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屁。


    帕拉丁初赛排名第三，成绩还算正常。回头看的V的动作，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耍贱。


    “亲爱的教授告诉我们，不要半场开香槟。”他在V身边来回晃悠：“任务成功前，要戒骄戒躁，任务成功后，要踏实复盘。”


    “走开点。”V说：“不要挡她的视线。”


    帕拉丁：……


    帕拉丁：“绝交！”


    初赛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期，胡子邀请其他人一起抽签决定决赛所用的枪械类型。虽说是比赛，代熹在看台上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比起竞技，这些活动更像一个大型表演。


    “都有点吧。”鲲鹏听到代熹的想法，没有否认：“这片地方打不起来，所以用比赛这种最便宜的方式来展示武力，进行威慑。”


    代熹：“威慑谁啊？我们？”


    “谁派了武官来威慑谁。”鲲鹏往旁边一指：“这不都是吗？”


    代熹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


    鲲鹏弹了一下代熹的脑门：“7队呆的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嗯……嗯。”代熹看看鲲鹏：“一个成立时于国际主义精神，但向着二战后分猪肉秩序倒退的组织。只要现有国际环境没有变化，那它就还能存在个……几十年吧？这还是给足了殖民主义时间和高看他们家底的情况下。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全球右转，民主国家在对外扩张上和统治阶级态度很不一样，只要不想真的造成动荡，那选票后的结局几乎可以决定一切——一旦某个国家决定大规模收缩，那驻外的军队就会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往回撤。维和部队还算国际惯例，那巴别塔这种有自我行动权限的小队，如果背后没有强力支持，就只有裁撤的份儿。不过等到这个时候，权力真空出现，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爸爸，不然还是继续南下吧？”


    “你的这个脑子啊。”


    鲲鹏点点她的脸：“秦颂真是没法跟你比。”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爸爸。”代熹说：“他没有一个无虞的童年，所以不斩草除根解决问题他不安心。”


    鲲鹏知道代熹说得是对的。


    男人伸手，指节轻轻刮蹭着代熹的侧脸：“他还是长得太慢了。”


    “看跟谁比吧，”代熹说：“跟鲲鹏比那的确难为他，毕竟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鲲鹏。”


    鲲鹏反手捏住代熹的脸：“小马屁精。”


    看台上，鲲鹏和代熹找了个安静地方，一直坐着说话，气氛其乐融融。毕方坐在两三排后，警戒时也会偶尔看看场内；苏珊没什么耐心，拉着大使爸爸去了铁人三项那儿，意思非常明显；Swan则带着丽塔，和相熟的人互相引荐身后的年轻一辈。


    瞥到Swan那苦哈哈的样子，鲲鹏顺嘴问了一句：“那就是个蠢货，至于动手吗？得罪她她能记恨你一辈子，还得让V替你收拾。”


    “爸爸你不知道！”代熹抱着鲲鹏的手臂：“她真的讨厌死了！”


    黏糊的父女交流最后在胡子把一大群人往他们那儿引而结束，胡子本想把鲲鹏往别的地方带去看看，但鲲鹏表示他还是想先看完射击全能赛的决赛。原本稀稀拉拉的场地不多时坐满了人，各个国家的制服和徽章五花八门，声音不大，看过去却让人颇有压力。Swan本想去别的地方，却在丽塔的请求下也不得不折回来。


    看着丽塔欢欣雀跃的样子，Swan很是发愁。


    “Daisy，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黏着爸爸？”胡子已经跟代熹聊了起来：“他零花钱发得这么多吗？”


    “也发别的。”鲲鹏接过话茬：“发猫发狗，要什么就得给什么，否则我这日子没法过。”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鲲鹏低头找了找，在自己身上拿出一条细长的白色毛发：“这是她那条萨摩耶的，还有几只长毛猫。自从家里开始养这些，我就没穿过没毛的干净衣服。”


    代熹：“可是爸爸，猫猫狗狗真的很可爱！”


    鲲鹏：“那是当然，毕竟铲猫砂遛狗的活儿是别人的，有些人只负责偷偷给零食。”


    代熹：……


    代熹：=皿=


    “你看她，看着好像挺乖，实际上完完全全大小姐脾气，说一句就翻脸。我都担心以后有没有人能受得了她。”


    鲲鹏转头对胡子说：“家里就这一个，没办法只能宠着爱着，不像你——几个了？”


    “5个了，小儿子刚满6个月。”旁边有人说：“娇妻幼子，神仙日子。”


    代熹的眼睛闪了闪，忽然想起Beast曾经对她说过的有关胡子的风流韵事——这位看着直率的叔叔每个基地都有情人，婚姻状况听起来也不甚稳定。这么一想，他那个不爱搭理他的大女儿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儿子，不行。”胡子摆摆手：“我大儿子刚中学，现在就知道跟我对着干。还是女儿贴心——你们啊，听鲲鹏在抱怨，实际上有人敢欺负他的小公主，这家伙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有这么一个爸爸倒是不怕吃亏，但男朋友也很难找吧，daisy？”


    “打住，打住，”鲲鹏抬手：“好容易出来放松放松，别再提这种让我操了大心的事儿了。”


    “哈哈哈我不，我非得要问问。”胡子继续道：“跟我说说，你要找什么样的女婿？”


    “她喜欢就行，自己谈着一个呢。”鲲鹏说：“小伙子别的还行，就是有点轴。”


    胡子指了指身上的制服：“也是？”


    鲲鹏撇嘴，点头。


    对话又被指令枪响打断，代熹去了看台最前沿，挂在栏杆上围观。她旁边几步就是丽塔，年轻的记者此刻拿着手机在拍摄着什么——专门的军事记者已经在场内，显然她不是被邀请来出公差的。


    气氛有些微妙。


    丽塔穿着正式且得体，看着代熹那度假一样的悠闲自在有些鄙视。只是，她的眼光也会不自觉地去瞟同龄人的手臂。鲲鹏也注意到了什么，回头给了毕方一个眼神，年轻男人便将外套给了代熹，示意这是鲲鹏的意思。


    “谢谢。”代熹笑眯眯地接过，顺从地披在身上。


    毕方点了下头，回到了座位上。


    决赛加了些难度，一共三种枪械，零件都混在一起，需要全部组装好后在同样无校准的情况下依次射击。气氛焦灼了起来，有些选手心态上开始了动摇，手速也略逊一筹。帕拉丁出乎意料地冷静，和V都选择了三种并行组装的策略。


    一种绝对的行家心态。


    “实力都很不错。”鲲鹏看着转播屏幕：“这两个英国的队长基本素质都还是过硬的。”


    “那当然。”Swan回头：“我亲自挖的人。”


    “对，你眼光最好。”胡子说：“满意了吗？”


    Swan：“哼。”


    “我其实想看看那个KSK的Alcor。”鲲鹏说：“怎么没来？”


    “出任务受伤了，跟3队的联合任务。”胡子说：“那也是个狠角色，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爸同意他的申请。说起来，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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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认识，奥托·冯·纳索。”


    “我知道，那时候他爸在云京当武官，见过几面。”鲲鹏想了想：“奥托那家伙有意思得很，走一步想十步的人，我也是跟他聊过才决定去彩南的。”


    “你都觉得有意思得很，那我有机会一定要亲自见见。”胡子有了兴趣：“找个机会给我引荐。”


    鲲鹏：“好说。”


    Swan听到胡子又开始试图扩大社交圈，微翻40%的白眼，又看向赛场。说话的功夫，赛场上帕拉丁和V都已经拼好两支，两个人都在为最后一支而较劲。


    帕拉丁手上的比较好拼，年轻些的3队队长挂着笑容，时不时还要看V一眼，下一秒手一滑，帕拉丁手心里的零件直接落在草丛里。V听到声音，手上动作继续，在帕拉丁捡零件的功夫完成了所有的组装。


    “砰砰砰——”


    英国男人端起枪瞄准靶心，毫不拖泥带水，45秒内完成了所有既定任务。帕拉丁在他换下第二支的时候才举起枪，虽然也很迅速，失了先机后手便没那么稳，有一枪脱靶。


    枪声此起彼伏，代熹捂住耳朵，眯起眼睛，看到V开始了和初赛一样的拆枪流程。他看起来依旧不担心结果，在所有人都结束后已经收拾好，一副准备回家的样子。


    “装，”知道自己拿不到好名次的帕拉丁跳脚：“你就装吧！年纪这么大了还爱装，公主会嫌弃你的！”


    V：“别恼羞成怒了，去给艾琳打电话吧。”


    帕拉丁：“哼。”


    比赛没比过，吵架也吵不过，帕拉丁拿起小手机就躲到一边去拨前妻的号码，试图为已经结束婚姻争取一线生机。他手心里还是汗，大脑一片空白，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成绩出来了。


    “第一名，代号：V，来自巴别塔7队，暹国基地。综合成绩：293环。”


    果然，他是第一名。


    帕拉丁有些沮丧，叹了口气，注意力被接下来的广播所吸引。


    “第二名，代号：Lime，来自巴别塔8队，老挝基地。综合成绩：291环。”


    “第三名，代号：帕拉丁，来自巴别塔3队，仰光基地。综合成绩：289环。”


    ……


    “威威！”帕拉丁跑过去：“我289啊！289啊！除了那一枪脱靶我几乎都十环啊！”


    “听到了听到了，你真棒。”V看着亮起来的通话中屏幕：“怎么不跟艾琳说一下这个喜讯。”


    “我不是第一，我本来……”


    “……恭喜你，约书亚。”


    温柔的女声传来：“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帕拉丁快活地像只兔子，蹦跳着去了其他地方。V目送他消失在转角，视线又落在了代熹的方向上。


    午后的阳光并不热辣，她却也白得晃眼，连发丝都闪着一层金光。


    空气摇曳她的碎发，裙摆像浮动的水花。


    今天的风格外爱她。


    他的第一名来得意料之内。


    亲爱的教授也说过，枪打出头鸟，在没有能力风光的时候不要肆无忌惮地展现全部实力。


    其实到现在，V也不确定自己能扛多大的事，但今天鲲鹏也在，他还是想赌一把。


    代熹回过头，亮闪闪的眼睛看向后面的男人，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而鲲鹏，有些无奈地、带着些许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