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乌“睁开眼”，入眼一片陌生。


    老土过时的装修，似乎是人类的学校？掉皮的墙、灰扑扑的地面，在老土的风格里也算是老土。


    周围的人都穿着黑白色的肥大麻袋，正在叽里咕噜地争论着什么，反正姜灵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头晕。


    哦，前提是现在他还有头。


    一个麻袋畏畏缩缩：“我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另一个麻袋急赤白脸：“你们刚才都听见了！如果不是他，偷我钱的还有谁！”


    姜灵乌想，他不是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快就转生成摄像头了？


    姜灵乌不是乱比喻，视线中见到的每个人都头大身子细，略微仰头看他，全部都是行走的【英子，是爹地.jpg】表情包。


    姜灵乌本身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以前也没少见过小土豆，这个距离和高度这样的效果也太夸张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变成了一个摄像头。


    还是一个被放在高个子头顶、镜头畸变很严重的摄像头。


    周遭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姜灵乌头越来越痛，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暴躁麻袋：“简彻！你说啊！你要怎么解释！”


    简、彻？


    这两个字清晰地撞到大脑里引出了动静，顺着蛛网的震颤，姜灵乌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附近还有别的东西。


    精神力内敛，那些奇怪的人类画面消失。


    他的本源此时正在一个昏暗封闭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黯淡的光团。


    它看到姜灵乌发现自己，猛地逃窜出去，但绝望地发现：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那个天降的紫色光团已经完全接手了空间！


    淡紫色的细密光线刹那点亮漆黑，布下天罗地网。


    光线收缩，像赶一只老鼠一样将它困在笼子里。


    白色光团绝望。


    它明明只是捕捉了一些空气里的“能”维持自身的运转，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跟着“能”一起出现？


    带着无尽的问号，白色光团在笼子里左突右撞。


    能力接触到它时，姜灵乌脑中一闪而过几个片段和大段文字。


    那是一本男频升级流龙傲天小说。


    男主简彻靠着自己的头脑、天赋、机遇，在这个天灾逐渐扩散的世界，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一步步提升，最后成就万人敬仰的救世主。


    现在这个世界还算正常，真正危险的末日将在一年后正式降临。


    而这个白色光团，就是男主的第一个金手指——


    系统5-1。


    5-1说是系统，但弱得可怜，动不动就发热宕机，任务提供的奖励也低级，没过几个大剧情就领盒饭下线了。


    弱鸡系统死的时候是全文最有正面存在感的地方。


    哦，现在这个累赘是他了。


    姜灵乌莫名接替了5-1的部分功能权限。


    半透明的面板在他面前展开，跟着出现的还有一整台按钮很多、看起来操作就很复杂的机器、屏幕，甚至能触控操作的平板。


    此时，屏幕上一连串飘红的提示：


    【警告，警告！宿主任务即将失败！请及时干预！】


    【警告，部分权限#%￥^……】


    姜灵乌把急得团团转的真系统丢在角落，看着面前复杂的机器，沉吟一秒，拍了拍疑似卡死的机子。


    没修好。


    真系统：……


    姜灵乌完全没有那种看到任务、进度条、排名等关键词，就马上开卷的优绩主义后遗症。


    关心外面也不是想干预什么宿主任务，就是想看热闹！


    龙傲天人类欸！


    活的欸！


    任务即将失败欸！


    姜灵乌想知道那两个麻袋说的“偷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想忍受刚才那种诡异晕眩的摄像头视角，只好来打系统的主意。


    莫名其妙拿到这个什么系统的部分权限，姜灵乌冥冥中有种感觉，他可以做到。


    角落不敢置信的萎靡光团见状，不死心道：“你想看外面的情况吗，我可以帮忙！”


    它这么弱小的系统，想整天实时监控宿主周围完全是天方夜谭，为了节省能量，平时都是掐着任务的关键节点上线。


    现在监控外面的功能关着，需要手动打开。


    但它没想到，这个莫名出现的紫色团子会真的放它出来。


    它反而犹豫：“你不担心放我出来会攻击你？”


    空降的紫球只是催它：“快点。”


    随着5-1勤勤恳恳飞上飞下，姜灵乌终于看上了现场版。


    跟之前畸变的人形不同，这次很正常，就像用4K大荧幕看电影一样的高清体验。


    5-1看着如此清晰的屏幕，看着里面晃动的人影和清楚的谈话声，自己都不敢置信。


    它自己也就能做到480P的清晰度，还卡，这个紫团的能……太强了吧。


    两个黑白麻袋的脸也变得正常，情节也还跟得上。


    就是始终没看见男主本人入境。


    老实点的那个学生戴着眼镜，眼神闪避愧疚，原来是被拉来作证的：“我真的都已经说了……我只看到了简彻回宿舍，但是我真的不确定他有没有偷……偷东西。”


    另外一个学生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看向一侧，镜头之外的某个人：“听见了吧简彻，监控只拍到你一个人进去，你最好的朋友也说看见你进去了，结果我钱丢了，不是你是谁啊？小偷！把钱还给我！”


    他声音激动，现场又响起老师劝告调和的声音。


    被点名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5-1很急，都顾不得旁边的紫色光团。


    为什么简彻还不解释？他不知道如果真的被污蔑，之后在学校会过得多难吗？他真的不要任务奖励了？连惩罚也不怕？


    而那团大爷一般的紫光仿佛感觉不到它的急，还不满意看到的画面。


    姜灵乌：“为什么都是人形？”


    5-1一时竟然没明白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都是人类？”


    人当然是人啊。


    5-1看到那团紫光不满地晃动了下，从一个球体舒展，伸出了一只机器猫一样的圆手，拍了拍机器。


    就像每一个无理取闹还理直气壮的甲方那样，说：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人类，但我不想看到人啊！”


    5-1：“……”


    它一边失语一边为这位疑似厌人的闯入者调整画面。


    但焦急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些。


    虽然不知道这团紫光为什么会出现，又是什么身份，到底想做什么，但至少就算这次简彻不完成任务，它也不至于因为能量太低休眠或者被销毁。


    高清电视剧忽然一变，成了简陋的Q版live2D动画。


    Q版勉强能接受吧。


    在真人影像消失之前，大屏幕上最后一闪而过的画面：


    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很放松，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这场滑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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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的影响。


    很艺术的一双手，乍看没有问题。


    古怪的是，手背上却看不见血管的颜色。


    但一个系统、一个也不是正常人，并没有注意到极细微诡谲之处。


    同样是黑白两色的校服麻袋，套在他身上就格外不同，透着股清癯疏冷。


    镜头往上，遗憾地拍到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喉结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学了三年动画制作的视频”：


    简陋的环境背景，几个各有特征的粗糙Q版小人围在一起，头上时不时冒出气泡框。


    连5-1自己都因为这么强烈的对比流汗，无法直视，可那团紫光却看得津津有味。


    标注着曹德业的寸头小人头上的气泡冒个不停：


    【不是他还有谁？】


    【我放在抽屉里的钱难道会凭空飞走吗？】


    【简彻你别装死，快点把钱还给我！】


    Q版老师：【曹同学你冷静点，好好想想，你确认钱真的不见了吗？是不是放在其它什么地方，但你忘了。】


    标注着赵实的锅盖头眼镜Q版小人：【对啊，简彻不是那种人，虽然监控的确……但是你没有证据这么说他……】


    寸头：【你们都包庇他！他这么穷，班上只有他穷得需要偷别人的钱生活！】


    几个小人站桩对话，原本就不怎么令人激动的场景甚至多了几分喜感。


    姜灵乌认了一会儿，认出聒噪的寸头是情绪一直激动的麻袋，锅盖头是看起来老实内敛的麻袋。


    点击Q人对应名字的地方，还会出现简短的介绍。


    锅盖头：[赵实，简彻的同班好友]


    寸头：[曹德业，单方面认为简彻是竞争对手]


    老师：[李建功，简彻的班主任，数学老师]


    5-1望着成功操纵屏幕的紫色光团，如果有下巴，已经把自己发射到天上了。


    他、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它从来没见过有这些功能！


    只剩最后一个代表着男主的小Q人，姜灵乌当然也没有放过。


    该说不愧是龙傲天男主吗。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夹带私货，只有简彻的小Q人最精致，头发还画了分层动画，会动，一看就是经费战士。


    姜灵乌点了下他。


    无事发生。


    什么介绍都没有跳出来。


    姜灵乌：？


    真的吗，他不信。


    紫色光团再次伸出圆手，点了下触控平板。


    依旧无事发生。


    只是极难察觉的，小Q人略微摇晃的身体一瞬静止。


    就像人类停止呼吸。


    在被察觉前又恢复。


    在姜灵乌第三次伸手时，曹德业的对话框跳出来，挡住了想继续按下去的球形手。


    曹德业：【&*#汪汪汪】


    姜灵乌都不耐烦看他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好烦。


    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个选项：


    【是否跳过本段剧情】


    【是】【否】


    这也能SKIP？


    面对这么多从未出现的情况，5-1已经死机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看着紫色光团一秒没犹豫地按下【是】。


    满当当的气泡框瞬间消失，噤若寒蝉。


    过了两秒，屏幕上忽然又跳出一个文字方框：


    【宿主任务：澄清冤名已失败】


    5-1：！


    姜灵乌：？


    屏幕上俊秀的Q版小人也似有所察地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