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国警察来得实在是不快。


    代熹先是被Beast护送到楼下停车场，等Beast再去把苏珊接回来后，外面才有警笛声。这期间，代熹征用了买给Fox的衣服换好装，Beast还用酒精湿巾反反复复擦干净了代熹的手，哪怕手指缝都没放过。


    “你这要说他没当过杀手，我是不信的。”苏珊靠在一旁，在Beast出去打电话时说：“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梗。”


    代熹的手一直在抖：“我真是。”


    苏珊伸手握住了代熹的，放在自己的动脉处，让闺蜜仔细感受她生命的律动：“没事，没事。你还挺能的，我以为你只敢打靶不敢打人——开枪的时候什么感觉？”


    听着苏珊那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的语气，代熹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我……不能让他活。”代熹说：“他不能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代熹被惊醒时立刻往后腰摸，摸到死枪后检查弹夹，确认可用后第二个受害者已经中枪了。她本想再观察一下，但小女孩儿和第三个被射杀的男人让她脑子一热，又顺着枪手的视线看到了滑下来的Beast，不自觉地开始瞄准，然后——抠动扳机。


    “警局的人联系过了，我们现在直接去，现场交出去就行。”


    Beast回来后关上门，交代了一下：“就按我们刚刚说好的，枪都是我的，如果能运作成两枪都是我开的那……就让我冒领你的功劳了，princess？”


    他看向代熹的眼神带着星星：“你怎么瞄得这么准呢，vita mia？”


    “警局也被你打通了吗？”苏珊多嘴问：“你到底还有多少关系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Beast发动汽车，在被警察拦下后出示了巴别塔的特别通行证，带着后座的姑娘们去了曼市警局。他们开了绿色通道，直通局长接待室，大金毛挡在代熹和苏珊面前，和接待的官员重复了情况，中间并不需要她们说一句话。


    不多时，曼市警局来了个高级警官，叽叽哇哇地表示这件事情可以就这么结束了。代熹刚站起来，胃里一阵翻涌，冲到厕所后就是一阵大吐特吐。


    “完了又开始了，你的公主又应激了。”苏珊见怪不怪：“给我备点温水，B，如果有蜂蜜就更好了。”


    这次呕吐比往常来得更激烈。


    代熹扶着马桶，冰凉的触感让她又回忆起了开枪那一瞬间的硝··烟味道和滚烫的枪··膛，并且越发真实起来。枪手倒下的画面变得很慢，又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红白色的液体也慢慢地崩射出来，落在地上。


    但是，他不能活。


    几乎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代熹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感觉好很多后才推开厕所门。苏珊拿着蜂蜜水，递给她，自己则喝着代熹顺手从奶茶店拿走的那杯。


    “本来还以为你能有点温酒斩华雄的风范呢。”苏珊说：“结果你就这。”


    代熹没好气：“希望你不会有我的经历。”


    “希望吧，”苏珊说：“有负罪感吗？大脑一片空白吗？需要给你找心理医生吗？这是刚刚路过的曼市警局的人问的。”


    “用不着，7队有心理医生。”代熹说。


    苏珊：“凯瑟琳？算了吧你还是再花点钱另请高明吧。”


    她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Beast过了一会儿才出现，脸色不算好。


    “我们现在还不能走。”Beast说：“Babe，你妈妈在赶来的路上。”


    代熹：“哦。”


    代熹：“嗯？！”


    林大小姐来的阵仗不小。


    从加长林肯下来，林濯缨踩着红底鞋健步如飞，到了顶楼之后几乎有了一脚踩出一个坑的气势。她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都亦步亦趋。左看右看，林濯缨看到会客室里的代熹，几步小跑过来推开门，一把抱住了落水狗一样的崽。


    “臭！丫！头！你！怎么！敢！开枪！的！”


    林濯缨差点勒死代熹：“你以为你是你爸吗！”


    “妈！妈！”


    代熹扑腾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林濯缨一回头，示意后面的人。代熹一脸莫名，然后其中有人走上来作自我介绍。等他说完，代熹才想起这个人曾经在林家的宴会上见过。


    是商会会长家的儿子。


    “这孩子不怎么记得住人脸，不好意思。”


    林濯缨看代熹一脸问号，糊弄过去：“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其他人都很知情识趣地走开，只有商会会长的公子赖着没动。一旁的Beast微笑着将他拖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死的是暹国船王家的千金和她丈夫，那个小女孩儿是她女儿。当时他们一群人在喝下午茶，突然遇到这个事情的。”林濯缨摸摸代熹的脸：“害怕吗？”


    代熹摇摇头。


    “……”


    林濯缨上下看看代熹：“你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我以为你会趴在我怀里默默哭泣。”


    代熹：“死的又不是我的亲朋故旧，我哭什么。”


    林濯缨显然被噎了一下，复又笑了起来。


    “那我说什么？宝宝真厉害！”


    那一瞬间，代熹好像回到小时候，林濯缨牵她的手教她跳舞的场景。


    “妈妈。”代熹又靠在林濯缨怀里：“那你抱我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


    林濯缨的手臂环抱住代熹：“但你的确吓到我了，下次不能这样做了。”


    “嗯。”代熹顿了顿：“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出现在新闻里，妈妈，我要提前跟你说好。救人的是Beast，如果之后有一些什么救人的benefits，也都会流向他。”


    “也不是不行，虽然你被认出来了，但……我会让人扫尾的。”林濯缨很果断地应了下来：“他就是那个跟海关很熟，现在看起来跟警局也很熟，帮你顶包，但你依旧只知道代号的家伙？”


    代熹：“……”


    代熹：“妈妈。”


    林濯缨笑出声：“他卖相很不错，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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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谈恋爱，但是他看着就不是贤夫良父，不要跟他结婚。”


    代熹：“怎么可能。对了，妈妈，你……认识胡子吗？”


    “巴别塔总部的那个？”林濯缨点头：“典型的穷人乍富，只怕衣锦夜行的美国男人。感觉之前被你爸爸压得很死，所以你爸爸退役之后一朝得势，就开始扬眉吐气的家伙。”


    这是代熹完全没想到的。


    “很多任务你爸爸跟胡子都在，包括营救我出来的那次。但是吧，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林濯缨想了想：“后面你回云京之后我在夜店玩，遇到过他好几次——感觉像是来蹲我的。但我不太喜欢这种美国大兵，所以没理他——怎么了？”


    “我以为他跟你很熟，妈妈。”代熹说：“他说我性格很像你。”


    林濯缨大怒：“我哪有你这么好欺负？”


    代熹心头略梗：“我只是很听话，我也不……是很好欺负的。”


    林濯缨不置可否，态度保守。代熹于是将前两天射击场上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了林濯缨听。在听到她的宝贝女儿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林濯缨抄起了手机。


    “你等着，妈妈帮你收拾她。我让她三个月内在暹国传媒界混不下去。”


    “算了啦妈妈，跟傻子较劲很没必要。”代熹盖住林濯缨的屏幕：“我想搞她也可以的，就是觉得最后她家里也会为她托底，承担后果的是别人。”


    “也对，你有电视台的股份。”


    林濯缨往后一靠：“可你不是还是被欺负了吗？”


    “她不是未果，而且丢脸的也是她。”代熹有点炫耀的意思：“听起来真的不帅吗？”


    “行吧，有那么一点。”林濯缨捏出一点点的距离：“但就一点点哦。”


    那对母女就聊了一会儿，Beast从窗外看过去，代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她靠着林濯缨，像是一头小羊羔陷入母羊绵绵的毛中，对妈妈的孺慕纯白无垢。


    “算你运气好，之前帮过阿姨的公司，daisy很在意阿姨的。”苏珊说：“但凡阿姨肯帮你说句好话，你起码能回到及格线上。”


    “及格线哪够。”Beast说：“远远不够。”


    “你还真敢想。”苏珊喝了一口奶茶：“V现在也就及格线。”


    苏珊的评分标准有些超过Beast的认知，他皱眉：“为什么？我以为他起码80分。”


    “秦颂也就80分，还是代熹亲自保送的。”苏珊说：“宋哲远，够有耐性，肯在关键时刻拼一把，算他70分。V，他其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看在他有几分VV类鲲的调性和谨慎周密的性格，外加的确很照顾daisy，算他60吧。至于你，之前算60，之前的罪案事发倒扣100分，靠着狙杀杀手救了叔叔、打点海关帮了阿姨勉强拉回人类序列。”


    “那这40分差在哪里。”Beast觉得苏珊这话很有趣，而且颇有他自己的道理：“说说。”


    “这还需要我说？我以为你很聪明的。”苏珊看了Beast一眼。


    “当然是，鲲鹏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