顶藏仙丹’、‘塔下镇恶龙’、‘与天上神仙共游仙宫’之类。”


    “哦？那依珮萱看，这些传闻是真是假？”江晟果然被苏珮萱转移了注意力，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珮萱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暂时稳住了局面。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民间传言，观天塔乃圣人沟通天地的神物，塔顶藏有一颗夜明珠，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宛若神迹。据说，这光芒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只是……”


    “只是什么？”江晟追问道。


    苏珮萱故意顿了顿，见江晟和苏珮芸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才继续说道“只是这愿望，必须是由心爱之人亲口许下，方能灵验。”


    “当真如此？”苏珮芸两眼放光，一脸憧憬。


    观天塔的顶层只有老皇帝自己上去过，苏珮萱哪里知道里面有没有夜明珠。


    她暗自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信则有，不信则无罢了。”


    “不过，这观天塔自建成以来，每逢月圆之夜，许多人称却是见过塔中有异光。”苏珮萱说，“所以每月月圆时，塔下总会有许多痴男怨女聚集，对着观天塔许愿，祈求上天能够成全他们的心意。久而久之，民间不少人也将这观天塔称为‘姻缘塔’，不少有情人都在此拜月许下誓言，结为连理。”


    苏珮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江晟的神色，见他虽然仍有怀疑，但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知道自己这番胡诌编排，算是暂时蒙混过关了。


    “原来如此，”江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珮芸身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那芸姑娘可曾对着这‘姻缘塔’许过愿？”


    苏珮芸的脸颊瞬间飞上一抹红晕，娇羞地微垂下头，嘴角勾起，眼睛瞄着江晟。


    江晟笑了下转向苏珮萱问“珮萱心中可有同去观天塔拜月起誓的人选？”


    苏珮萱下意识要摇头，但一想到江晟接下来可能要说带着暗示的话语，立刻转了心意，道“有。”


    “谁？”苏珮芸追问。


    “不可说，”苏珮萱摇头，起身道“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只怕家中父亲母亲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