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乌开始拷打5-1。


    提前洗白的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不仅是“得罪了男还想跑？”


    从清醒开始，姜灵乌就多了种直觉，纤细紧绷的琴弦，偶尔弹出刺耳的不和谐和弦提醒他：


    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会被世界意识盯上。


    会死。


    姜灵乌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救过他无数次。


    那种快把弦扯断的紧绷感，在他冒出要提前洗白的念头时，尤为剧烈。


    他不怕简彻报复，即使成长到中期的龙傲天姜灵乌也能一尾巴拍死。


    但不管是提前把龙傲天掐死在摇篮、爆发超常的能量，还是大幅度改变他知道的“剧情”，都有被世界意识盯上的危险。


    5-1被捆成麻花吊在天花板上，恶鬼一样的紫色光团操控着电风扇在一旁虎视眈眈。


    它一沉默哽咽，风扇叶就慢速转起来，一边吹风一边扇它。


    5-1的眼泪像海带一样流下来。


    虽然没有痛觉，但它会害怕啊！


    怎么这个闯入者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又是什么酷刑！


    紫色团子想叉腰，但现在这个形态没有腰，只能退而求其次挥动两只小球一样的手，作势要加大风力：


    “哭？哭也算时间！快说，怎么取消这个惩罚机制！”


    5-1的声音因为风扇自带混响电音，光团反复变圆又被打扁：“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一定是主系统~的程序设置，我真的改变不了。”


    姜灵乌停了风扇，慢半拍地想起来，简彻被惩罚的时候，这个呆子系统的确愣得像是第一次见。


    他们谁也没动操作台，惩罚就自动开始了。


    主系统是吧。


    这个仇他又记下来了。


    天花板上的5-1就看见紫色光团围着操作台转了一圈，应该是在研究刚才出现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了一会儿，从操作台里拽出了一个黑匣子。


    5-1一看到那个黑匣子就发抖，有种本能的害怕和排斥。


    下一秒，紫色光团光芒一亮，再次伸出圆手。


    可爱圆润的球体爪爪，令人想到甜甜香香的冰淇淋球。


    然后一球把黑匣子砸扁。


    5-1：？


    5-1：！


    它现在觉得自己只是被吊起来用扇叶打，真是太幸运了！


    它都不敢想这一球打在它身上什么效果！


    随着那个黑匣子出现裂缝，白色光团突然陷入了恍惚状态。


    某种束缚减轻了。


    但莫名的危机感却在极速攀升。


    有什么沿着那条无形的线，被惊动了。


    这边姜灵乌暂时解决了内忧，去看屏幕上倒地的男主。


    5-1做不到直接跟宿主虚空对话，只能通过其他媒介交流，比如手机、电脑。


    它之前跟简彻发放任务、沟通，一直是通过手机上的一个APP。


    在限制手机使用的高中，效率跟漂流瓶联系差不了多少。


    5-1没事干，长期蹲守，几乎秒回，都快得焦虑症了。


    简彻那边会弧很久才回复，后面干脆已读不回。


    姜灵乌放弃了提前洗白A计划，B计划……暂时还没影。


    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现在不能暴露5-1换人了。


    简彻的手机放在了教室，姜灵乌观察了一下，卡通界面里可以互动的似乎就只剩下书桌上的笔和纸。


    姜灵乌犹豫时。


    男主Q人头上已经开始冒气泡。


    简彻：【刚刚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点怪？


    难道5-1跟男主也当过笔友？


    手比脑子快，姜灵乌批皮5-1：【亲亲，刚才是惩罚呢。】


    这个说话格式是他从5-1的语言包里学的。


    姜灵乌不知道什么是表面亲近客服体，只觉得这么说话怪恶心的，只能不理解但照学。


    Q人好像也沉默了，盯着电糊有点发黑的Q版立绘，脑袋上出现：


    [思考中……]


    [输入中……]


    过了会儿：


    简彻：【因为我没有完成任务？】


    简彻：【你跟之前不太一样。】


    接连两条气泡冒出来，这个模式宿主看不见宿主的表情变化，还在天花板摇晃的5-1却一悚。


    哪里不一样了？


    5-1自己都觉得还好。


    紫色光团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地胡扯：


    【亲亲，这边根据您的评测结果换了系统性格呢，5-1时时刻刻都在根据您的需求变化，个人定制~】


    【惩罚是上面的规定，我这边也很心疼您的遭遇~会帮您反馈下~】


    【宿主下次任务加油，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奖励，也不会被惩罚哦~】


    Q版男主看完，顿了顿：


    【为什么不直接取消绑定，我不是你心仪的宿主。】


    冰冷的气泡继续冒出：


    【取消绑定，去找你的上一任宿主，或者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姜灵乌看完想把男主一起吊在风扇上，说得好像他很想绑定一个人类似的。


    等等。


    什么？


    上一任宿主？


    姜灵乌反应过来，也不问5-1，直接去翻它的记录吃瓜。


    居然是真的。


    根据记录，5-1在绑定简彻之前的确还绑定过一个宿主。


    但系统在这个世界的异能体系里，非常废柴鸡肋。


    上一任宿主嫌弃，单方面解绑踢开了系统。


    5-1能量告罄，慌不择路，这才就近绑定了简彻。


    苟了两年，前段时间才艰难地接入简彻的手机正式开启任务。


    上一任宿主跟简彻有些渊源，当时发现丢掉的废柴去了简彻那里，还狠狠嘲笑了简彻。


    事情发展到这里，如果5-1争点气，等日后龙傲天崭露头角，妥妥也是拿到了鸡犬升天、打脸“前任”的剧本。


    可惜5-1太憨，为了提高简彻的任务积极性，总是拿前任宿主的成就刺激简彻，动不动就使用对比的修辞手法激励他。


    俗称拉踩。


    好渣一个统。


    姜灵乌不怎么了解人类的人情世故都看乐了。


    那点古怪微妙的，关于“卷生卷亖、勤奋变强的龙傲天，居然会放着系统任务不做看着它过期甚至被惩罚”的疑问，也得到了解释。


    这是被伤自尊了。


    在赌气吧。


    简彻已经算是龙傲天里脾气很好、极善良宽容的品种了，换了那种睚眦必报的，不用等三十年，马上5-1就被扬了。


    区区废柴系统，又不是漂亮高傲的退婚未婚妻，都不配上桌。


    在姜灵乌吃瓜补资料时，寝室陷入沉寂。


    简彻也没有催促，垂眸，眼睫挡住过于灰沉的眼珠，无声地蛰伏等待着。


    没有刻意做表情时，人型少年清俊的脸陷在影子中，有种难以名状的黏稠的滞感和阴冷。


    不是鲜活的人，更像每一块肌肉都定格的冰凉石像。


    与那些被阅读的，诸如温润、仙风道骨一类的文字形容词，完全不符。


    过了一会儿，姜灵乌看完记录，潦草安慰接连遭受心理和身体打击的半糊Q人：


    【亲亲，这边建议不要妄自菲薄呢~努努力你也是配得上5-1的，没有到解绑这么严重的程度~】


    【多完成任务，你很快可以变强】


    【我不会放弃你的】


    温情的话没说两句，姜灵乌八卦了解得差不多，三分钟热度耗尽，扔下一堆5-1遗留的变强资料敷衍一下就下线了。


    再怎么照猫画虎，姜灵乌也表现不出系统对完成任务的紧迫。


    幼年被邪-教组织当作源蛊寄体、人形兵器培养，一段时间又跟蛇群生活在一起，之后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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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融入正常的社会。


    姜灵乌骨子里有种对人类的傲慢和凉薄。


    他也懒得细究简彻的反应，会不会发现“5-1”的不对。


    发现不发现的，反正男主不能拿他怎么样，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大部分能力被限制不能使用，但不代表无法自保。


    姜灵乌不会妥协为了躲避世界意识把自己生硬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在桎梏中活着。


    B计划：


    咸鱼躺平，在男主那装废物系统装到原剧情节点，躲过世界意识的注意后顺势死遁溜走。


    简彻这幅对他爱答不理、什么都不多问的态度更好。


    姜灵乌最后看了一眼。


    屏幕上，之前颇有几分清隽秀气的Q人因为惩罚变了模样：


    头发略微凌乱，发尾有些被烧焦的卷曲，原本干净的脸上也被糊上了黑色。


    整个一个战损状态。


    卡通小人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种淡淡的放弃治疗的死感。


    姜灵乌想到了冬眠的小黑蛇。


    外面都是皑皑白雪、食物匮乏，恶劣的环境逼迫它只能陷入冬眠求生。


    等待春天。


    或者就死在这个凛冬。


    紫色光团的圆手撑着，盯着这个画面看了一会儿，随后挠挠自己，在系统仓库里薅了下丢出一瓶伤药。


    做完这一切才关闭实时动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守5-1待主系统。


    *


    简彻姿态端正地躺在床上，深灰色的眸子直视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这会儿那种模糊被关注的感觉才真正地消失。


    刚才他在教室时书写了有关系统的内容，试图对话，5-1没有反应。


    说明系统跟以前一样，依旧无法长时间，具体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和具体的环境。


    发出声音才会被感知。


    跟以前不同的是，对方可以相对轻易地“听”见他，以另外一种形式跟他对话。


    打开笔记本，字迹仍在。


    切实在现实物质上留下了痕迹。


    纸页上的字……说丑也谈不上，甚至有些书法模板的痕迹在，但就是令人看了会不自觉发笑。


    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蜿蜒”感，像一只只圆头圆脑的小蛇盘踞在书页上。


    就像系统本身的表达一样。


    跟之前略带僵滞和死板的“标准”不同，今天的系统很奇怪。


    简彻没有因为这些字迹产生什么波动，灰眸不带感情色彩地审视着字体的间架结构、一笔一划。


    它的交流已经不再局限于电磁波影响与电子设备的形式，不满足于被忽视。


    肉眼可见的，它入侵的能力和范围在扩大，威胁性直线上升。


    甚至于莫名闭上嘴无法说话、情绪从感染异变边缘被拉回来的曹德业。


    可能也与它有关。


    这很奇怪。


    连续两次没有完成任务，它的能明明在持续走低，今天却攀升到了一个峰值。


    重启前的记忆，这个名叫5-1的系统没有这样的表现。


    又或许是有，但过于普通，淹没在凶险暗沉的记忆河流中，没有特殊到被铭记的价值。


    简彻没有花太多精力研究，刚才那阵电流已经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


    不需要关注过多。


    苍白修长的手指移动，他对着光举起那个写着“伤药”的瓶子，观察了半分钟。


    天花板顶灯的光线直直射进眼底，正常人眼无法接受的光线，床上的人却避也不避。


    光滑的瓶身边缘泛起光泽。


    这也是它第一次给他递送物品。


    在他没有完成任何任务的情况下。


    为什么？


    它的举动不符合规则。


    良久，简彻的眼轮匝肌忽然抽动了下，他一顿，阖上眼皮，两只手交叠在前胸，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


    根据需求变化，个人定制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