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立秋
作品:《小狗与初桃》 疼,钻心的疼。
碎玻璃片深深嵌进肉里,血丝渗出来,很快汇聚成一滴滴的血珠。
许之桃只轻轻一撇,血珠就随着玻璃片的剥离星星点点洒落在地。
手臂上,膝盖上,肩膀上,都有着深深浅浅的痕迹。
许之桃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嘶……”
但对此梁泊视若罔闻,他上前来,蹲在许之桃面前。
他背着光,许之桃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窥见他的目光,有着幽深的寒意。
许之桃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梁泊的声音也带着寒意,他缓缓地说:“你再说一遍呢?”
许之桃的勇气顿时消隐无踪,她身上痛极了,只想赶紧找来医药箱给自己上药止血。
许之桃瑟缩着说:“我的重点明明不是这句……”
梁泊重复了一遍:“不是我的,你还能是谁的?”
他伸手扣住许之桃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来对着自己,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则拍了拍许之桃的脸颊:“是于佳佳的?我能让你再也见不到她,明白吗?”
“是你爸妈的?你爸妈也管不了你,很早就把你交给我了,明白吗?”
“还能是谁的,谢燃的?那个男的跟你屁大点关系都没有,你想都别想攀他家高枝,明白吗?”
“我今天是在教育你,我在跟你讲道理,你听进去了吗?明白了吗?回答我,许之桃。”
他话音慢悠悠的,每说一句话就拍拍许之桃的脸。
力度并不大,不轻不重,许之桃并不觉得疼,却有种深切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最后梁泊加快了拍她脸的节奏,一下下地拍,一句句地问:“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吗?”
许之桃蓦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部日剧,剧中喜欢高压逼供的警察,每每在审讯罪犯时,一句接一句地逼问,问到紧张处,还会不断地以掌拍击桌面,来制造恐怖窒息的气氛。
许之桃眼下的感受也是如此。
她害怕得小口小口地抽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梁泊。
可梁泊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梁泊扣着她的下颌,重重地捏紧她的脸颊。
“许之桃,我他妈问你话呢,你装什么装?你身上疼?能有我疼?能有我这里疼?”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许之桃感到很委屈。他的心疼难道是自己造成的吗?他心口疼,难道自己就不疼吗?为什么总是他在埋怨自己,所有人都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在责怪自己?
她许之桃又做错了什么呢?
见许之桃沉默着不说话,梁泊将她一把抱起来。
许之桃惊慌失措地抓紧梁泊的手臂,梁泊似乎很满意于她下意识的反应,将她抱到她的房间,往床上一丢。
难道他又要像平日里那样,动不动就强行扒掉自己的裤子然后狠狠弄疼她吗?
许之桃惊恐地后退。
但她很快发现,梁泊并没有这么做。
梁泊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她的包,将她的钥匙和手机都拿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好好谈一谈。没想通,你就在这个房间里想,哪里都别想去。”
梁泊重重地关上门,许之桃有点回不过神。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隔着门板,听见客厅里传来打扫玻璃片的声音,然后是垃圾被重重丢进垃圾桶的声音。
她低头查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血已经干了一半,贴在皮肤上。被划伤的地方起了大片大片的红肿。
头发也乱糟糟的,下颌生疼,脸颊应该早就印上了指印吧。
她还有点理会不过来梁泊的意思。
一直呆坐到天黑了,屋里昏暗一片,她的房门才又被梁泊打开。
梁泊端了一份饭进来,放在桌子上,看也不看她,兀自出去了。
那碗饭许之桃并没有碰,她身上疼得厉害,头也疼得厉害,耳朵里嗡嗡直叫。
梁泊深夜进来看了眼,发现那碗饭还在,便兀自拿出去了,依然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半夜,许之桃听见的梁泊关门的声音,腾地爬起来跑出去。
客厅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这里不曾发生过一场不堪的肆虐。
许之桃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屏住呼吸,片刻,她才确认,梁泊是真的离开了。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却惊愕地发现——门被反锁了。
梁泊,把她反锁在家里了?
许之桃再跑到沙发那边寻找自己的手机。
可什么也找不到。
手机,钥匙,都被梁泊一起带走了。
连带着她平日里放在客厅的笔记本电脑和ipad也一起带走了。
她现在像是身处一个孤岛,四周举目不见海岸与船只。
许之桃心头涌上愤怒:梁泊,你凭什么,你这是非法拘禁!
愤怒过后又是深深的恐惧,她发现自己就算是和父母和朋友们求助,他们也不一定会觉得自己就是正确的——毕竟她惹怒了梁泊,而梁泊是个脾气多么好的人啊,能让梁泊生气,那说明一定是你许之桃做得不对。
更何况,她现在毫无办法,她根本无法求助。
许之桃的小公寓是租在顶楼的,这栋楼一共有七层高,书房和卧室有防盗窗,厕所和厨房外面是没有的,可这么高的高度,让她爬下去也不可能——她恐高。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梁泊才丝毫不担心她会从窗户逃出去,他甚至没有把窗户关上。
许之桃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高楼的点点灯光,映照天上的星光。
她头一次感到一点一点沉下去的绝望。
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随时随地都会被窗外偶尔路过的卡车声音惊醒,尤其是午夜时分,过境的货车发出沉闷的声响,也有附近中学的学生从网吧或是KTV回来,嗷呜怪叫着用石子到处乱砸,砸到停在路边的小车或是电动车,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一直到天麻麻亮,许之桃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人进屋了,空气里有肉包子的香味,那人把东西放下,摸到自己房间来,然后坐在自己床边,静静地盯着自己看。
约莫看了几分钟,那人倾身,如泄愤一般噙着许之桃的唇瓣厮磨啃咬。
许之桃很疼,但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只能暗暗期盼梁泊能快点离开。
梁泊的啃咬蔓延到脖颈上,手也伸进了许之桃的衣里。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或许是察觉到了许之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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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住的呼吸,他松开她,又拿起钥匙出去了。
半晌,许之桃才睁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房间里明明开着空调,她却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和梁泊都是这般。
每天清晨梁泊会给许之桃买早点回来,然后又出去工作,很晚才回来,给许之桃带了晚饭。有时他会盯着她要她吃完,有时则匆匆丢下打包盒就走了,有时心情不错可能还会交代一声有应酬,有时半夜突然闯回来捞起睡梦中的许之桃不由分说就压下来。
许之桃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低头,每每梁泊温存时问她想好了没有,她都咬着唇不理会,也不吭声。
两个人似乎都在赌,赌谁会先松下口来,赌谁先承认错误,向对方道歉。
梁泊有时候会抱着许之桃哭,哭自己多么多么爱她,多么多么拿她没有办法。
这时许之桃才会轻轻地说:“那你把手机还给我,钥匙也是。”
梁泊便会勃然大怒,指责许之桃根本没有心。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凉薄的女人,许之桃,我真是操了你妈!”
许之桃暗暗想这话你敢当着许妈的面说吗?自然是不敢的。梁泊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从来细声细气,不会说一句重话。
只有在许之桃面前,他才会卸下自己全部的防备和伪装。从某种角度来说,又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裸裎相对。
只是这样的裸裎相对,让许之桃觉得无比滑稽。
许之桃也想,自己宁可做个凉薄的女人,也不是他梁泊的女人。
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找过许之桃,好像没有人对许之桃的人间蒸发有任何异议。只有修下水道的师傅来过一次。
这一日,梁泊要去赶赴一个应酬。
他突然对扮演一个好丈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临走前抱着许之桃亲了半天,才喃喃地说:“我可能要到后半夜才回来……要去一下洗脚城,但是你知道的,我为了你,我一直守身如玉。”
许之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被麻木掩盖,并没有让梁泊发现。
等到梁泊关门离开,习惯性反锁上门,然后是由近至远的脚步声。许之桃追到窗边,看着他的身影走出楼道,坐上他的车,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
而后,许之桃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夜幕降临,邻居的老奶奶开始叫孙儿回家吃饭。
她摸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户口本还是当初在许家讨论领证事宜的时候,许妈特地拿出来交给梁泊的。梁泊走时又交给了许之桃,还很宽心地对她说“随时都可以,等你说做好了准备”。
许之桃心想,现在她做好准备了。
她将身份证和户口本用小塑料袋装好,塞进自己的外套衣兜里,拉上拉链。
她咽了咽口水,踩上厨房的大理石灶台。
小小的窗外,是一节长长的白色下水管道,一直通向一楼。
夏末的晚风吹过来,许之桃的心跳得飞快。
不害怕,她不能害怕,她不能恐高,至少这个时候不能。
颤抖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下水管道,风抚摸着许之桃的软发。
隔壁邻居家的电视机在播报:
“今日正是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