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活人祭案(起)

作品:《大人,请动心(探案)

    温余埋头抄写了好一阵儿,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将笔往桌上随意一扔,站起身就要往外跑。看天色已经是申时过一刻了,希望贺扶他们不要走才是。


    而且启蛰那家伙也没告诉自己他们要去哪里查案,只凭自己怕是也找不到地方。温余心中狂啸,脚下却不曾慢下半分,她从未发现自己能跑这么快,一口气跑到府门口后,她撑着门框往外看,只见一辆马车正静静停在那里,启蛰正抱剑倚在马车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还好没走,温余不由庆幸


    等她调整好呼吸走到马车前便见启蛰抬眼看了她一眼后将车凳用脚一踢,示意她上去。


    怕是他不想等,想着单和贺大人两个人走,没想到贺大人却要带着自己。温余暗笑几声后不疾不徐地提起裙摆,缓缓上了马车。


    启蛰见温余上了车,不情不愿地坐上车扯过缰绳,一甩鞭,马车便缓缓前行。


    “贺大人,我把书都抄完了。”温余说得骄傲,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抄完这一篇确实是费了大力气的,“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贺扶也轻笑摇头,“我未曾生气。”


    温余道:“那你那日还……”


    话说一半温余住了嘴,贺扶心里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那日忽的就生出了些小情绪,像是猫爪一般挠着他的心。


    于是他就有了之后的做法,至于罚温余抄书,他倒觉得没罚错。


    男女授受不亲,是该罚……该罚?好像他也和温余有过那般亲近的时候,那他岂不是……


    贺扶轻咳一声,扯开话题:“此次出现怕是会有危险,你可要小心些。”


    “我不怕,方才跑来时葛巾送了我一把匕首,就是有些重,我可以拿来防身!”温余将那花花绿绿的匕首在贺扶眼前晃了一圈后又道:“哦,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查什么案子?”


    “其实也并非是查案,只是为了追查剑兰花纹的组织。”贺扶解释道,“五年前的银罗镇中曾发生一桩新娘消失的案子,经过官府查办发现犯案之人便是剑兰花纹组织的一员,不过当时未能顺藤摸瓜查到最后,只是草草将那人处决,我们此次前去便是要去寻找些蛛丝马迹,不过五年,应当还是有线索的。”


    温余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这次就是要去银罗镇咯?”


    贺扶见温余面上带了些了然,似乎是知晓那镇子,便问她道:“嗯,怎么,温小姐对那地方有所了解?”


    “有一些,那镇子四面环山,行路不便,所以不够富裕,其中百姓都是祖祖辈辈靠着种田为生,这本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不过这镇子出名的缘由却是一个习俗。”温余凑近卖了个关子,“贺大人不妨猜猜是什么习俗?”


    贺扶见她这一脸神秘的样子,觉得她若是不跟着自己查案去当个说书人也是个好营生。他摇了摇头,道:“贺某不知,还望温小姐解惑。”


    好一个不耻下问的有礼儒生啊!温余不禁感叹。清了清嗓子后对他道:“这习俗叫栓娃娃,也叫弄化生。”


    “在泥人身上栓线,象征得子,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求子巫术。”


    没想到贺扶还知道这个,温余有些诧异,而贺扶也是看出来温余的惊讶,笑着解释道:“年少时喜好看些奇奇怪怪的书,这是在书中看到的。”


    温余恍然大悟,这贺大人涉猎颇多啊!感叹之余她继续说道:“不过这银罗镇的习俗却是改过的,寻常巫术是将栓了线的泥娃娃放在水中浸泡,但银罗镇的人却是将栓了线的泥娃娃挂在门口,象征求子迎子。他们每年四月中还会祭祀,据说也是为了求子。”


    虽然贺扶不相信神鬼之说,但对于这些虚幻的东西,他觉得只要不害人性命也不需过多管束。毕竟人生在世总是要有些依凭的,能抚慰人心那也是件好事。


    “不过,”贺扶还是有些好奇,“温小姐是从何而知的?”


    温余笑几声,道:“听说的,往常街头总有些传说异闻秘辛之类的。”


    其实不然,她知晓这些完全是因为自己接过银罗镇的活计,什么剪纸祭祀啦,她给钱就干,更别说他们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是被官府查到就要吃几年牢饭的那种,她当然不敢直接告诉贺扶了!


    贺扶看温余神态微变,但也念在这是个人私事,自然也没多问,只是挑起车帘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树木,道:“既然祭祀在四月中,我们此次前去许是还能赶上。”


    ——


    来到银罗镇已经是第三天一早了。


    按照贺扶预料本该在前一天晚上就能赶到,却没想到这地方四面环山是当真难走,兜兜转转绕了好些圈都没能找到镇子门口,最后还是启蛰飞身往上,登高远望才找到了路。


    一到门口便见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过都十分默契的在街道中央留下了一条通畅的道路来。


    温余将手放在眼上,远远眺望只见一个巨大的猪头正被人举得极高,这应当就是祭祀游行的队伍了。


    “诶,那猪头好眼熟!”启蛰也学着温余的样子向前眺望,忽的大叫一声。


    “眼熟?”贺扶疑惑看向他,猪不都长得一样吗?竟还能看出眼不眼熟?


    温余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感觉下一刻启蛰就能说出什么让她怒发冲冠的话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启蛰露出个奸笑来,道:“长得和温小姐好生相似,我竟一时都分辨不出来!”


    “……”温余沉默,放在身侧的左手却缓缓捏起拳。


    见启蛰笑得开心,她正要一拳上去却被贺扶半路伸手握住,他看向启蛰道:“下次再胡闹,这个月的月俸再减半。”


    启蛰顿时止住了笑,原本他只当贺扶是玩笑话,但他上个月的月俸当真缩了水,他上上个月末在工造司订的剑鞘还未补上钱呢!


    “哈哈哈,活该!”温余见启蛰吃瘪,大笑几声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好了好了,我们快些进去吧。”贺扶无奈道,对于这俩人的嘻笑打闹他向来是哭笑不得的。


    不过看镇子街道上的情况,这马车怕是行不进去了,只能步行上街。


    三人走进镇子,但不知怎的贺扶总觉得有些奇怪,温余也觉得目光所及之处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只有启蛰大大咧咧的四处张望,有收到街边嬢嬢扔过来的瓜果什么的还要冲她们笑一笑。


    “喂,别吃!”温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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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张嘴就要吃,伸手将那东西打落,那应当是山间的野果子什么的,她没见过。


    没见过的东西还能往嘴里送,没有一点戒备,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打了一把还掉了吃的,启蛰刚刚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对着温余就道:“怎么?你羡慕啊?”


    “谁羡慕你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话说得太狠,还是惹怒了那些街边的嬢嬢,温余只觉得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由发怵,只能缓缓往贺扶背后移动。


    贺扶也觉得这些人看向温余的目光过于奇怪了,怨恨,气愤,还有……晦气?


    贺扶轻轻拍了拍温余紧紧揪住自己衣裳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怕,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温余又往贺扶背后缩了缩,悄声道:“好,我感觉她们要杀了我!”


    直到此刻,启蛰也才感受到了不对劲,因为那些嬢嬢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于炽热了,感觉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把自己咬一口似的,看得他心里发毛。


    “我们快点走吧。”启蛰也开始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


    贺扶也在这过程中发现了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偌大的镇子竟然没有一家客栈!至于第一个不对的地方,是他在走来的这一路上竟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街上的,游行的,都是女子。


    温余本也在寻找客栈,自己的裙摆却被人拉扯一下,她低头,对上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那是个看着不过十岁的男童,正用脏兮兮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裙摆,他道:“漂亮姐姐是在找可以住的地方吗?可以来我家住哦!”


    男童天真的笑着,却让温余感到一丝违和,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这般笑倒也没什么,但是她总觉得面前这位笑得很假,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怎么了?”贺扶也闻声转头,看到那个男童后轻轻笑了一声,问道,“这位小公子,这个镇子是没有客栈吗?”


    男童摇摇头,用稚嫩的声音道:“没有哦,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的,哥哥姐姐要住宿可以来我家哦!”


    贺扶也觉得奇怪,与温余对视一眼后道:“好,那便劳烦小公子带路了。”


    当下没有地方可去,那些人的目光又太过奇怪,只能先找个地方安稳待一会儿,至少将这祭祀避过去再做打算,若是这孩子当真有问题那还有启蛰在,也不至于会出什么事。


    三人跟着那孩子一路往前走,穿过了几条曲折的小巷子最后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在来的路上,温余也向他打听了些消息。


    这孩子姓彭,是镇子里的大姓,叫彭昭。是家中的老二,其上还有一个姐姐。


    刚刚是祭祀游行的队伍,明天就是祭祀的最后一天,只要将那猪头与猪身子缝好,丢进河里后就能求来子嗣。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温余坐在木凳子上,四下观察着。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简单的桌凳和火炉之类的,与其他屋子也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屋前悬挂的那个泥娃娃,比寻常的要大得多。


    这是多想要个子嗣啊!温余心中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