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Beast并不需要V的回复，自顾自打开笔录翻阅，只看了几张就确认了这个事情的真实性——瑞秋的口供、V附上的监控截图和凯瑟琳的证词，直接将这件事情在食堂监控失灵的情况下锤得结结实实。


    “这个老东西……”Beast咬着牙：“……我要，宰了他。”


    “现在还不行，起码不能在我的基地动手。”V否了Beast的想法：“要杀去外面杀。”


    Beast看过去：“你什么意思？他对daisy下手，你就干看着？”


    “这并不是第一次，他很熟练，他也知道怎么摆脱罪责。”V说：“监控是黑的，哪怕有瑞秋和凯瑟琳作证，那也不能办成板上钉钉的铁案。而且，把它拿到巴别塔的总部——胡子的势力有多大你不是不清楚。他能把它消除掉，很轻松。如果他不高兴了，甚至也可以找机会把你和我消除掉，就像他杀了山姆一样。”


    这是上次Beast对V坦白的事。


    山姆，是胡子找人杀的。


    同样作为美军，山姆是胡子放到7队前来监视Beast的——固然，Beast会给胡子办事且一直顺利，但不同国籍还是会让胡子起疑，放一个同国籍的士兵相互牵制也很正常。Beast知道这一点，因此平时没少分山姆好处。苏珊的事情过后，得知山姆认真想娶那个小金毛，甚至还定了存钱计划，Beast就更不吝惜于掏点好处费出去，帮山姆促成这件好事了。


    只是，山姆的胃口被养得有些大。


    一开口就是几十万，Beast觉得他太过了。


    他们俩最后一次对峙后，Beast直接找了胡子说明情况。在得知山姆最近一年拿了多少之后，胡子便点头答应敲打敲打山姆，别总狮子大开口。


    只是Beast没想到，山姆直接被炸死在了路上。


    山姆账户里的钱，也都一夜间凭空消失了。


    他连山姆运送遗体、葬礼和山姆妹妹上大学的学费都没留。


    人渣。


    Beast并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圣人，可山姆这件事的确让胡子在他心里留了一个过不去的坎。固然他们不是同一个国籍，可相处下来也绝不是可以看山姆随便死掉的关系。


    他本来就想着该找机会摆脱掉山姆，但绝不应该是以她受伤的前提。


    “手里拿的是什么？”


    V看到那个文件袋：“谁给的？”


    “还能是谁。”Beast把文件袋扔过去：“当然是胡子为了贬损你在鲲鹏面前的形象，找出的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心理咨询记录。”


    V看了一眼文件抬头就塞了回去：“没告诉她？”


    “为什么要告诉她？”


    “为什么不？”


    “这可真的很复杂，”Beast挠挠下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你。”V说：“我自己会分辨。”


    无聊。


    Beast自己坐了下来。


    “真善美一点的话，那么就是每个人都有不能摊在阳光下的东西。”Beast起了个高调：“比如你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想着Lisa被虐待的画面做手工活。”


    V：“也比如你不能细查的银行流水，和食堂里动不动少很多的白糖。”


    “对。胡子试图拉拢你失败固然可惜，但你牛马一样地干活保了两个基地的安宁，也算回报他了。”Beast承认了，还分析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胡子就这么掀你老底，我觉得他人品太差。现在我和他还算一伙儿的，等我什么时候不顺他的心意，他自然也会这么扔掉我。”


    这是真话。


    V颔首：“还有吗？”


    “你接她回来的时候，我有想过干脆说了算了。但……她听了会是什么想法，又会怎么做呢？”Beast看着地板：“我想了很多遍，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只会打我一耳光，然后怒斥一句‘难道你就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吗？V肯定也有你的，但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不好！’我……听不了她说这些，哪怕想想都不行。”


    “我倒是从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V说。


    “这倒也不是出自我的本意。”Beast回：“但我也的确挑不出你什么毛病，无论作为你的队员还是……你的情敌。”


    V静静地看着Beast。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有着西方世界审美里最顶级的金发和难得一见的鸳鸯眼。他无论何时都是最能吸引别人注意的，更别提他看狗都深情的眼眸和张嘴就来的动人情话。


    “我不一样，我对你意见一直都很大。”V说：“知道你把她拐到床上之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怕她得病。”


    Beast：“喂。”


    “但凡你稍微收敛一点或者没那么滥情，我并不会想到找来迈尔斯作为辖制你的武器。你做事不留后路，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情人。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当针对你弱点的巨大危机袭来时，你会很被动。”V停了一下：“我这里有一本账，是胡子掌权以后巴别塔队员和相关人任务中牺牲或意外死亡的名单。这其中，有不少人的死因很可疑。我现在直接问你，多少人的死跟你有关系？”


    “我只管帮胡子往外面运东西。”Beast回：“山姆……我知道不少跟他有关，他们同国籍的，胡子用起来放心。山姆需要的炸··药我帮他配过，具体的我没问。”


    Beast大学学的是化学，配这些东西跟玩儿一样。


    这也和他与食堂的人交好、时不时拿走的大量白糖能相互印证。


    “你从现在开始应该准备和他脱钩了。”V说：“他能杀别人，也随时能杀你，哪怕你家在意大利甚至欧洲都颇有些脸面。我跟你直说，胡子背后是CIA。之前鲲鹏被暗杀，其中缅系、柬南，甚至包括暹国国内的某些军官都有参与，除了CIA，没人有这么强的统御力。”


    “还有C国的代家人。”


    Beast补了一句。


    “好，我知——什么？”V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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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Beast将自己刚收到的情报跟V都说了，听得V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鲲鹏其实命挺硬的，对吧。”


    Beast感叹着：“这么多人想把他往下拽，偏偏他就能起来。”


    “他的心很稳。”V说：“面对这么多危险，这其实也是鲲鹏对公主那么强的控制欲的来源。鲲鹏讨厌你，跟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极端作风很有关系。”


    啧。


    Beast知道鲲鹏很是认可V，V现在用这种口吻说话，Beast只觉得被炫耀了一脸，浑身难受。


    “Swan让我圣诞假期的时候去埃文斯家里过节。”V看着Beast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年就得跟丽塔结婚。”


    Beast猛地坐起来：“啊？”


    “我告诉你了，我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V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最迟后年Swan就会回英国本土，我会在明年调任总部，然后接手Swan的职位。”


    Beast成年后很少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了，或许是他的表情太抽象，V补充了一个解释。


    “Lisa已经进入MI5的日常监控名单了。”V说：“我不能不管她。”


    V此刻面无表情，可Beast觉得他在哭。


    “队长接任人选现在还在斟酌，如果不能从自己人里选拔，那么7队很可能又会被胡子收走。”V一板一眼地开始讲起了工作：“如果一定要交给谁的话，Hush其实是更好的选择，但，我更希望是你。”


    V说完这些，无声地跟Beast对视着。


    “她知道吗？”Beast问：“你要嫁入豪门这个喜讯？”


    “她清楚这个结果，中间的过程和节点并不重要。”V玩着手里的手机：“她早就在跟Hush的谈话中预料到这个结局了。”


    他靠在了椅子上，设计精巧的椅背稳稳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能够在放松的同时舒展紧绷的脊背。


    这把椅子，也是她送给他的。


    “我这些天想跟她多呆一会儿。”V闭上眼睛：“别跟我抢。”


    “知道了。”Beast准备离开了：“那，鲲鹏那边？”


    “这有什么。”V回：“这不耽误。”


    Beast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那之后，房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V只感觉他的心被一条条无形的细线缠绕着，跳动起来是那么沉重和无力。


    他还活着，但他的人生好像已经了无生趣。


    “其实也不要求你们俩恩爱有加，能凑合着过就行。”


    Swan在他离开前拿自己宽慰他：“我跟夫人结婚的时候也不情愿，但，不也这么过来了。等你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就知道了，跟谁过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


    V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他好像哭了。


    只是他的哭声和眼泪，并没有漏到真实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