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作品:《不肯去观音

    原本热闹的街市突然少了大半人,余下的看样子有是同他们一样的外乡客,不少人脸色茫然,被店家叫回去。


    两人背后那桌的人正起身,声音传过来,被他们听了去。


    “周兄,这是什么情况啊?锦家是什么大人物?”


    那位叫“周兄”的看上去知道得不少,回道:“哎哎,这你们就有所不知,那锦家可是陵荣城首富,你们看到的这十里华街,宫阙楼宇,都是他们锦家出的钱啊!”


    “这么富?”


    “可不是吗?”那人边走边说,“陵荣城原先是仙家管,本是仙学重镇,却不像如今这么富庶,反倒……有些清贫;后俩仙家没落,陵荣易主,来了个锦家,你们看,这一下子也就几十年的工夫便变了个大样。”


    “听周兄一说,这锦家可算不错了?这样大阵仗,我还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呢。”


    “谁说不是啊!这游街清场的说法还是这几年生出来的,原本哪有啊?都是那锦家家主纳了个妾,生了个小儿子宝贝的嘞……”


    “小儿子?”


    “是啊,大概五六年前开始吧,他家小儿子出来时会将整条街包下来,就留店家。”那周兄看周围朋友面上忿忿,又“哎”了一声,“这清场也不是白清的,我们都可以去街那头,哎对,就是那头领赏钱!有百十两呢!”


    这人界货币以文、两计数,一千文是一贯钱,一贯是一两,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解里尘面前这盘牛腱子也不过一百来文。


    周围人喜笑颜开:“这么多?这锦家还真舍得!”


    “是啊,这机会可难得,一年也就两三回呢。”


    声音远去,小二上楼来请人。阿清匀了口茶,眼神里询问解里尘走还是不走。


    小二看两人一直未动身,赔着笑来他们这桌,拱了拱手,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道,与先前那“周兄”说得大差不离。


    “两位受受累,待小公子玩尽兴了,我数倍给您赔礼可好?”


    “数倍?”解里尘站起来,“他家给你们商贩的赏钱也不少?”


    小二见他动了,也眉开眼笑:“哎呦可不是吗?锦家出手大气,一次可抵我们半个月的营生呢,客官这面请。”


    “这么说,这锦家公子游街你们都欢喜得很?”


    “欢喜,自然欢喜,”小二连连点头称是,将二人引至后门出去的路上,“当然也有嫌麻烦的,其实最反对的呀,是外乡的旅人,您想想人家来这陵荣城玩儿也就几日工夫,被这耽误一日,可不麻烦么?”


    解里尘让小二将牛腱子包起来交与阿清,自己负手走在前方,不置可否:“这锦家之前统管陵荣城的仙家是哪家?”


    “这个……好像叫更什么布的……”


    “艮簿宗?”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小二说,“客官可是来此地求仙的?”


    这话里有话,解里尘脚步一顿:“怎么?”


    小二凑进来,神神秘秘地:“先前也有许多人来求仙呢,说到底这艮簿宗也是六大名宗之一嘛。不过多数人都无功而返,只因这艮簿宗隐蔽得很,我看那些人啊都找不着,倒是在城内玩乐花去不少钱两,到头来还要怪我们陵荣城吃人不留骨,您看看这……”


    正说着,店家也来赶人。小二去别处忙,两人踏出茶馆,四下一看,就这么半会儿工夫街上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阿清看了看长街的另一面,那据说能领赏钱的地方,正要往外走却被解里尘揽了胳膊,他回神的瞬间脚下一轻,就这么被解里尘携着跳上房檐。


    蓝天好像离他近了些。


    临街店铺用各色布匹作罩子,白雾从布匹下冒出来,带着茶香、肉香和糕点的气味。


    很明媚。


    高处远眺,能远远看见那锦家的车马纵列成行往这处走来。家丁先一步在前边赶人,那车驾五彩,金叶子雕花,红玛瑙铸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阿清稳了稳身形,身旁解里尘已经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瓦檐上,他小心跨了几步,蹲在对方身边:“堂堂上仙,爬房檐看戏的事儿竟然也干得出。”


    准备好听墙角的上仙倚在屋脊上,闻言手指一点,示意人去看。阿清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眼前五六个房檐上都有人,有不少面孔还是方才在街上见到过的。


    再往远处去看,这街上是没几个人,“梁上君子”却不少。离他们最近的那人双腿盘起,倒挂在房梁上,刚稳了身形便从怀中掏出一袋瓜子,脖子伸得老长,一颗瓜子丢进嘴里,吐出的壳被他放进檐角的燕子窝中。


    阿清:“……这对吗?”


    那人听见声音,转头往后一瞧,与两人目光对上,咧出一个笑:“呦,外乡人也来看戏啊?可真不多见嘿。”


    “看戏?”阿清将目光放远,看那队伍慢慢走近,“真有戏文瞧?”


    “可不是么,”那人腿脚一发力,是上梁的好功夫,“那锦家的小儿子身体不好,一年到头也不出来几次,所以每次出来啊又是听戏又是清场的,就是为了给他家少爷瞧个高兴呢!”


    正说着,一阵戏腔从两人背后升起,数十个戏服打扮的人从巷子窜出,一阵敲锣打鼓,还有阿清叫不出名字的乐器轮番上,将整条街都变成戏台。


    “禅陵玉殿莺啼晓,沁淮水榭花开早,冰消春来好。我起朱楼连宫阙,我宴宾客落琼浆,长虹直邀云霄上。


    ……


    玉阶初上,星斗满天,月色与花香共满。流水绕回廊,珠帘掩映间,鸳鸯戏水两相欢。”


    舞扇纷飞,唱腔高低错落,那些戏人儿脸上笑容洋溢,几乎感染了周边各路看戏的,有几个差些要鼓掌叫好,又硬生生缩回去——这偷窥的乐趣也就在这儿了,哥儿几个心照不宣,脑袋凑在一起捂着嘴笑。


    戏班子随着车辇往后退,退至解里尘这处一曲已毕,车辇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婢女,一人拎着手炉,一人抱着棉袄。不久,一个七八岁年纪的男孩走下来,那棉袄立马被披在他身上,明明只是秋天,就已经被裹得比粽子还要厚。


    “哎哎,这就是那锦家的小公子,好像叫锦安平。”方才那人凑过来,小声说。


    “安平?平安?”阿清探出去了些去看那小公子。这时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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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已经走出来,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网沿街店铺里瞧。他瘦得有些脱相,脸颊凹进去,肌肤透出青白色,还未走几步路便扶着旁人喘了数息。


    此起彼伏的“公子小心”从下方传来。


    解里尘拿手指点了点瓦片:“他得的是什么病?”


    “没听说什么大病,也就写富贵病,体寒什么的,”那人神神秘秘,又说,“我看啊,这小公子的病不重要,那小夫人在想什么才重要呢。”


    见两人像被勾起兴趣的样子,那人继续道:“你们想啊,妾室所生,又是个病鬼,怎么继承家业?万一哪日多个私生子,再多个妾,岂不完了?”他脸上表情却不像“完了”的样子,倒很兴奋,“到时候便是内院宅斗了,也不知这戏看不看得着。”


    “那大夫人呢?”


    “大夫人老早就没啦,不然哪还轮得着我们看戏啊?”


    底下,那些戏班子正要继续唱,长调已经起了,只听叮铃哐啷一阵响,底下的铺子传来哭声。


    “小公子,夫人说这些辣食你吃不得……”


    “烦死了!这吃不得那吃不得,我干脆去死好了!咳咳咳!”


    “快!公子又咳了,拿手帕来!小公子,你消消气,可千万别说这话……”


    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阿清探头出去看,正对上那小公子眼泪朦胧的双眼,两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只见那小公子一头扑倒在地上两条腿乱蹬,愣是将一旁要扶他的婢女也拖下去一个。


    “小公子,地上凉,可别着凉了……这下夫人又要担心了。”


    锦安平显然不高兴,这时,有个婢女从外头跑进来:“公子,夫人也来了。”


    听见“夫人来了”这句话,锦安平立马起身,毕竟是只有七八岁的小孩,一时间像是也能看出慌乱,有种做坏事被父母抓包的惶恐。


    那锦家的小夫人被人搀扶着从车辇上下来,一袭鹅袍罩在身上,云髻高挽,发髻间是珠翠点金钗,胭脂粉黛装点,是她这个年纪人特有的妩媚,额间几丝皱纹,是攀过四十的样子,却调养得好,依稀可见年少时的美艳动人。


    只是眉眼间有些疲惫,像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焦虑,尚未化开。


    旁边那人“啧”了声:“这小夫人好看是真好看,怪不得锦家家主这样着迷呢。”


    阿清却愣住了。


    只听那小夫人快步走过去,将锦安平拉过来,又前前后后将人看了个遍,确定没伤着哪里才皱起眉训道:“平儿,你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平日里更该注意,怎么还这样淘气!”


    锦安平低着头不说话,像个鹌鹑。


    她说罢又转头对身边的婢女道:“让那些戏班子接着唱吧,你再带着平儿四处逛逛,可千万记着别叫他着凉了。”


    身边婢女应下,此时街上的戏班子重新开始唱起来,声调咿呀流转,将檐下几人嗑瓜子声盖得严严实实。


    锦安平被簇拥着走,众人见这茬过去,正要攀着房梁跟上戏班子,只见锦安平突然站住,小脸往后一瞧,与阿清撞了个正着:


    “我要他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