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


    这不是代熹第一次听到Mizar。Beast之前虽然认了这个前代号，却没说过换代号的具体原因。队里知道的人似乎也不多，应该是他刚来不久就换的。Beast自己也不愿意解释，代熹也就没问。


    毕竟这个世界谁都有不愿意说的一些事的。


    “我，我不认识Mizar。”代熹努力把自己缩起来：“我真的不认识他。”


    “别说谎小姐，”对方并不吃装可怜这一套：“我看到他跟你开车出来鬼混了。嗯，听说他改了个名字——现在他叫什么？”


    冰凉的枪口伸出来，抬起代熹的下巴：“回答我。”


    “……Beast。”代熹说：“我只知道他代号是这个。”


    “哇哦，Beast，真衬他。”对方又问：“知道我叫什么吗？”


    代熹当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在这种情形下得知绑匪的名字，代熹怕自己活不到Beast来救她。


    “他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代熹还是尝试着撇清：“我就是和他玩……”


    “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漂亮女人和你长得很像，是你妈妈吗？”对方忽然问：“你带着他见家人，然后你想说……你就是和他玩玩？”


    代熹收声了。


    他应该监视她有段时间了，几天应该是有的。


    他是冲着Beast来的，准备很充分，连她也略知一二。


    甚至刚刚，这个人还知道她的手机和她的追踪器有些关系。


    但他知道得不多，一知半解地觉得手机是最重要的。


    代熹疯狂地理着思路，在对方饶有兴趣的目光中谨慎地选择不说话。


    这个男人带着护目镜，但男人对女人的态度代熹太知道了。


    他不想杀她，起码是现在。


    “Mars，”这个男人忽然说：“这是我的代号，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Daisy，”代熹回：“但在7队，他们叫我公主。”


    “哈，”Mars笑了一声：“公主？”


    “我妈妈是暹国最有名的林氏大小姐之一，”代熹喉咙动了动：“我爸爸是巴别塔的核心创始人鲲鹏，我到7队算是度假。刚刚你问我那些人想做什么，他们不出意外是柬南的非政府武装，似乎是知道我是谁后，他们想放我走，借机和我爸爸交个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放我回去，我……刚刚的条件照旧，那个矿还是你的。”


    车内的空气随着代熹的话而逐渐冷下来，对方似乎是完全没想到代熹的来头能有这么大。片刻后，男人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愤怒的眼睛，骂出了一堆脏话。


    是意大利话。


    代熹一点都没听懂，只能感受到愤怒。


    早知道多少跟Beast学点。


    “鲲鹏？”Mars拎起代熹的领子：“就是前一阵子调停了缅系内战的那个斡旋人？”


    代熹点点头，他又将代熹放下，在车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已。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头，盯着代熹看。


    “噢，看看你。”


    Mars捏着代熹的下颌：“你看起来很不服气，公主。你一定觉得亲爱的爸爸特别正义，特别有本事吧。听到你爸爸的名号，我一定会吓破胆，乖乖将你送回到巴别塔的基地里，对么？”


    “不，我没有这么想过。”


    代熹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退却，你就不会明知道我身份不简单，也依旧要把我抓走了。你一定和Beast有刻骨铭心的私仇，我从没想过我能全身而退。一个矿换我一条命，如果不够我还有钱。我要求不高，Mars，我要活着回家，仅此而已。”


    对方顿了顿。


    他似乎没想到代熹的脑子能这么清楚。


    他们在她面前杀了好几个人，没过多久她便不哭也不闹，开始和他谈条件。


    “你倒是很……冷静。”Mars说。


    “我家里有很多钱，但想要花掉它们，我得活着。”代熹说：“我不知道你和Beast有什么仇什么怨，但……能多出一笔钱，又不是坏事。”


    Mars上下打量了代熹一下，这次，他眼神认真且幽深了不少。


    “光有钱不行，”他提出了额外要求：“你是Mizar的女人，我得好好干··你一次。”


    代熹闭了闭眼睛：“随你，什么时候？”


    Mars：“现在。”


    屈辱吗？


    或许吧。


    代熹又想到了胡子试图把她压下去时的场景。


    和那时候的惶然不同，代熹面对真实的侵··犯时并没有曾经那样的情绪。疼痛也好激愤也罢，代熹脑子里想到的只有活命。她眼睛里还是会有泪水掉下来，她并没有感受到，或许是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只是Mars很兴奋，他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鲲鹏一定没想到，他在东南亚冒头在东南亚大搞基础设施投资时那样得意，让一群农民不去种鸦··片改行去当建筑工人，”Mars的话里带着火气：“而他女儿，是这个下场。”


    代熹：？


    她咬着嘴唇。


    这是什么坏事吗？


    噢，如果以前靠这个挣钱的话另当别论。


    在新铁路修建之前，老挝那些地破得就像还没通电的山沟沟。而新铁路的路段刚通不久，那附近迅速地聚集起了人气，蚂蚁一样的人们人来人往，物流和贸易发展得像是雨后的笋。


    代熹第一次去那边勘探考察的时候只觉得荒无人烟，中途跟着鲲鹏去看过一次，那里已经有了颇具规模的工业社会雏形，不仅仅是铁路的路段，城市附近的公路也修建得有模有样。本地工人在工程师的指导之下干得热火朝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


    “这些人不少都是之前种罂··粟的，收地的时候当地花了牛鼻子劲儿。”鲲鹏揽着代熹的肩膀，说：“当时他们不相信修铁路能让他们过得更好，所以之前那段铁路修得磕磕绊绊的，最后不得不从国内搬工人过来。好在打了个好样，现在剩下的路段也可以顺利推动了。”


    只是顺利归顺利，鲲鹏却很少让代熹出现在国外。


    代熹之前想着爸爸担心她安全担心得有点过度了，现在看来，鲲鹏并没什么错。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眼前的这个，怕是东南亚走正经发展道路的“受害者”。


    “嗯……不错，你很不错。”


    Mars拉好拉链，看着跪在地上的代熹：“但你还是回不了家了，公主。”


    他用上了这个代号，戏谑地：“有人下了死命令，让你人间蒸发，所以……你要去缅南了。”


    那是不和C国接壤的地方，近海且超过了鲲鹏的辐射能力，哪怕是现如今的缅系也没有几个能把触手伸过去的……真正的地狱。


    在北部的电诈集中营被扫荡后，缅南迅速填补上了黑色产业的空位，成功地延续了一条涉及人口贩卖、电信诈骗和黄赌毒俱全的产业链。


    “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光顾的，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Mars有些可惜地说：“但凡你亲爱的爸爸不逞那个英雄，搞些什么带动发展的狗屁说辞，试图挤占我们的利润呢。不过，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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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求饶，配合上面拍些劝阻你爸爸的求饶视频，或许你……还能活得久点？”


    “那不可能。”代熹说。


    车厢内，代熹的回答突然又坚定，令Mars猝不及防。


    “什么？”Mars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那不可能。”


    代熹身上衣不蔽体，但她昂着头，像是身上有坚不可摧的铠甲：“无论是劝阻爸爸停止基础建设的投资，还是求饶，那都不可能。”


    Mars一耳光直接扇在了她脸上。


    “啪”地一声，代熹人摔在了地上。


    “再说一遍。”Mars拎起她：“说啊。”


    代熹：“那不可能。”


    又是一耳光。


    代熹大脑一片嗡鸣，但她思路很清楚，刚刚胆怯的姑娘如今眼神清明，没有丝毫退让，还充满了浓浓的轻蔑。她脸肿了一大片，嘴角渗出了血迹，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凭什么不害怕？！


    Mars心里生出一股邪火，扬手又要一耳光打过去，却被代熹的眼神看得一定。


    “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代熹张嘴时嘴角就被扯得生疼，但她语调异常地稳：“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哈。”


    Mars笑了一声：“靠谁？靠你自己？靠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Mizar？即便Mizar在，你以为他救得了你？我只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信。”代熹回：“如果你真的有这个能力，你早这么干了。”


    又是一记耳光扇了过来，代熹眼冒金星地摔在地上，接着肚子被踹了重重一脚。她蜷缩起来，嘴上依旧没有一点退让。


    “你打不过他，所以你打他的女人。”代熹的声音越来越大：“只有懦夫才会把劲儿使在对手以外的人身上！”


    殴打忽然停了，Mars将代熹提起来，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来啊，杀了我。”代熹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你该不会，害怕激怒了Beast吧。”


    Mars：“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试试看啊。”代熹说：“怎么，你害怕你杀不死我？”


    一股戾气闪过他的眼睛里，他钳着代熹喉咙的手慢慢收紧。漂亮姑娘眼前发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前面司机的警示。


    “人追来了，头。”司机说：“后面那辆。”


    Mars将代熹重重一摔，自己开窗看了一眼，咬着牙指挥司机向树林那边开。路变得颠簸起来，代熹被颠得作呕，耳边是枪响，车厢内还有硝··烟的味道。


    忽地，车尾一甩，代熹从一边被甩到另一边，整个背都是一麻。


    紧接着，她又被人拎起来，车门打开后司机断后，Mars拖着她隐藏在了树林里。


    远处有交错的枪声，不多时，Beast的声音出现。


    “我知道是你，Mars。”Beast说：“滚出来。别拿女人当挡箭牌。”


    代熹的嘴被牢牢捂着，腰上顶着枪。


    高大的金发男人距离越来越近，代熹甚至能看到Beast身上还是那身衣服，连防弹衣都没有套。Beast出现后，Mars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像是埋伏已久的猎豹，等待着时机，一口撕裂目标的喉咙。


    Beast越来越近。


    “我看到你往这里走了，Mars。”Beast还在喊话：“别伤害……”


    腰后的枪口被移开，代熹看到身旁要举起来的手臂，用最后的力气压了上去！


    “——砰！”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