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急病

作品:《惑骗君心

    行仁斋。


    陈妈妈端着药进屋,服侍高大夫人服下,等她净了口,才说道:“夫人,侯爷允准,玉姑娘现下已经出了行宫,到族庄里养病了。”


    谢文嫣坐在旁边,听见她谈到玉怜脂,连忙问:“嬷嬷你去看过玉姐姐了吗?她怎么样了?”


    昨晚她从大宴回来,原本兴奋得睡不着觉,想着今天可以和玉怜脂一同去泡汤泉,没想到,一大早就传来玉怜脂急病的消息。


    是而她今日精神颇有些低迷。


    陈妈妈答道:“不大好,我离远些瞧着,玉姑娘是被贴身侍候的婆子抱上车的。”


    ——说明她已经没有自主行动的力气了。


    谢文嫣一听,立马急了,唰地站起身:“什么?!”


    “那,那怎么办?大夫瞧过了也不行吗?”


    此时,靠在贵妃榻上的高大夫人发话了:“嫣儿。”


    她斜睨谢文嫣一眼,语气淡淡:“你玉姐姐那边有医师照料,你急什么?没点礼仪规矩,成何体统。坐下。”


    “母亲!”谢文嫣看着丝毫没有关切意思的母亲,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玉姐姐病了呀……”


    高大夫人:“你玉姐姐身体不好,病痛是常有的事,着人悉心调理就是,何须大惊小怪。”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高大夫人撑着侧额,手上捧着一卷书,“明日就要开始为祭祀大典斋戒了,趁着今日还有空闲,你和霖儿去行宫其他地方游玩吧,记得多带上些人,好不容易来一回,莫要浪费了。”


    “我乏了,你去吧。”


    谢文嫣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低声道:“……是。”


    陈妈妈送她出房门,走出去之前,谢文嫣回头看了一眼榻上专心看书的枯瘦女人。


    为什么她觉得……最近母亲越发奇怪了?


    对她和哥哥都有些冷淡。


    对玉姐姐,就更加了。


    到底怎么回事……


    ————


    解决了钟芷兰和程亦仙的事,出升平殿后,章四柱已经在驾车在远处等候。


    回到蹈义台,一行人径直往临时的书房处去。


    入了房门,男人正坐于紫檀椅上,福明从茶房的下人手上接过热茶端上。


    茶房的人快步退下,赵阿京站在书房中央,冷汗直流,大门闭合后,猛地一下,重重跪在地上。


    “侯爷恕罪!”他伏在地上,战战兢兢。


    谢砚深垂眸浅饮一口清茶,没有说话。


    福明冷眼看着地上的马夫,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嫌恶。


    他最瞧不起背主之人,更何况是差点陷谢砚深于万劫不复的赵阿京。


    房中陷入一片让人不安的寂静。


    赵阿京跪伏在地上,眼珠不自觉地颤动,咽了咽口水。


    他紧张到了极点,脑中慢慢浮现一张充满笑意的脸,少女的声音动听又冰凉——


    “连着两次你负责车驾的时候侯爷的行踪被泄露给外人,而且主院只有你不是老人,你背主的事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该怎么说罪责最轻,你自己好好掂量,也别让侯爷起什么不该有的疑心。”


    “李贤娘那里,我可是时时派人盯着,还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保胎药,你可要知恩图报啊。”


    赵阿京直起身,对上座的男人磕了三个响头,才说道:“……是,是我财迷心窍,收了钱财,出卖了侯爷您的行迹,才让您遭了暗算……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说着,他抬起手,狠狠往脸上抽着巴掌,很快嘴角破裂流血。


    谢砚深面色平静,把茶盏搁在桌上。


    福明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随后转回头,上前一步:“行了!我且问你。上回在云山观,也是你向钟府的人泄露的消息吧?”


    赵阿京涕泪横流:“是,是。”


    “你为何要为钟府做事,里应外合,做奸细陷害侯爷?!”


    “不,不!”赵阿京连忙摆手,“我,我收银子的时候不知道送银子来的婢女是谁家的!去云山观前两月,还是三月,横竖是刚入秋不久的时候,我经常负责带主院的管事出门采买……就那几回,有个外府的婢女找上门,只说如果侯府有外出的事情,让我通报一声,不必详细说侯爷行踪,只消告诉他们侯府什么时候出游就行,若是我肯行个方便,她们可以先给定金一百两,事成再给一百两。”


    “我想着,侯府出游,都带着许多人手,不会有什么大事,应当只是哪府小姐倾慕侯爷,才……后来……我就,我就做了……”


    福明怒声:“那昨日大宴又是怎么回事!”


    赵阿京抽着声,哽咽道:“那日云山观,我透露了消息,但是回来之后,也没见发生什么,我就,我就以为事情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后来进了,进了行宫,又遇到了那个来找我的婢女。”


    福明:“所以,和之前一样,又是来找你买侯爷的行踪?”


    “是,”赵阿京抹了把脸,面如土色,“她说,这次多给我一百两,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要我肯告诉他们,侯府的马车停在哪边,我就能,拿到三百两银钱。”


    “那之后呢?”福明瞪着他,“别说你拿走衣服,后边又跑回来是巧合。”


    赵阿京点头:“是,我没走,一直等在外边。”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次她们给的钱多了太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知道侯爷真来了南边,还是进厢房,我就慌了,害怕出什么事,就……”赵阿京抖如筛糠,


    “直到昨日在厢房里,我看见了那个婢女,才知道给我钱的人是,钟府小姐……”


    福明:“程府小姐在殿上说她的婢女栗儿花了五百两和侯府马夫买行踪又是怎么回事?”


    钟芷兰设计程亦仙背罪,最关键的一环,是程亦仙一定要从赵阿京这里得到谢砚深的行踪,可钟芷兰怎么保证这一点?


    要么,赵阿京一早就知道钟芷兰的谋划,是奸细,但这又说不通他为什么要专程破坏钟芷兰的事。


    要么……


    赵阿京看上去颇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摇头:“侯爷,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程小姐的丫鬟!给我钱财的是被我打伤的那个婢女,那日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抱着钟府小姐,我才知道她是钟府的人!我不认识什么栗儿,我也不晓得程家小姐为什么也会知道您的行踪啊!”


    说罢,他竖起三根手指:“侯爷您千万别信那个丫鬟的鬼话!我,我敢用我老娘和祖宗发誓,要害您的人是钟家小姐,否则,否则就让我爹娘泉下不安,我赵家断子绝孙!”


    后头这句话可真是天地良心,他真没撒谎。


    谢砚深压下眼,手中缓慢转着虎骨扳指。


    在殿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程亦仙是如何绝望崩溃的,那个叫栗儿的婢女又是如何一反常态,身为奴仆,却字字句句把错处往旧主身上推的。


    那晚的主谋一定是钟芷兰无疑,栗儿是钟府放在程亦仙身边的眼线这件事也很明显。


    赵阿京既已认罪,没道理又特意为程家小姐遮掩什么,还敢拿老娘发誓指证钟芷兰,他说的是实话可能性更高一些。


    而程亦仙说的也未必是谎话,只是被钟府的奸细栗儿巧言诓骗了。


    是有人花五百两买了他的行踪,但买的人不是栗儿,而是钟府的婢女,后者又将消息透露给栗儿,里应外合,引程亦仙去做钟芷兰的替罪羊。


    这甚至还能解释,为什么程亦仙说她花了五百两,栗儿却说程亦仙的钱没少,还有胆子让人去查验,极有可能她拿到五百两便放回了程亦仙房里,同时又确确实实带回了消息,因为消息原本就是钟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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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露给她的,半点银两都不用花。


    程亦仙用五百两喊冤,可她又一分钱没少,反而让她陷入难以自证的境地,替钟芷兰结结实实顶了罪。


    ……确实能说的通。


    赵阿京跪在地上,看着两人的脸色,而后深吸了口气,痛哭道:


    “侯爷,小的知道背叛了侯府,害得您差点被贼人所害,但是,但是求您,只罚我一个,我,我家婆娘在庄子里做活儿,已经有了身孕,钟府小姐给的五百两都在我房里枕头里缝着,一分都没动,我媳妇完全不知道这事!求您网开一面,饶了她吧!”


    直到此时,主座上的男人才开口,眼神冰冷至极:“若非念你将功折罪,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吗。”


    赵阿京连连磕头:“侯爷大恩大量!我对不住您,我对不住您……”


    “福明。”谢砚深冷声唤人。


    福明上前几大步,将地上的马夫提起来,袖中拿出一小卷细细的铁线,三下五除二把赵阿京背手捆住。


    “命人把他带到焦田庄看押起来,事情查实之后,在焦田庄作苦役,不得离庄半步。”


    焦田庄也是侯府的产业,建于京畿之外,收成一般,但环境最艰苦,险山恶水,进出只有一条路。


    “至于他的妻子……”男人接着说。


    赵阿京眼里全是泪,瞪圆了眼,完全是乞求一般地看着主座上的人。


    “去查验她是否真的有孕了,如果属实,让她依旧在原来的庄子上做事,但是要看牢。”


    被牢牢捆住的马夫终于松了口气,脸因为先前的紧张憋成红紫:“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


    真皇山祭典拢共三日,第一日,皇帝皇后、六宫嫔妃、皇子公主乃至文武百官都要斋戒沐浴,第二日,修整山道,山下建坛,皇帝皇后亲在正东方燔柴礼祠,率百官刻石表功,第三日,帝后、妃位以上嫔御、诸皇子公主乘辇登山,焚香祭天。


    按照往日情形,大典之后,皇帝还会在真皇山行宫盘桓一段时间,算是外出巡游,并不急着回宫,官员及其家眷,若无宫中旨意要求伴驾,第二日的章程结束后必须即刻离开,不得停留。


    是以第二日晚上,高大夫人便带着谢文嫣、谢文霖启程回京了。


    回去之前,谢文嫣还特地问了,能不能转道去族庄看一眼玉怜脂的情况。


    但被高大夫人否决了。


    谢砚深派了身边的一个亲信跟着她们,但显然不是为了护送,只说要一齐赶路,尽快回侯府向老太君报平安。


    高大夫人虽然常年病着,脑子还是灵活的,大宴那晚谢砚深提前离席,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但在这府里,很多东西,她没兴趣知道,更不会去过问。


    第三日,皇室清晨登山祭天,一直到傍晚,入夜后方才休养。


    祭典章程结束之后,行宫会安排许多宴饮游乐之事,但皇帝每日还是要批折子的,与近日要紧的政务有关的官员们都留了下来。


    是夜,福明一路疾跑进了蹈义台书房。


    谢砚深已经沐浴更衣,身上着一件绸袍,披着外衫,屋里的地龙烧得很暖,手中是一卷竹简。


    他抬起头,发尾还有些濡湿,眉心皱起:“出了什么事?”


    “侯爷,不好了!”福明急道,“族庄那边来人了,说玉姑娘那日急病去族庄之后,到今日也一直不见好,半个时辰前,病情急转直下,玉姑娘吐了好几回血,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男人瞳中紧缩,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就往外走:“备马!”


    福明手快,把书房门旁的兽绒披风拿起,跟着在他身后,为他披上,口中还在说话:“来的人说,那边的医师已经束手无策,求侯爷把乔大夫派过去,兴许人还有救!”


    “你骑马,亲自带着乔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