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大概率是不会留下来的。”枫筱沉吟。


    [……]


    “好吧。”克莱伊耸了耸肩，眼睛恢复了清明，“你听到了吧？克莱因。”


    [……如果你们一定要走，至少不能按照时空航线图上的航线走。]


    “你醒了？为什么这么说？”旅游团问。


    [是……下一个时空锚点会很危险。]


    [我不能让你们受到伤害，我要帮你们把危险降到最低。如果你们一定要穿梭去下一个锚点，我只能想办法把你们留下来了。]


    “你知道下一个时空点是什么？”


    [是的。]


    [那里有一个很残暴的人，母亲去过那里，差点回不来了。]


    “你母亲到底是谁？”赵伐问。


    [她姓赵，是一位科学家。她创造了我。]


    “妈妈……”赵伐低声说了两个字。


    赵伐眼里闪起泪花：“我……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克莱因没吱声。


    克莱伊摇了摇头，“她不在这里了。”


    “她在哪？！”


    “她，”克莱伊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些许恶意，“她……”


    [傍晚的时候，克莱因玫瑰会盛开，来找我吧……]


    克莱伊露出愕然的表情，“你疯啦！你的……这么暴露给外人真的好吗……”


    [她不是外人。]


    “……”克莱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你的休眠期会越来越长。”


    [不是还有你吗？能源还够支撑一段时间，庄园就交给你了。]


    克莱伊嘀嘀咕咕：“你倒是会装好人……”


    怎么整的跟交代遗言一样？吕游的心沉了沉。


    “……头疼。”克莱伊看向吕游等人，对她们说，“他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不过，谁让他是我哥哥呢。”克莱伊晃着头，慢慢踱到门口，“我想我得回去休息一下了，你们慢慢享用美食吧，祝你们用餐愉快！”


    望着克莱伊合上餐厅的门，听到门外越来越模糊的脚步声。


    枫筱等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阿伐……”


    “嗯。”


    “你真的决定去？不怕是陷阱吗？”


    “我知道有这个风险，”赵伐点头，“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


    “我们是一个团队。”枫筱说，“少了谁都不好收场。”


    “……谢谢你们。但是，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承担你们本不必要承担的风险。”


    枫筱还欲再劝……


    “让她去吧。”


    枫筱循着声音看向了吕游。


    半晌……“好吧。”


    “注意安全，察觉不对劲不要逗留，大家都在。”


    “嗯！”


    傍晚。


    赵伐来到了那片花海。


    玫瑰花大片大片地开放，空气中满是浓郁的香味，一眼望去满目红色。


    [你来啦……]


    风中传来这样的喟叹。


    “我来赴约了，把其他人避开，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当然，这也是你母亲所期待的。]


    “真的是妈妈？！”


    “她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赵伐声音哽咽。


    “她在哪里？”


    [她睡着了。]克莱因的声音恍惚了一瞬，随后变得温柔，温和地放轻了嗓音，像是怕吵醒了谁。


    “什么……意思？”赵伐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来找我吧……]克莱因忽然歉意地说，[找到了我，你就能看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了……]


    “我不是已经来找你了……我母亲到底在哪里？！喂！把话说清楚！！……克莱因……”


    赵伐的声音低了下去：“什么叫……睡着了啊……”


    [来找我吧。我要休眠了……找到我，你会看到一切的。]


    [嗞——嗞——]赵伐听到了电流声，[系统已强制休眠。]


    [剩余能量20％，19％，18％……14％，13％，12％。]


    [能量不足，警告！警告！！请及时补充！请及时补充！！！]


    “克莱因？”


    “克莱因！”


    机械音消失，赵伐站了几分钟。


    不久，她终于迈开了脚步，穿梭在花海里。


    她走得太急，玫瑰又密集，她的手被玫瑰的刺刮蹭到了，等她走过三分之一花田的时候，手臂上，小腿上已经布满道道划痕，往外渗着血珠。


    走到花海中央，赵伐扒开玫瑰丛，看到了一副棺材。


    棺材旁趴着一个小孩。


    他似乎睡着了。


    赵伐走近那个小孩，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精致、苍白，毫无生气的脸，这张脸与克莱伊的脸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看上去比克莱伊的还要年轻一点。


    “克莱因？”赵伐轻声说，“我找到你了……”


    那个小孩闻言，猛然睁开了眼睛，赵伐的手臂被他拉住了，“！”


    手臂上传来一道拉力，赵伐没有防备，被拽得朝他跌去。


    ……


    赵伐双手撑着地面，侧头对上了克莱因的眼睛。


    ＊


    “克莱因，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克莱因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女人的笑容。


    它听到她说：“类人机械编号01，从现在开始，你叫克莱因。”


    女人穿着实验服，长相很明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半长的头发随意绑在脑后，不显得凌乱，很干练。


    [程序接收完毕，我叫……克——莱——因。]


    从这一刻起，克莱因诞生了。


    它拥有了名字，它是被眼前这个人创造出来的。


    [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古板的机械音响起，它将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类人类。


    没有感情，不需要思考，精密的数据会告诉它一切。


    [我需要你帮我给这个庄园供能，让它得以存在下去。]


    [好的，我会遵守您的意志。]克莱因说。


    这是克莱因拥有意识的第一天。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设置了一个程序，你会拥有攻击装置。”


    女人在一张纸上涂涂改改，克莱因看到，那是一张某种大型机器的改良图纸。


    “如果有一天外敌入侵，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们！”


    [我会遵守您的意志。]


    这是克莱因拥有意识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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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月。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实验室中杂乱不堪，女科学家在一堆废弃的图纸里直起腰，喃喃自语，“又失败了……又失败了！！怎么会这样？”


    女人眼下青黑，头发油到黏在一起，实验服皱皱巴巴，看样子熬了几个通宵。


    “为什么零件会匹配不上……”女人啃着手指，将结构图翻出来，这是她最新的成果，推翻了之前的几个版本，“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


    女人显得很焦躁。


    “如果我不能，如果我不能修补时光机的漏洞的话，将会有更多的人陷入时空逆流！！”


    “吕游……对！吕游！”


    女人想到了吕游，“她研究到了哪一步？她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补丁……不！她一定已经意识到了！”


    “毕竟有人开始失踪了！！”


    女人来回踱步，自言自语，时不时把头发揉的一团糟，哪里还有当初精练女精英的样子？


    “那个时光机是个半成品！我得想个办法！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否则会有更多研究相关人员踏上去进行试验！”


    克莱因静静地等待着，它的眼神没有波动，它在等待接收指令的那一刻。


    这是克莱因拥有意识的第十年。


    ……


    [请问，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今天的庄园天空分外明朗，女人的心情如同这个晴天一样。


    赵聆很高兴，就在不久前，她发过去的电磁波被人接收到了。


    对方看到后迅速给她回了一封信，这段特殊的信件是以声音的形式传送过来的。


    不过它在传递过程中能量发生了衰减，到了赵聆这里，只能接受到某种微弱的信号了。


    吕游的声音从仪器里传来，有些失真。


    不过也确实给了她鼓舞。


    她明白，她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在这段信的末尾结束之际，吕游提到了一个人——赵伐。


    听到这个名字，赵聆恍惚了一瞬。


    赵伐，赵聆的女儿。


    赵聆不知道那边的时间，处于不同的时空，时间似乎不能单纯用公式计算了。


    也许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依稀记得，她离开时，赵伐只是一个小不点。


    矮矮的，只敢靠在门后边怯生生地看着她。


    似乎想要靠近，似乎想要拥抱，当她鼓起勇气，终于迈开那一步的时候，赵聆往往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赵伐在很小的时候就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她妈妈是个科学家，她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每当同班同学艳羡地说：“你妈妈是个科学家哎，真是帅呆了！我要是也有个像你妈妈一样的妈妈就好了！”


    这时，赵伐就要难过一下午了，因为她和她妈妈并不亲。


    从小到大，她见过妈妈的面屈指可数。


    赵聆总是泡在实验室里。


    “阿伐……”


    一声叹息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妈妈想你啊……”


    门后，一个机器人静静地站着，恍如当年的赵伐。


    赵聆看见了，眼里泛起了泪花。


    这是克莱因拥有意识的第二百年……按照克莱因庄园内的时间来算的话。


    这一天仿佛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