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真真假假又如何
作品:《被造谣十年,我复活了》 “婴,婴儿?”祁昉差点把自己的舌尖给咬破。
一旁藏在黑纱幂篱中的魏云公道:“这条甬道挤满了成千上万的婴儿,她们抱着我们的肢体啃食,怕吓到你们就,就没有说。”
祁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魏云公垂下脑袋:“婴儿无罪,我不想伤害她们。”
祁昉目眦欲裂:“可他们是怪物!”
魏云公辩解:“她们不是怪物。她们……只是被大人害死的亡魂罢了,别怕,我给你治疗。”
说着,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作势要给祁昉包扎,却被祁昉用力推开:“够了!即便这群亡魂被人伤害过,可又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要被他们咬得遍体鳞伤,凭什么要承担这一切?他们要是有本事,就去找害他们的人去咬啊!”
魏云公呆在原地。
轰隆隆!
第三道巨雷凶势浩荡劈下来,自洞顶到四周洞壁,鱼贯而下,辟万千密集的闪电脉络,伴随刺啦刺啦的烧焦味,岳淹大气不敢出一声。
魏云公不由自主往后面的山洞退去,一边退,一边忍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会保你们平安离开。”
说罢,便冲进了方才出来的甬道。
隐无为追去,可甬道却当着他的面突然合上,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有生命似的。
祁昉一拳头砸在石板。
又一道惊雷,方才明明灭灭的蜡烛竟是熊熊燃烧起来,将整个山洞照得闷热又惨黄,烛影跳动,岳淹在看到一直站在角落,浑身是血的缪之休时,惊得咬住了弹弓。
只见缪之休浑身上下,只要是衣服外面暴露出来的皮肤,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牙床印。
与其余人的不同,缪之休身上的这些红印,肉眼可见变得狰狞深刻,甚至开始溃烂。
“缪兄弟!”
缪之休方才强撑着的一口气当场破灭,他膝盖重重跪在地上,满嘴血污,迎着烛光,他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报应,这都是清台缪氏的报应!”此刻,缪之休就像是换了个人,泣字泣血的怒喝。
隐无为见他情绪不稳,拔出判官笔,飞出一针扎在了缪之休的睡穴,缪之休脑袋一耷拉,昏睡了过去。
隐无为将他背到中央大平台,岳淹龇牙咧嘴的瞧着缪之休腿上,胳膊上的腐血烂肉,唏嘘道:“清台缪氏祖祖辈辈违反天罡,不做人啊。”
隐无为:“为何这般说?”
并掏出止血符,与谢亭一起将这些烂肉剔掉,包扎,用法术复原。
岳淹唉声叹息痛心道:“两位兄弟有所不知,这清台缪氏觉得女孩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傀儡术向来传男不传女。
非常戏剧的是,清台缪氏的子弟很难生出男娃娃,基本上清一色的女娃娃,而且为了血统的纯正,经常族内通婚,生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孩子。
但稀奇的,便是清台缪氏的宅子里只有五官端正的男娃娃和少部分能够生养的女娃娃,让人不由得对消失的畸形儿与女婴的下落浮想联翩。”
岳淹顿了顿,凝重道:“不过,如此肮脏残忍的清台缪氏,其实出现过一位女家主。那得追溯到两百八十年前,清台缪氏的宅子还在玫瑰庄园说起。
那时候的家主娶了上百个妾,小妾频频流产,即便到家主濒死之际,也没能怀出儿子,无奈,家主只能将家主之位传给嫡长女,也就是清台缪氏八百年来,唯一的女家主缪雏。”
仅仅是提了一嘴这位家主的名字,岳淹就感觉浑身发冷。
他瑟缩道:“在缪雏继承家主之位后,族内的长老们生怕她惹出什么事端。
毕竟囚困在玫瑰庄园里的女子有逆反心理,对他们仇恨相向,甚至为了不再继续生孩子,拿刀恐吓,让靠近她们的人只能偃旗息鼓。
缪雏是女子,定然会去定制保护这群生儿子的小妾的家规。
但缪雏是何许人也,那可是用铁血手段在家主之位坐了九十九年的奇女子。
她非但没去保护玫瑰庄园里的女人,反而更加苛刻她们,凭借过硬的能力设计出一个谁都不知道入口的惩戒堂,这个刑堂专门针对不听话的小妾,美其名曰‘美人谷’。
凡是起了逆反心理的,不想生的,都会被吸引进去受折磨。每天都能听见各种惨叫,进去是活人,出来后白骨累累。
长老们对缪雏心服口服,也更加尽心辅佐她。
直至缪雏一百三十六岁寿终正寝,新的家主继位,乃至现在,美人谷都是屹立不倒的严苛刑堂。
但迄今为止,缪氏子弟依旧没能找到入口在哪,但这并不影响美人谷将缪氏宅院里的女子吸引进去进行惩戒。”
说到这里,岳淹脸色变得诡异:“若我推测的没错,这里就是清台缪氏的弃婴坑,强大的怨气随着婴儿生命的终结聚成恶幽,与这山融为一体,怕是我们如今有命闯进来,也没命出去。”
许是要应验岳淹的说辞,这座山体果然开始动了起来,鼓起的石壁将灯盏尽数倾倒。
这座庞大的空洞宛如鲜红腹腔,四周不停鼓起又凹陷,伴随着消化的声音,温度更是步步高升,就连平日里穿的最严实最多、三伏天都不冒汗的谢客轻,额头也都渗出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岳淹惊得站起来,脚下本来平整的地面亦是变得软绵有弹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缝隙流进,起起伏伏,很难站稳。
见此景,岳淹苦中作乐道:“小时候在海边,老人家总给我讲被鲸鱼吞入肚中逃生的冒险经历,如今我们被山吞入腹中消化,若是能出去,我定将今日的遭遇好好给他们炫耀一番!”
隐无为开玩笑道:“岳淹兄地记得到时候提我一嘴啊。”
岳淹:“一定的!”
祁昉整个人都崩溃了,强忍着疼痛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开玩笑?”
开玩笑归开玩笑,逃命还是得逃的。
谢客轻与隐无为几乎是同时出手,非攻的九根伞骨化为利刃砍向四周石壁,一路火花带闪电,除了多出几条印子,石壁连裂缝都没有。
而隐无为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判官笔扎入石壁,可石壁却发出孩子的啼哭声,这无异于心理上的折磨。
法器回手,山洞腔体仍在鼓动运转。
谢客轻不死心,再次将利刃射出去,擦起的火星看得岳淹眼花缭乱,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多,几乎只要利刃触碰到石壁,石壁就会啼哭。
隐无为笑骂:“不愧是恶幽,的确擅长往人心最软的地方扎刀子!”
“怎么办怎么办……”岳淹护着缪之休害怕地问,他修为没多高,能被八阵图选中,也只是走了狗屎运,如今这鬼似的石洞,连太子都没办法,更别提他了。
气温越来越高,地缝里渗出的暗红腐臭液体也越来越多,岳淹不得不将缪之休扛在背上,祁昉在一旁帮衬。
隐无为抬头直勾勾盯着最上面的黑眼,问谢亭:“你能撑多久?”
谢客轻给出准确承诺:“一刻钟。”
隐无为注视着他,莞尔一笑:“正正好。”
“你要做什么?”岳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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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无为将额前的厌胜钱摆正,问岳淹:“知道我是谁吗?”
“万法不侵”四字明晃晃的,岳淹还没来得及说,眼前红光一闪,隐无为竟是握紧判官笔直冲而上,对准上方的黑眼,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接给开了个“十”字,黑眼当即破损,裂开更大的口子,隐无为趁机钻了进去。
也不知隐无为那边遭遇了什么,谢客轻只能听到这石壁外轰隆作响,心惊肉跳,甚是激烈。
山洞坍塌的速度加快,地上的液体也越来越多,他用非攻撑开一隅空地,将四人护在了里面。
祁昉也加入了护法。
空气愈加闷热,空间愈发狭小,地面如蛆虫般蠕动起伏,本就有伤在身的祁昉早已摇摇欲坠,只能强撑住最后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石壁那边的动静倏然消失,所有人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祁昉气息不稳道:“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谢客轻道:“不会。”
祁昉却心底无比煞凉:“你听,都没动静了,珍珠说的不错,这山早已与亡魂融为一体,到处都是恶幽。他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怕是方才的地动山摇,只是他最后的挣扎罢了。”
岳淹怒道:“祁昉你他娘的闭嘴!”
祁昉却反唇讥笑:“难道我说的不对?他就是死了!死了!我们也会死,都会死!”
因为一刻钟早已过了,彻彻底底过了。
隐无为,没回来。
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可这次,却食言了。
能将人煮熟的闷热山洞内,谢客轻的指尖异常冰凉,冠玉般的脸渐渐僵硬。
岳淹嘴巴张开,迎上祁昉绝望的双眼,忽然腾出一只手,狠狠扇在了自己脸上。
祁昉大惊:“你在做什么!”
岳淹笑比哭难看道:“如果昨晚没有打牌,我们不被罚进来扫塔,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屁事。如果我不随意跑动,也不会将你们也牵连,如果……嘶,这液体渗进来了,太子,你还好吗?”
谢客轻嘴角隐隐渗出血丝,面色平静的回答:“我可以。”
护法的祁昉听到头顶一阵细微的响动,“太子小心!”在将谢客轻拉到旁边的瞬间,上方那烂掉的洞里掉下来的东西重重砸在了血污中。
与其说是砸,倒不如说被这湿腻滑溜的液体给滑到了,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隐无为半天没起来。
“快快快腰闪了腰闪了。”
谢客轻过去将他扶起,隐无为还揉着摔疼的屁股,冲谢客轻讪笑道:“我这人比较容易迷路,要不是听到岳淹兄地和祁兄一直说话,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这里。”
“有无受伤?”谢客轻问。
“出口找到了吗?”岳淹激动地问。
两人同时开口,隐无为哭笑不得,他不晓得先回答哪一个。
见谢亭嘴角渗出血迹,隐无为面色微凝,可正是因为他略微仰头注视谢亭,才让谢亭透过他琥珀色的瞳仁,看到了上方猛然戳下来的巨型镊子。
祁昉以为看花了眼,可再定眼看时,那的确是个镊子,不过非常大,但凡他们被夹住,轻则折成两半,重则夹成肉泥。
谢客轻将隐无为护到身后的瞬间打出一道护盾,怎知镊子却穿过护盾,“咔嚓!”谢客轻瞳孔瞬间放大,本该被他挡到身后的隐无为却幽灵般挡在他面前。
折断的声音是——
祁昉目光落至隐无为的腰腹。
隐无为“草”了句,笑骂:“真他娘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