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濯雪[刑侦]》 “闻队。”
“楚队。”
闻铮铎和楚郁进入略微昏暗的观察室后,观察室内的警员面对着两人低声称呼着职位。
两人点头应了一声,一前一后走到观察室中央。
透过单反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形。
审讯室里的对话会通过扬声器传到观察室里。
全程都有录像。
八岁的小女孩身量过于矮小,坐在审讯椅上两腿是悬空的,不安地绞在一起。
她怯生生地缩肩驼背,双手即便没戴手铐也攥拳并拢搁在及胸的桌板上,看起来很是紧张。
问话的是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年轻警员和一名查案无数的资深警员。
资深的警员率先开口判断小女孩的精神状态:“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们就问你一些话。你先抬头看一眼叔叔这块石英表上指针,分得清哪根是时针,哪根是分针吗?”
小女孩抬头瞟了一眼,声音微弱,细如蚊呐 :“短的是时针,长的是分针,现在是下午的六点四十七。”
两位警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口齿清晰,神智清醒,可以正常表达。
年轻的警员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幼年独有的稚嫩清澈:“我叫乌晴,今年八岁。”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
“爸爸叫乌钢,妈妈叫刘雪莹。”
刑侦支队的队员在审讯室里问话,楚郁问观察室里的属下:“他父母的身份信息都确认了吗?”
观察室里的警员说:“这个在闻队潜入卓文书院前就调查过了,她父母的身份信息都对上了,但这个女孩自己貌似是个黑户,没有上过户口,查不到对应信息。所以当时闻队冒充乌钢进卓文书院找女儿时冒了很大的风险,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和命案有关。”
闻铮铎接着问:"乌钢还是没有找到吗?"
警员摇头:“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和这个小女孩自己现身之前的状况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父女俩,都神出鬼没的。”
闻铮铎没说话,兀自陷入沉思。
审讯室里的警员继续对女孩说:“小妹妹,这不是你和其他小朋友过家家,自首不是闹着玩的,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实话,不然也是要被抓起来关进小黑屋的。”
小女孩闻言颤抖起来,一边暗自流泪一边保证:“我没有撒谎,都是我干的。”
年轻的警员又看了前辈一眼,才对着小女孩命令道:“那你现在对着镜头再把刚才说的话重新讲一遍。”
小女孩低头,眨了眨眼,大颗大颗地泪珠如断弦般噼哩叭嗒地落下,带着哭腔嗫嚅道:“我那天晚上起床尿尿,回宿舍的路上忽然看见了一个大姐姐,我还以为是新来的教官,就说天太黑了我害怕,让她等会陪我一起回宿舍,可是她慌张地拒绝了我。我进厕所时她还在附近,等我从厕所里出来她就不见了。”
资深警员问:“那天是九月四号吗?”
小女孩摇头。
所有人都十分疑惑,以为案情有了新的转机,然而小女孩摇头后,只是含糊地说:“我不记得那天是几号,在书院里的每天都一样。只是过了几天,那个大姐姐又来了,让我跟她一起走。我不认识她,她却要我跟她走,我觉得她是想要把我骗走卖掉,拼命挣扎,可她怎么也不松手。我就大喊救命,把教官喊来抓她,没想到她掉进湖里淹死了。是我害她淹死的,都怪我。”
她说的话漏洞百出,年轻警员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好,一旁的老警员有条不紊地问:“你说你是起夜看到她的,天太黑了你害怕,那为什么你出来的时候不喊上其他教官,却要让一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送你回去?你后来觉得她想卖掉你,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行迹明明更可疑,你怎么没怀疑她是人/贩/子?你说你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没想过她为什么要来第二次?目标如果真的是你的话,第一次就在厕所外面等着不是更简单吗?小妹妹,这里不是说谎的地方。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是不是还有很多细节没有讲?”
小女孩浑身抖得更厉害,眼泪也掉个不停:“对不起,警察叔叔,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有些细节我想不起来。第一次的那天晚上,她跟在我身后,先是问我书院有没有别的出口,又问我在这里多久了。我一听她就不是走正门进来的,还在慌张地躲着其他教官,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我跟她说,我不知道哪里有别的出口,我也很想从这里出去。她说她会带我走。我越看她越像偷小孩的,越想越害怕。所以第二次她来看我,我骗走了她的名字,把她加入了书院的档案里。这样的话,她要是真的把我拐走了,警察叔叔你们也能把我找回来。”
“这么说你还挺聪明的。”老警员神色不明地说道,紧接着,询问她这些天的去向,“她把你带出书院,你喊人抓她,出于差点被拐的不安心理,你不是应该回到书院寻求庇护吗?为什么要跑?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坠湖的?”
小女孩猛地伸出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因为我是亲眼看到她掉进湖里的。教官们找不到她就来找我,本来我是想跟他们回去的,但我太害怕了,想找我爸爸。”
老警员问:“为什么不找警察叔叔帮你找爸爸?”
话音一落,观察室里的闻铮铎顿时聚精会神等待着女孩的答案。
因为陈晓红的笔记上写着不要相信警察。
如果陈晓红曾经对小女孩讲过这句话,小女孩又是听了陈晓红的话没找警察,就能说明小女孩没把陈晓红当作人/贩/子,还另有隐情。
小女孩却说:“我让警察叔叔帮我找爸爸,还不如让书院的教官帮我找爸爸。我是我爸爸和妈妈偷偷生的,我早就知道我没有户口了。要不是我害死了人,天天做噩梦,我也不会来找你们。”
这个结果是闻铮铎没预料到的,倒也能自圆其说。
半晌,年轻警员问出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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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小女孩耷拉下脑袋,长久没有说话。
闻铮铎正捏着观察室里的麦克风,准备下达指示,女孩忽然开口:“我去了庙里。我本来是想求佛祖保佑我早点找到爸爸,可我看庙里除了香火,还有很多水果。每天庙里的和尚都会把桌上的水果倒掉,换上新的,旧的我就跑去捡了吃掉。”
楚郁在观察室里问:“庙里的监控能调吗?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可疑。她憋了那么久都没报警,怎么这么多天后跑来自首了,不符合常理。就不说她这么多天捡快腐烂的水果吃会不会吃出毛病,平时庙里见不到一个僧侣,就算每天守在那里,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僧侣换贡品的时间。饿几顿她还呆寺里?不如去街上讨点吃的容易。”
观察室里的警员说:“庙里的院子里没地方安监控,只有放了功德箱的大殿里有。如果这个小女孩捡的是寺院中的僧侣端出殿后倒掉的水果,那估计也没监控。”
“寺院周边呢?”
“有路的地方就有,没路的地方就没有。”
“调出来看看。”
“是。”
“不用调了。”一直沉默着的闻铮铎忽然开口,“你们不会真的信一个八岁的女童有这么大的本事,随口喊一声救命,就能把一个成年女性逼到跳河吧。”
观察室里剩下的两人闻言错愕。
闻铮铎偏头问楚郁:“我问你,你听到人喊救命,是先去查看喊救命的人的情况,还是先去追加害者?”
楚郁当即会意:“我会先确认受害者是安全的,再去追加害者,怎么会逼得加害者跳河,受害者不知所踪?”
闻铮铎望向单反玻璃对面正接受审讯的女孩,笃定道:“卓文书院里的教官没准都是她的帮手,她背后应该还有幕后主使。”
观察室里的警员试探着问闻铮铎:“闻队,这个女孩要不要先控制起来,用她引出幕后主使?”
闻铮铎惋惜而遗憾地说道:“她能落到我们手上,说明已经是弃子了。当务之急是把卓文书院盯住,不能让这个组织的成员跑掉。通知在卓文书院附近盯梢的同志,要格外留意出入卓文书院的人员,一只鸟都不能放出来。”
就在他说出这些话的下一秒,观察室的门被敲响。
楚郁离门近,马上小跑着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他们刑侦支队的警员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打了个报告:“闻队,不好了,卓文书院今天发布公告,为调整教学方针需要,暂停书院的一切业务,全体放假三个月。书院突然涌出大批学生,正在追踪的目标人物混在这些学生里跟丢了。我们没有上级批示的文件无法拦截,卓文书院的这条线被对方拽断扔给我们了。”
楚郁惊愕道:“什么?”
和上回查到地下赌场是一样的结局。
闻铮铎愤而望向审讯室里的小女孩,却见对方早已破涕为笑,狡黠地弯起了唇角,似乎在得意自己吸引了警方的火力,为同伴的逃脱争取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