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初中(一)
作品:《暗恋雨至》 窗户上起了层薄雾,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继续下。
屏幕上第三次跳出Lose,许亦泽翻了个白眼,对队友进行一番亲切问候后,气急将手机扔到一边。
门在这时被打开,周嘉让低着脖颈走进来。许亦泽扭头,看见他从里到外都是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黏在额前,没由得曜了声:“你出门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被淋成这样。”
目光下移,却见他两只手都空荡荡的。
“诶?”许亦泽疑惑地抬高尾音,“你伞呢?”
周嘉让去洗手间扯了条毛巾,随意在身上擦了几下,淡淡解释:“见义勇为。”“送人了。”
许亦泽:.……?”
对于这次意外重逢,周嘉让并没有思虑太多。
归根到底,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她救他一次,他再帮她一次,倒也算是两清。
又过了大半年。
街边草木逐渐泛起焦黄,微风浮躁,随着几场秋雨的交替,暑热和蝉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日下午,周嘉让和班上几个男生约着去二十九中那边上网。路口红灯还剩四十秒,他耷着眼,没骨头似的倚在路标杆子上,手里握着盒彩虹糖,盖子被拨弄出哒哒声响。
嘴里那颗吃完了,他往手心里又倒出几颗,挑挑拣拣,选了个没那么甜的柠檬味。
也是这时,眼底闪过一道单薄的身影。
起先他并没在意,过了两三秒,又猛然觉得有些眼熟。
抬起眼,果然是她。
和上次见面相比,她似乎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脸颊上一点肉都不剩,头发也剪短了,松松垮垮地绾在脑后。
睫毛压得很低,但却藏不住慌张的神情,身上衣服半湿不湿的,眼圈泛着不明显的红。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
那股平息许久的躁意,在心间再度翻涌而起,眉宇拧出一道沟壑,周嘉让直起身,下意识想过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脚步刚迈开,他又当头一棒地清醒过来。
这未免太过愚蠢,也太过冒犯了。
她或许早就不认识他了。
“阿让、阿让?”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迟缓回过神来。
朋友推他肩膀:“想什么呢?绿灯了。“周嘉让欲盖弥彰地扯唇:“没什么。”
可后面几个小时,他始终都不在状态。游戏里的小人又一次倒下,他摘下耳机,从椅子上起来。朋友问他怎么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串,冷声撂下一句:"先走了。"
从网吧里出来,沿着原路返回,走到先前那个路口时,他还特意在附近绕了几圈。不出意外的,早已没了人影
风吹得更凶了点,T恤下摆被鼓起,周嘉让单手抄兜,嘴边勾出一个自嘲的笑。
不管发生什么,和他都没有关系。操心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可就在那晚,破天荒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女孩,比下午那阵更加可怜,周围好多人在欺负她,她反抗不过,只能默默掉着眼泪。
心口猝然一阵刺痛,周嘉让蓦地睁开眼。
盯着空洞的天花板,视线慢慢回焦,掀开被子,他下床去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侧颊滑落,他开的是冷水,皮肤都被冰得发红,饶是这样,依然没能压下那股难耐的烦躁。仿佛堵了团湿棉花,有种说不出的怅然感。
眼前反反复复浮现的,是女孩那张写满委屈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他倚在床头上,拿过旁边的手机,不由自主就点开了二十九中的校园贴吧。他猜她是二十九中的学生。
贴吧里并不活跃,从头翻到尾,只有一些无聊的八卦,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转过天,星期一。
雾色朦胧,玻璃上挂着凌乱的水痕,周嘉让没去学校,翘课去了二十九中。
避开门口的保安,他悄悄绕到后门,仔细检查过后,确认这里没有监控。骨节分明的手攀上墙体,脚下踩着一块断裂的砖石,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风中被卷起清凛的雪松气味。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格外安静。
操场旁的小广场上,立着一块光荣榜,右手边第二排的位置,周嘉让找到了想找的人。
还知道了她的名字——
温书棠。
从那天开始,周嘉让经常到二十九中附近闲逛。
他摸准了他们午休的时间,每次都会提前半小时过来,徘徊在对面街道的角落,也不做其他事,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校门那边。
说来奇怪,平时和许亦泽他们上号,几个小时都是眨眼间就过去。
而此刻,不过短短三十分钟。却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似沙漏中缓慢流下的石砾,一分一秒,终于等到下课铃响。
喧嚷声渐重,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涌出来,周嘉让一边装作路过,一边用余光往人潮中看。
她皮肤白,生得又漂亮,像一只乖巧的布偶猫,按理说应该很好辨认。
但,或许上天捉弄,或许他运气真的太差劲。
竟然一次都没再遇见过。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非要寻个缘由的话,大概是因为在自己最痛苦、最堕落的时候,是她把他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所以他不希望她过得不好,更不希望她被人欺负。
……
秋天的雨总是一场接着一场。
上午第四节是物理,女老师生病请假了,教导主任过来代课,不太好翘,周嘉让转着笔,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熬到最后。
天气不佳,路况同样意外百出,主城区那边出了起连环车祸,街巷全部封锁,他们只能绕远从另一个区走。
好不容易赶到,距离二十九中放学,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周嘉让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推门下了车,想着就当碰碰运气。
像往常那样,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走在校外,寒风萧瑟,雨丝沁凉,泥土的尘腥在空气中翻滚。
枯枝残叶被踩出咯吱声,这段时间来得次数太多,以至于他清楚地知道,这条石板路,从东走到西,一共需要三百五十一步。每隔五步,就有一颗梧桐树。
走完三个来回,周嘉让准备打车回去。也就是在这一秒,十几米之外,铺满落叶的小路上,那张温软的面孔毫无征兆地出现。
这几天气温降得厉害,她在校服外加了件呢子大衣,牛角扣一颗颗系好,小半张脸都藏在衣领里。她走得很慢,双手交叠在胸前,眉心微微蹙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嘉让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进了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也许是太过偏僻,店里客人不多,温书棠拉开右侧木椅,用纸擦干净后坐下,哈着气搓了搓被冻僵的手指。戴着围裙的老板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笑着搭话:“来啦。”
语气熟络,估计是她常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吗?”老板将桌子上的碗筷撤走,“要一碗阳春面?”
温书棠点头说是。
招待完她,老板又去问坐在斜后方的周嘉让。
喉结轻滚了记,他音量很低,听上去还有些不自然,眸光频闪,桌子下的手悄然攥紧。
“麻烦给我一碗阳春面。”
两碗面很快被送上来。
热气袅袅散开,香味也随之扑过来,周嘉让却没怎么动筷子,侧过头,眼神停在那道纤瘦的背影上。
他看她低下头,马尾滑到肩膀前面;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词书,翻开到做标记的那页;看她撕开筷子外的包装,瘪起腮帮,把面吹到不太烫。看她一边吃面,一边抓紧时间背单词。
她习惯挑起一大口,两颊被塞得鼓鼓的,又因为要分心看书,所以咀嚼速度很慢,就像为了过冬在屯粮的小松鼠。周嘉让没察觉到,自己笑得有多明显。
温吞吃完面,单词也复习好了,温书棠抽出纸巾,把嘴巴擦干净,付过钱后,很乖地和老板说了再见。周嘉让也跟着起身。
一直看她走进学校,拐进东侧的教学楼里,他转过身,又折回刚才那家面馆。
闻声掀开帘子,瞧见是他,老板显然愣了下,试探询问:“是落什么东西了吗?”周嘉让摇头,薄唇翕动:“请问她是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老板语调疑惑:“她?”
“就是刚刚那个穿白外套。”他用手指了指身侧的木桌,“坐在这里的女生。“
老板上下打量他几遍,话语中多了几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担心自己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周嘉让没解释,而是伸手递出去一沓钱。
老板这下懵了,没理解他的用意:“这是?”
脑海中回忆着女孩清瘦的模样,周嘉让拢紧眼头,态度礼貌:“以后她再来吃饭的话,辛苦您留心照顾下。”
“麻烦了。”
说完,他放下钱就走了。
再往后,他成了这家面馆的常客。
他见她的次数慢慢多了起来,知道她总是等人散尽后才走出学校,知道她吃饭时也要不放松地温习功课,知道她没什么朋友,无论去哪都是孤身一人。
周三,照例陪她吃完午饭。
把人安全送回学校,周嘉让到面馆里给了下一周的加餐费。
老板刚收拾好卫生,靠在吧台里和他闲聊,开门见山,问得很是直接:“喜欢人家啊?”
一瞬间像被戳中什么要害,周嘉让被呛得干咳一声,别开眼,抬手抓了把头发:“没有。”
毕竟是过来人,瞥见他快要红透的耳朵,老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故意逗他:“那你这么关心人家干嘛?”像是塞了一大块压缩饼干,周嘉让被他的问题噎住,支吾着憋了好半天,干巴巴道:…她之前帮过我,我还人情罢了。”
老板哦了声,脸上却是一副参透了的表情,用半打趣的口吻:“那你当面还不是更好,光在这默默关心,人家也不知道啊。“
周嘉让又去摸脖子,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别扭:“那个……我还有事,先不打扰了。”
十一月,全市初三面临着一次难度不小的联考。
连续一周都没见到她,周嘉让猜她可能是在忙着复习。
冬天快要到了,温度一天比一天低,身边不少人都染了风寒,他莫名有点担心她。
本来就够瘦的了,要是再生病,不一定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等晚课结束后,他又去了一趟二十九中。
在药店里买了些增强免疫力的药,送到面馆老板那,拜托如果看见她的话,随便找个理由转交给她。
正要往外走时,他忽然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左侧靠门的桌子旁,围坐着四个穿着二十九中校服的女生,她们脸上化着浓艳的妆,举手投足间都是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其中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指尖夹着根半燃的烟,挑起眼尾朝身旁的女生笑:“莉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教训温书棠啊?”
“还没想好。”被叫做莉莉的女生拨了下长发,露出成排的水钻耳钉,“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要不干脆找人堵她吧。”黑眼镜提议,“反正她晚上也是一个人回家,我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啊?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啊……”对面梳着齐肩短发的女生弱弱打断。
“怎么就过分了?”黑眼镜拔高声调,不太高兴地扫她一眼,“你也不看看她是怎么欺负我们莉莉的。”“可那件事不是她姐夫干的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没听过吗。”提起这个,余莉气不打一处来,“她姐夫那个样,她能是什么好东西?”“一家子贱.货罢了。”
余莉嘴上发泄完,又没好气地瞪她:“既然你这么同情她,那你就去和她当朋友啊。”
“干嘛还和我们在这坐着。”
短发女生不再说话了。
余莉轻哼了声,懒得再理她,食指一圈圈缠着发尾:“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德行,怎么了。”
“成天装惨给谁看啊。”
“就是。”黑眼镜神色嫌恶地附和,“恶心死了。”
…
周嘉让沉默地听完了她们的对话。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闷闷不乐,为什么最近都见不到她。
更明白了,那次在校外,她为什么会红着眼睛。
吃过饭后,余莉四人拿好东西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却被一个颀长挺阔的身影挡住去路。
男生一身黑衣,头上扣着顶鸭舌帽,帽檐下压,大半面容都被隐藏,只露出凌厉的下颌,还有嶙峋的喉骨。自带一种说不出的威慑感。
往左往右都避不开,余莉不耐烦地问:“你谁啊。”
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手背上绷起根根青筋,周嘉让声线冰冷,一字一句地警告:“不许去欺负她。”
缓了两秒,反应出他说的是谁,余莉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道:“关你什么事。”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余莉她们最后商量好的计划,是在体育课自由解散后,趁班上其他人不注意,把温书棠拖到教学楼后的废弃仓库里。这种事她不会亲自做,而是找了两个关系不错的外班男生帮忙。
然而,上课前十分钟。
苏振突然到八班来找余莉。
听见男朋友过来,她匆匆用唇釉补了个妆,满心欢喜地跑出班级,抱着他手臂,笑容甜得像蜜:“你怎么来了呀。“苏振脸色却不好看,一把将她甩开,力气没收住,余莉被晃到另一侧的桌角上。
火辣辣的痛自腰侧蔓延开来。
余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溢出,她捂着被撞到的地方,不解又委屈地看向他:“你干嘛啊。”
苏振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斜眼冷冷看着她:“你少在外面给老子惹麻烦。”
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余莉抽抽鼻子:“我怎么了啊。”
苏振最讨厌女生哭,瞳孔中满是戾气:“别去动你不该动的人。”
“明明是他们先来欺负我的,我差一点就被人骚扰了。”余莉湿着一双眼,精心涂的睫毛膏都被哭花,一块一块地粘在眼下,“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怎么还向着别人说话。”
耐心耗尽,苏振撩起眼皮:“那分了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莉迟钝地仰起头:“你说什么?”
苏振没什么情绪地重复:“分手。”
“不要。”余莉是真的很喜欢他,扯住他的衣袖挽留,“不要分手好不好。”
她胡乱擦掉眼泪,连声保证:“我会听话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姿态放到最低,她几近祈求:“别分手好不好。”
…
周嘉让到Billboard时是傍晚五点。
沈肆北他们已经到了,正聚在卡座里打游戏,苏振俨然也在其中。
这次的事,是沈肆北在中间牵的线。当年周清冉去世后,周嘉让堕落了好长一段时间,整日混迹在声色犬马的场合里,因此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朋友。
他和沈肆北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这人不坏,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混混,只是性子野,比较爱玩,人脉也更广些。
“阿让。”沈肆北眉梢微扬,散漫地吹了个口哨,“好久不见了啊。”周嘉让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伸过去与他碰杯,言简意赅:“谢了。”
“这么客气多见外啊。”沈肆北把酒喝完,朝苏振那边抬抬下巴,“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振。”两人举杯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酒过半巡,沈肆北按捺不住八卦的心,胳膊搭在周嘉让肩膀上:“诶,阿让。”
周嘉让觉得他没安好心,向后撤开一点,防备地问他干什么。
“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找我帮忙,到底是为了谁啊?”他半眯起眼,目光中带着些许探寻,“女生?”
额角青筋忽而跳动,周嘉让把他推开,兀自灌了口酒,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他又往下扯了扯衣领。然后才含糊地回了句:“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是吧?”沈肆北彻底被勾起兴趣,音调都扬了几个度,“真被我猜中了啊?”他劈里啪啦甩出一长串问题:“哪个女生啊?叫什么啊?长什么样啊?你喜欢人家啊?”
周嘉让皱眉,唇线绷得很紧:“你瞎说什么。”
“还嘴硬呢啊。”沈肆北啧啧两下,毫不留情地拆穿,“你这都找人护上了,这可是史无前例啊。”“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而且。”
那双桃花眼里勾着笑,沈肆北好心提醒:“阿让。”
“你耳朵红了。”
他欠欠加重字音:“好红哦。”
周嘉让:.…
“滚。”他捏了捏耳垂,面不改色道,“我这是热的。”
沈肆北实在忍不住笑,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嘉让,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留个永久纪念。周嘉让无语地乜他:“差不多得了啊。”
他往酒里添了两块冰,试图将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热压回去,哑着嗓子否认:“不是喜欢,就还个人情。”沈肆北才不信他的话:“周大少爷还会欠人情?”
“喜欢就追呗。”他拆了盒压片糖,往嘴里丢了两颗,“我们周少爷出马,还有追不上的女生?”周嘉让没理他,只觉得这话听着不太舒服。
他怎么了。
他有什么好的,又有什么值得自信骄傲的。
眼见这边问不出什么,沈肆北撞了撞苏振肩膀:“振哥,你认识那女生不?”
苏振和她们不同班,也仔细没了解过那些恩怨,就无意听余莉抱怨过几句,他挠挠头,努力回忆着:“没见过。”
“不过—好像成绩挺好的?”
“好学生啊。”沈肆北惊讶,“没想到我们阿让好这口。”
被他们这么一说,苏振也有点好奇,随口接了句:“要不等周一上学,我去八班再打听打听?”
“不行。”
周嘉让突然插话:“不许去打扰她。”
小插曲解决后,周嘉让照旧每天都往二十九中那边跑。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心底有道声音坚定地告诉他,他只不过是担心她再被人欺负。
不管怎么说,她当初也算是救了自己的命。
帮她捡回钱包、让面馆老板多加照顾、解决学校里的小麻烦…….这些都不能算作对等的偿还。
所以他理应再为她多做些什么。
但日复一日,周嘉让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会因为看不见她而陷入沮丧,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又会因为远远瞧见她的身影,就没出息地将心情放晴。
会在她笑的时候笑,在她难过的时候,心脏也跟着隐隐作痛。
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捆绑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的一颦一簇,都能对他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
周嘉让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不知多少个夜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怎么了。
每每这时,沈肆北的话便会在耳边回溯。
——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啊。
难道说,这就是喜欢吗?
难道说,他是喜欢上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