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灵照寺

作品:《述妖

    主动求死是不可能的,她在赌,赌祁晟不会见死不救,赌系统会用其他方式救她。


    果然,时媱赌对了。


    说时迟那时快,祁晟从角落里飞身而出,一把揽住时媱的腰,迅速向后退去。


    宽刀破风劈下,直直斩断了她身后的那张实木长桌,碎片四溅。


    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刀刀不止。


    祁晟面色不变,戏耍似的带着时媱跟其对战,也不还手,只是躲。


    猎妖人力竭的停下,啐了一口:“孬种!”


    时媱本以为祁晟会生气,没想到只是轻笑两声,说:“不如你,至少还有种。而且做不到你那样忍辱偷生,只会拿无辜的妖物泄气。”


    男人脸色顿时很难堪,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认识我?”


    “当然。”祁晟不紧不慢的松开时媱,将她推向安全的位置,然后缓缓靠近猎妖人,踱步。


    “二十年前,东临一个村子全村被屠,疑似是妖物所为。其中一个十多岁的男童上山砍柴,侥幸存活,躲藏许久后路遇到好心人施舍果腹,又跟随上京谋生,谁想竟被卖了。”


    “我说的对吗?徐家村的——徐晃。哦对,与其说被卖,不如说是被骗,被骗去了……”


    “啊啊啊啊你闭嘴!”


    祁晟被打断。


    徐晃冲到祁晟面前一顿乱砍,额头上的青筋直起:“都该死,都该死。”


    突如其来的发疯令时媱心中一紧,随即呼了口气,放松下来。


    只见祁晟反手抽出了藏在蹀躞中的软剑,迎面而上。


    他动作凌厉,刀刃纷飞,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场面,愣是给人一种洒脱飘逸之感,像是在舞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很快,刀光剑影中,徐晃狼狈的向后退去,大声惨叫起来。


    他用手紧紧捂着眼睛,血从指缝中涌出,顺着流在肘部,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形成一小滩赤色的血洼。


    时媱瞪大了双眼,看着这因果轮回般的一幕,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还是瞎了!


    突然,寺庙的古钟咚咚咚的敲响,声音不似往日悠扬古穆,而是急促如战鼓,即便身处后山地下也听的清清楚楚。


    正要再战的徐晃一个趔趄,目光阴沉的向外看去。


    这声音是敌袭不可顽抗,是紧急撤离不要留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语气沉重。


    祁晟理了理衣衫,也像时媱那般回了句:“你猜?”


    闻言,徐晃尚好的另一只眼睛冒着灼灼的怒火,看了眼时媱又看了眼祁晟,似是深深的将他们二人印在脑海。


    然后从袖中丢下一个竹编圆球,白烟四起,发出呛鼻的气味,眼睛也被刺的睁不开。


    他匿在其中,一把抓起地上的逍遥公子,放下狠话:“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剥皮抽骨,做成人彘喂狗!”


    “我等着。”


    祁晟黑色的瞳孔如同深渊一般盯着那道渐远的身影,散发着冷意,声音微弱不可闻。


    时媱表示:与我何干。


    待烟雾散去,时媱捂着口鼻跑到祁晟跟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祁晟神色微顿,他展眉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夫人’不必担忧。”


    时媱:“……”


    “我不是,当我没问。”


    祁晟挑挑眉,勾了勾唇角,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


    “当然是……和‘夫君’心有灵犀啊。”时媱反唇相讥。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能在一定范围内检索并锁定他的位置吧?


    那简直小命不保。


    收好软剑的祁晟自是不信这鬼话,笑吟吟的说:“那我要是不救你呢?”


    “那就死咯。”时媱蹲下身试探着普觉的口鼻。


    “疯子。”


    祁晟动了动唇,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然后伸出手虚空抓了下时媱,眼神微暗。


    时媱没注意到身后之人的小动作,站起身,四处看了看:“那个逍遥公子不见了。”


    “被徐晃带走了。”祁晟答,绕过普觉,向外面走。


    “也是,那家伙会炼药,还对妖物很了解,不带走可惜。”


    祁晟点点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我们该回去了,上面一定很热闹,你也会很惊喜。”


    听他这么说,时媱咽下了那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以及……什么事情能让她会很‘惊喜’?


    时媱转了转盘在手上的小蛇,一头雾水,乌霖好像陷入了沉睡,像是个极具个性的首饰。


    至于躺在地上的普觉:“……”


    行行好,把他带走不行吗,他还没死。


    路上,系统炸裂,吵得时媱脑袋疼,微微落后祁晟一步,和系统纠缠。


    【宿主!!!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带着我上天堂。】


    “嗨,别瞎说,不是一个体系的,咱是入地府。”时媱插科打诨。


    又调戏了系统几句,她沉默的看着走在前面腰背宽阔,身姿挺拔的男子,神情复杂的问:“系统,你说祁晟怎么知道那个徐晃身世的?”


    【派他那些手下查的吧。】


    系统阿巴阿巴,还沉浸在差点儿和宿主一起噶掉的惊恐中。


    怎么可能?


    时媱下意识的反驳。


    茫茫人海靠着那张画像,仅仅两天两夜的时间,能找到什么。


    就算真找到了,京城距离这荒郊野岭般的襄州府,简直是十万八千里,就是把千里马跑死,把鸽子累死,也过不来。


    这又不是现代,能靠万物互联解决事情。


    时媱沉声问:“系统你和我说实话,交个底,咱这个任务……真的没出Bug吗?”


    她觉得,祁晟那家伙不仅不是人,还是重生的。


    不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又年纪轻轻的成为镇妖司指挥使。


    就算皇帝不喜也是风头盛极一时,能有什么解不开的执念?还爆表!


    折腾了一夜,时间已是到了寅时末。


    天虽还黑着,灵照寺里却一片嘈杂混乱。


    四方庭院,山门道口,皆有衙役兵卒持刀守着,他们神情严肃,严格把控,只进不出。


    香客们和一众僧人本酣睡着,被这些衙役匆匆拍门叫起,兵荒马乱的驱赶至各个大殿的院中。


    香客们分一拨,僧人分一拨。


    这些慕名求医的客人有的头发还未束好,凌乱的散着;有的衣冠不整,腰带还未系上;甚至有的还穿着寝衣,只顾得上拿了个外衣草草披着。


    着实称不上体面。


    胆子小的缩着,胆大的已经开始不满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住持呢,住持在哪里?”


    “发生了何事,官府的人怎么会来。”


    “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彬州司马曹执的外甥,赶紧放我离开。”


    王炳夫妇也在这群人之中,王夫人抓着丈夫的手臂,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你看见他们一家了吗?”


    王炳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别担心,没事的。祁兄弟一表人才,定会护其妻子周全。可能只是远了些,还没过来。”


    “哎呀,哎呀,就是太远了才担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王夫人推开王炳的手,左右踱步。


    焦灼间,一个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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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腰圆的壮汉走上台阶,站在高处大喊:“诸位安静,安静!”


    待所有人的目光看来,清清嗓子:“我乃崇安县县尉,李梁。”


    然后直入正题:“出门在外,想必各位都带了照身帖,那就动起来吧,别磨蹭了,排好队,谁验完了谁就能离开。”


    “总要有个缘由吧!再说了我们到这里是有事要办,不走,绝对不走。”那个自称曹司马外甥的男子出面反驳。


    其他人跟着附和。


    “缘由?缘由就是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被骗了。”李县尉不耐烦的嚷嚷。


    “什么有事办,不就是想见那个逍遥公子吗?那家伙伙同一群山匪,囚禁了这里的住持占山为王,你们要不信,随便去问那些秃驴。”


    他们烦,他还烦呢。


    大半夜的被自家县令从婆娘被窝儿里捉起来上值,冷飕飕的,盹都没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是假的!


    有的人甚至因为受打击太大,直接晕了过去。


    王炳夫妇也是,最后也没见到时媱和祁晟,也黯然离开了。


    整个地宫很大,绕来绕去绕了很久才出来,一上去,便遇上了被救出的住持等人。


    他们神色有些憔悴,但状态还算良好。


    住持见了时媱,问:“小友可见到普觉了?”


    时媱这才想起落下了一个人,尴尬的说:“见到了见到了,他……挺好的,还活着。”


    住持哦了一声,祁晟接话:“有其他伏察去接应,住持和长老们先去梳洗一番,镇妖司有话要问。”


    “至于你,你自己能回静园吧?我有事要处理。”祁晟侧过身子。


    “当然,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不识路。”


    可显然,时媱高估了自己,她本就没从地上走过,回去着实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迈进静园,时媱就看见了和承元坐在一起的有些削瘦的中年男人,他身着陈旧的官袍,但不显落魄,只觉文人风骨。


    虽只有一个背影,但时媱知道,这是她的父亲,又或者是原身的父亲,时仲和。


    “父亲,你怎么来了?”时媱整理好表情,开口。


    时仲和略显疲惫的脸转了过来,儒雅沧桑的脸上全是对女儿的爱怜与疼惜。


    父爱溢出眼底,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全然没了官场上的凌厉与对待政敌的狠劲儿。


    缓了好一会儿,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时媱不明所以,是说她从地宫安全回来了吗?


    点点头:“有镇妖司指挥使在,还算是安全,一路有惊无险。”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承元突然开口告状。


    “时伯伯,我跟你说,最近阿姐可过分了,总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找妖物,全然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心上。”


    最重要的是还不带他。


    时媱无语,知道是解围,但还是鼻尖微皱,睨了承元一眼。


    刚想解释,时仲和温和的笑笑:“你是想说你阿姐不带你玩儿吧。”


    “下次出门多带几个护卫,找妖也没什么。这次下山就不回了吧?有什么事情和阿父说,阿父一定满足你。哦对,承元也是,伯父不会亏待你的。”


    承元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要求,时媱嫌弃的看了一眼,也加入了其中,陌生感渐渐消融。


    吃过早膳,李县尉那里也与镇妖司的人交接的差不多了,一众人在门口相互告别。


    时媱与祁晟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带着承元登上了马车。


    时仲和却是眉头紧锁,回过头看了看翻身上马的祁晟。


    他总觉得这年轻人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