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新年快乐
作品:《雁辞行》 沈韵瑾在将军府过的第一个新年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以前在沈府的时候,过年总是一大家子围绕在一起,从头一天的清晨到第二天天色微明,所有沈家人压着不耐烦陪沈尚书演一出阖家团圆的戏码,穿什么衣服讲什么话都有特定的规制,他们像提线木偶,必须按照沈尚书的意愿找到自己对应的角色,填补好其乐融融的细节。沈尚书要让沈家祖宗看到,他把这个家撑起来了,而且经营得很好。
沈韵瑾从小最讨厌过年,她讨厌所有虚假的、浮于形式上的东西,只是她向来擅长伪装,大家也就只看得到她端庄得体的一面。
将军府的除夕夜,沈韵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可是吃了团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话,老夫人便让他们早早散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过节的方式,都回各自屋里去作乐吧,我一个老太婆熬不了太晚,不扫你们的兴了。”
沈韵瑾彻底放松下来,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回自己的院子。绵绵很高兴,一进屋就用盘子装好点心果干摆了满桌,又从桃花树下挖出她酿的花酒,大有今晚要喝个痛快的架势。
绵绵还叫来了阿兰。阿兰虽然是个倌人,可毕竟是男儿身,不适合进沈韵瑾的屋子,绵绵突发奇想找来了女装给他换上,又擦了他脸上的炭粉将他好好装扮一番,最后竟变出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娇娘子,连沈韵瑾见了都拍手叫绝。
“想不到扫院子的杂役竟生得如此俊俏。”没见过阿兰本身样貌的丫鬟不禁发出惊叹。
阿兰男扮女装激发了丫鬟们的兴趣,她们全都凑上来,有的给他编发,有的给他抹胭脂,一会儿将阿兰扮成嫦娥,一会儿又将他扮成狐狸精,一晚上变换了十几种风格,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风情万种。
阿兰脾气好,由着她们胡闹,一直闹到午夜,四面铺天盖地地响起爆竹声,新的一年如约而至。绵绵第一个冲到院子里大喊:“新年快乐!”
大家听着连绵不断的鞭炮炸响,互相祝贺,喜气洋洋。绵绵拉拉沈韵瑾说:“小姐,快许个愿吧。”说罢她自己低下头,虔诚地将双手握在胸前,周围的人被绵绵感染,都开始许愿。
沈韵瑾闭上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在心里轻声说:“愿他们平安喜乐,愿我自由。”
后半夜丫鬟们终于乏了,横七竖八地歪在榻上睡了,沈韵瑾在床上躺了很久,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披衣起身,独自出门转转。
将军府还有人在守岁,远远地能听到其他院子里的嘈杂声,沈韵瑾往水榭花园那边走,走到一半看见很多孔明灯从湖中心冉冉升上天空。
沈韵瑾走到近处,看到是箫慕带着一众丫鬟小厮在放孔明灯,孔明灯有红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上面贴着祝福的字条,在天际飘荡,与璀璨星河交相辉映,绚烂无比。
沈韵瑾突然到来并没有扰了他们的兴致,大家热情地邀请她加入,一个小丫鬟递给她一个孔明灯:“少夫人也来放孔明灯祈福吧。”
“祈福?”
箫慕解释说:“以前我们在边疆的时候,那边的村民过年就会放孔明灯,他们把自己的愿望和祝福都写在孔明灯上,放到空中,据说会被天上的神仙看见。”
箫慕说得煞有其事,沈韵瑾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在孔明灯上写了“喜乐安宁”几个字,点了灯,手一放开,孔明灯像风筝一样飞起来,一直飞到很高很高的空中,变成一点遥远的星火。
沈韵瑾仰着脸问:“它们最终会飞到哪儿?”
箫慕说:“等它们的灯火燃尽了,就会掉下来,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沈韵瑾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侧脸看了一眼箫慕:“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编个什么神仙摘灯的故事,偏偏你只讲事实。”
箫慕歪头笑了一下,说:“我从来不编故事诓骗姑娘。”
湖中心的亭子里摆了酒菜,旁边生了炉火,丫鬟小厮们用签子插了肉放在火上烤着吃,他们划拳喝酒,大口吃肉,热闹得很。这些人跟着箫慕久了沾染了些军营里的豪爽,箫慕也不拘小节,轻易地跟他们打成一片。
箫慕招呼沈韵瑾一起喝酒,沈韵瑾摸摸肚子说:“我就是吃撑了才出来走走的,实在吃不下了,你们好好玩吧。”
她突然想去看看箫恒。箫恒一个人住在西院,身边没有下人伺候,仅有的一个魏婆子回老家省亲了,不知道这个除夕夜箫恒是怎么过的。
沈韵瑾踏着月光一路漫步到西院,院子大门敞开着,箫恒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握酒壶自斟自饮。灯火阑珊处,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沈韵瑾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没有惊扰他。箫恒或许需要一个可以跟他聊天的对象,但沈韵瑾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
这人间的悲欢大多都只能自己默默承担。沈韵瑾叹了口气,打算叫个小厮来在外面候着,她怕箫恒喝太多酒会出事。
沈韵瑾转身欲走,脚下却踩到一截枯枝,发出一声脆响,箫恒很快听到了动静,他转过身来,就看到沈韵瑾尴尬地站着,欲退未退。
箫恒问:“你来干什么?”
沈韵瑾答:“路过。”
箫恒喝得有些醉了,慵懒地倚着石桌,但身上仍有一股清冷之气,他迷蒙着双眼说:“你觉得我可怜特意过来瞧瞧?我现在这处境你可还满意?”
沈韵瑾沉默着不说话。
箫恒走近了些,嘲讽道:“你不会觉得心柔死了,你就有机会让我爱上你了吧?”
沈韵瑾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她盯着箫恒,很清楚地告诉他:“我不想和你做夫妻了。”
箫恒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兀自笑了一会儿。沈韵瑾说:“过完年你就休了我吧,休书我已经写好了,就等你按个手印。”
箫恒正了正神色:“你爹费尽心机让你嫁到将军府来,你又一心要坐稳少夫人这个位置,现在居然主动叫我把你休了?这是什么新的招数?欲擒故纵?”
沈韵瑾说:“我想通了,反正我们这辈子也做不了恩爱夫妻,何必捆绑在一起折磨彼此?将军府的少夫人我不想当了,天下之大,总有能让我容身的地方。”
沈韵瑾以为箫恒会非常欣然地接受她这个提议,毕竟此前他三番两次地要休了她。
可箫恒的目光突然冰冷至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道:“你执意插足我和心柔的感情,现在心柔死了,你在将军府过不下去了,就妄想离开自己去快活潇洒?”
沈韵瑾没料到箫恒是这样的想法,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箫恒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这辈子就在将军府耗到死吧。”
箫恒抱着酒壶回到石桌旁,再也不看沈韵瑾,沈韵瑾站在冷风中,憋了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她真想揍箫恒一顿,她对着箫恒的背影囔:“我总有办法让你休了我的。”
这个吵吵闹闹的新年就这么过去了。沈韵瑾和箫恒如今连表面上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可是对外的一些场合,他们还是要以夫妻身份一同出现。
正月初六,锦妃在宫里办了一场宴会,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发了邀请的帖子,还特别要求一定要带家眷参加。
皇上还未封后,后宫暂且由锦妃掌管,她办这场宴会是代表后宫感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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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们对朝廷的支持和忠诚,还有对臣子妻女的关爱和重视。
沈韵瑾并不热衷这种宴会,可她也不能推脱不去。
沈韵瑾同箫恒进宫,她并未用心打扮自己,只穿了一身素紫色的长裙,可在一众富丽华贵的夫人千金中她依然美得独树一帜。然而艳压群芳后便是高处不胜寒,宴会上女眷众多,却没有人愿意主动与沈韵瑾结交,周围的人言笑晏晏,沈韵瑾与他们格格不入。
天上骄阳明媚,宴会设在花园里,有舞姬在园中央跳舞,沈韵瑾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领了丫鬟出去闲逛赏花。
皇宫里的花园从来没有凋零的时候,即使是冬天,经花匠们的精心呵护,处处繁花似锦。花园岔开的小路上,许多少男少女凑在一块儿谈天说笑。沈韵瑾不喜人多的地方,往花园后面的小道走,那里通往一片湖。
湖边搁置着小船,沈韵瑾欲带绵绵和绿萝乘船游湖,可走过去时发现船上已经坐了人,不是别人,是箫慕和覃家二小姐覃媛媛。
覃媛媛拿出一个自己绣的荷包递给箫慕:“箫公子,我弟弟小敏的无忧之毒能解,多亏了你和箫少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绣了个荷包,你别嫌弃。”她微微低头,脸上白里透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箫慕将荷包拿在手里转了两圈,荷包上绣着福字和并蒂莲,绣工极其精致,看得出绣它的人费了很多精力。箫慕问:“只有这一个吗?没给我哥也绣一个?”
覃媛媛错愕地抬起头,脸上更红了:“啊?我....箫少卿有夫人给他绣荷包,我送不太合适吧。”
沈韵瑾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地想:我可不会绣荷包。
箫慕把荷包系在腰上,很自然地说:“也是,我没夫人帮我绣,这荷包给我正好。”
沈韵瑾给绵绵和绿萝递了个眼色,悄声说:“将军府可能要进新的少夫人了。”
绿萝和绵绵捂着嘴巴笑眯眯,她们怀揣一颗八卦的心,挪不动脚步。
箫慕问覃媛媛覃敏怎么样了,覃媛媛略有些忧愁:“我父亲说出的话是不会收回的,小敏的确做了很多荒唐事,家族没打算重新接纳他,好在他身体慢慢调养好了,出了正月他打算北上参军。”
箫慕点点头说:“参军也是一条路子,好男儿志在四方,没有家族的庇佑就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
覃媛媛笑着看箫慕:“那到时候能不能让小敏拜在你父亲的麾下?”
箫慕说:“当然没问题。”
箫慕和覃媛媛聊得正欢,沈韵瑾自觉不能再继续往下听了,她打算离开,这时从灌木丛中跑出一只橘色的猫,那只猫肥嘟嘟的,身体却很灵活,轻轻一跃,就跳上了箫慕他们的那条小船,覃媛媛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畜生吓了一大跳,差点掉进湖中,箫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箫慕抓住那只猫要往地上扔,发现了他们身后的沈韵瑾一行人,奇道:“嫂嫂这是来找我的?”
沈韵瑾从箫慕手中接过那只猫,随口答了句“不是”,她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她觉得这只猫好生熟悉,仔细回忆了半天,问绿萝:“这是不是阿兰养过的那只猫?叫砂糖?”
绿萝不太确定:“橘猫都长这样吧。”
沈韵瑾把猫捧在手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肯定地说:“就是阿兰养的那只。”
阿兰养的猫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沈韵瑾心中万分疑惑,她抱着猫往宴会那边走,迎面遇上锦妃身边的宫女,那宫女见到沈韵瑾怀中的猫急急地跑过来给她行了个礼,然后道:“这小东西怎么跑到箫夫人这里来了,锦妃娘娘寻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