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丽塔远远看到V在看向这里，而这附近除了她和代熹之外没有任何年轻女性了——背后的那群观察员们清一色中年男人，陪同的也大多是夫人或者属下。


    那个男人眼神里带着一股缱绻，让丽塔恍然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本来以为他是个冷漠的势利眼，向上爬只为了囤积居奇去攀高枝，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成为别人眼里温柔的情人。


    “他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丽塔这句话脱口而出，直冲着代熹而去：“但凡他还想要自己的前途，他就知道该选谁。”


    代熹有些意外，半侧过脸：“我没想过和他结婚，公爵家的小姐。把婚姻和前途绑定在一起，那是你的优势。”


    丽塔：“什么？”


    “我只需要他爱我。”代熹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轻蔑：“而你，啧。”


    记者小姐的怒意被一个简单的语气词挑了起来，而代熹像是不知道自己撩起了对方的怒火，跑回鲲鹏身边，说她也想试着打靶。


    “枪的后坐力太强，你肩膀会受伤。”鲲鹏一口回绝：“不行。”


    “那就试试手枪，机会难得，别扫我们小公主的兴致。”胡子看到代熹的小狗表情，拍拍鲲鹏：“她平时在基地乖得很，现在在爸爸的眼皮底下都不能玩点刺激的吗？”


    不等鲲鹏反对，他招手叫来人，让代熹去靶场：“快去，你爸爸的嘴我来捂。”


    那抹倩影像只小鸟一样地飘了过去，鲲鹏往后靠，看胡子：“她乖不乖我心里没数吗？”


    “就是玩而已，”胡子又问了前面的丽塔：“你也想去试试看吗小姐？”


    丽塔：“我去！”


    看到丽塔也怒气冲冲地跟过来，V想找帕拉丁救场，没想到那家伙忙于和前妻甜蜜蜜，根本没注意到老伙计的求助。8队的那个第二名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前三名里就剩V一个在场上。没办法，V简单教了一下代熹如何瞄准，然后在剩下的一堆里挑了一把给丽塔。


    “我也要一样的。”丽塔说。


    “每种型号只有一把，埃文斯小姐。”V说：“或许您可以等她打完之后，用她换下来的那一把。”


    丽塔：“我凭什么用她剩下的？！”


    “队长，它好重。”代熹忽然插话：“我举不起来。”


    她的语气又刻意又造作，完全就是按照反派角色开始的演绎，目的也很清晰，就是要把V的注意力吸到自己身上。而V，面对这种拙劣手法，很顺从地抬腿要走过去。


    但丽塔拉住了他。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僵持。


    远处的鲲鹏皱起眉，抬抬手：“毕方。”


    毕方领命下场，正在走时，嫌枪重的女士对着远处的靶心接连射击。V抬头，有些诧异于代熹的成绩。


    “10发85环。”V说：“你其实是学过的，对吧。”


    “嗯，你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代熹反问：“我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会吧？”


    他们俩话里话外有很多信息，丽塔听到后郁闷至极，也举起枪打靶。


    只是她几乎没有碰过这些，8发里6发脱靶，成绩并不好。


    她感觉很丢脸，没有完成剩下的两枪。


    “队长，我不会拆卸。”代熹又开始了：“可以教我吗？”


    V正要答应，一只手直接拿下了代熹手里的枪，三下五除二地将它分解成了一桌子零件。毕方戳在那里，让代熹看了十秒不到，又将零件一点点组装好。


    代熹回头看了一眼看台，老老实实地夹紧了尾巴，跟着不吭声的毕方学。


    她的手指很灵活，脑子也快，看了一遍能大概记住七八成。毕方看着她组装，等她有问题时才会动手，不到十分钟，代熹已经上手了。


    拿着自己装好的枪，代熹开开心心地拿给V看，好像个交作业的好学生。


    “不错，”V说：“回去我可以教你拆装其他的型号。”


    代熹：“就只有这些吗？”


    V睫毛颤了颤，嘴角提了起来：“你想……”


    旁边一直没动作的丽塔忽然抬起了手臂，代熹余光看到后也跟着起了动作——两支枪口一前一后指向对方，而代熹的动作显然比丽塔更快一步。V的手下意识要推开丽塔手上的那支，毕方也上前要将代熹拉开，只是距离太远，在那之前，两个人已经开始了僵持。


    更糟糕的是，丽塔手里的上了膛，代熹的没有。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眨眼间。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发的意外惊到了。


    “丽塔！”Swan站起来：“把枪放下！”


    丽塔没有听，先扔掉枪的反而是代熹——黑发姑娘直接握住了枪膛，凑过去，直接让它顶在了自己眉间。代熹并没有丽塔高，踩着小高跟也只是和她齐平，棕黑色的眸子直视着丽塔碧蓝色的杏眼。


    代熹没有任何退让，从眼神到动作，都带着十成十的挑衅。


    杀了我，只要你敢。


    “丽塔·埃文斯，放下枪。”


    V试图靠近，但每次一动丽塔就会变得紧张，手不自觉地就想收紧，只能在原地劝她：“不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场。”


    而毕方，他捡起了代熹丢掉的枪，已经开始瞄准了丽塔的脑袋。


    “你真蠢。”代熹压低了声音：“但凡你最开始就开枪了，你还可以找借口是走火。但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是个突然发疯又不敢发到底的怂货。”


    黑发姑娘手上一用力，丽塔手中的枪就被她夺了下来。


    V迅速冲过来，隔开了代熹和丽塔。毕方确认代熹没事，直接将她带离靶场。Swan先是跟代熹道了歉，接着就去到丽塔身边扯着她离开。胡子看了一眼Swan的背影，本想着安慰下受惊的代熹，结果小姑娘直奔鲲鹏而去，一把把脸埋在了父亲肩头。


    “你装什么柔弱，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鲲鹏说。


    “受害者总要装一下的。”代熹声音闷闷的：“爸爸你不会生气吧。”


    “你自己不怕死，别人手里有武器的时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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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贴脸开大，我替你瞎操什么心。”鲲鹏眯起眼睛：“这次这个是软蛋，我就不怪你了。下一次要是还敢，你这辈子别想再出国，明白了吗？”


    代熹：“嘤。”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事。


    不大是因为它发生的时间太短太快，不过几瞬就定了胜负；不小则是因为它发生的场合，和挑起事端的人——英国指挥官带来女孩儿持枪威胁巴别塔核心创始人之一的女儿，十几秒后还被对方夺了枪。


    来慰问代熹的人络绎不绝，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打探原因的人。鲲鹏不堪其扰，借口女儿需要冷静和休息，带着代熹在会议室里躲着。和别人以为的ptsd不同，代熹窝在鲲鹏身边，打开手机玩起了连连看，直到苏珊大呼小叫着奔来。


    “啊啊啊daisy啊！”


    苏珊狂敲门：“你还好吗！！！”


    大使先生带着千金前来，不过显然当爹的更知道女儿闺蜜的强心脏和临危不乱。简单说了两句后，鲲鹏就让代熹跟苏珊出去转转，自己则和老朋友谈点别的。


    “你可真行。”苏珊挽着代熹的手臂：“就用了半分钟，现在外面都在八卦公爵家的小姐是个吃飞醋的疯婆子，求爱不成就要乱杀人。”


    代熹：“谁让她经不起激，做事情又不过脑。但凡她聪明一点就知道应该躲着我，而不是我做什么她跟着一起做——这么强的嫉妒心、这么浅的大脑沟回，不使坏对不起我的良心。”


    “噗，”苏珊捂嘴：“你就不怕舆论对队长有影响吗？”


    “这又不是国内，讨论起来也只会是两个大小姐抢男人的风流韵事，大部份男人只会暗搓搓觉得V有本事，气这种事轮不到自己。”代熹不以为然：“我是板上钉钉的受害者；V也和Swan拒绝过埃文斯，说破大天都是她自己往上贴。而且Swan叔叔带来的人当众干出这种事，他的性格只会弥补V的。”


    苏珊咽了口口水：“我，我以为你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搞一搞她。”


    代熹：“这的确，但干什么事情，收益和回报率总要想好。其实我本以为也就是打打嘴仗的事，但她把枪举起来了，嗯……干了这种蠢事，就不能怪我了对不对。”


    “你真的好勇。”苏珊的眼睛里冒着星星：“快把你刚刚夺枪的经历再跟我讲一遍！我要好好爽一爽！”


    代熹其实觉得还好，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交手之前她就知道胜负，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推动事情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罢了。


    但丽塔似乎并不这么想。


    坐在Swan的办公室里，面对着怒不可遏的姑父，丽塔心里充满了委屈。


    “本来就是她先挑衅的！她还在我面前搞那种校园霸凌的戏码！”记者愤怒地说：“她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相亲对象却不告诉我她跟V的关系，躲在一旁和那个金发妞一起嘲笑我，还讥讽我得不到队长的爱，只能靠家里的权势逼迫别人跟我在一起！”


    想到代熹和她对峙时的话，丽塔更加怒火中烧。


    “她还说我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