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仆射震惊到后退数步，一时望着元香泣不成声。


    “香儿，香儿……”


    “我在我在。”元香生怕他摔倒，都想扶他一把。“要不然有话以后再说，上朝要紧。”


    元香眼神望着他，嘴巴冲太极殿努了努，许仆射再三要她保证在此处等他后，才拎着衣摆，一顾三回头往太极殿跑。


    元香心里也挺感慨。


    许望之，她那一年刚回将军府没两天认识的小伙伴，比起骄儿，许望之能文能武能赛马。


    他们谈天说地，驰骋郊外，还一起打抱不平。短短半月，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只不过后来，她被元将军要求不能撒野，要学怎么当一个贤惠女子。从那之后她就只和女孩子一起玩。后来被关在后院，就只有骄骄了。


    要不是这回恰巧碰到，或许她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曾经还有一个认识了半月的好兄弟。


    今日才是香妃真正的生辰，陛下打发了朝臣，赶回香妃殿，才得知香妃和许望之在叙旧。


    陛下一刻也不敢犹豫，就想把人找回来。


    玄旺觉得陛下太沉不住气：“陛下，您可是陛下。咱们有的是办法拆散两人，没必要上赶着吧？”


    “拆散？”莫骄瞥了玄旺一眼，脚下迈得更迅疾了。


    高三全和玄旺只能跟上。


    元香如约等许望之上完早朝出来，萱嫔陪着她一道。


    以为要等半天，谁知一小会儿功夫人就出来了。两人也不挑地方，就找了一个避风的廊下站着说话。


    许望之一上来先是诉苦，这些年找她找了多少地方。先是京都城，尤其是他们约着见面的地方附近，没找着后又出城，遍寻各地。


    好兄弟这么讲义气，元香有点羞愧。


    她竟然差点就把好兄弟给忘了个干净。元香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还好兄弟这个人情。


    还没想到，又听许望之着急忙慌说：“香儿，不，香妃娘娘，如今你我早已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少年，此地也不是叙旧的地方，但在下官心里，娘娘仍旧是那个仗义且有勇有谋的女侠。请容下官长话短说。”


    许望之满眼忧心满面郑重望着元香，元香被他唬住：“许大人但说无妨。”


    许望之于是开始讲这些年无法如愿的抱负，听到后面，元香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不知娘娘可否答应下官？”


    元香思忖，许望之又说：“下官之前就一直想找娘娘，下官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而香儿是下官唯一能想到的。本来，找不到也就算了，可天助下官，娘娘在深宫内院，竟然也让下官遇到了，还相认了。”


    元香也觉得着实是巧。


    “求娘娘助下官一臂之力！”说着，许望之深深一揖。


    元香赶忙扶他：“许大人做的是好事，本宫答应了。”


    许望之两眼放光，可见有多激动：“有娘娘这句话，下官信心更足，假以时日，必定社稷稳固，百姓富足。”


    约定好后，许望之又绕回一开始：“下官也想过娘娘是否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可下官暗下决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下官绝不死心。”


    元香当然是很感动的，突然知道从前有个人一直默默想念着自己，这种感觉不错。


    想到差一点他们不能相认，元香就觉得对不住他。想想自己无以为报，只好多附和两句好话。


    “本宫想起当年的望之兄，快意恩仇，意气风发。和望之兄一起的日子，本宫从未有过的畅快，当时就想，要能一辈子和望之兄一起笑傲民间，那才好呢。”


    莫骄脚步慢下来，越靠近，越如灌了铅般挪不动了。


    原来香儿曾经想过和许望之在一起一辈子，原来香儿不是想和他。


    原来，在香儿心里，他不如许望之。


    他，不如，许望之。


    “陛下，别太难过了。”玄旺的声音可不小。


    莫骄想阻拦都没来得及，然后就和香儿对上眼了。


    他的狼狈都尽入了那两人眼里。莫骄撇过脸去，眼中晶亮充盈。


    元香看到陛下，就想到自己今天还要过一天生辰呢。


    元香瞅了眼许望之，知道不可能让陛下邀请他和他们一起过生辰，于是就和他告辞：“本宫不会忘了和许大人的约定。回见。”


    许望之应声后，回头看到陛下，又就地冲陛下跪安。


    莫骄当做没看到他，眼尾只扫见步步靠近自己的香儿。


    “陛下今天还有惊喜给臣妾吗？臣妾可是从早上等到现在。”


    她竟没看出来，他在生气？


    那他也当没事发生好了。


    香儿和许望之只有过去一点点的回忆，但和他不止有过去，还有以后所有的日子。


    他于是又展开笑颜：“有。我们走吧。”牵起香儿手时，他还瞥了眼许望之。


    刚巧许望之正偷眼瞧他们，没想到和陛下对个正着，许望之赶紧将头埋得低低的。


    莫骄更高兴了。牵紧了香儿的手，一起离开。


    元香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摸陛下的眼角：“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掉小珍珠了？”


    莫骄还没说话，元香立马说：“臣妾知道了，陛下一定在朝上被大臣为难了吧？没事，被为难了，臣妾多多安慰就是了。”


    ...


    好不容易等到陛下离开，萱嫔赶紧找机会和香妃说话。


    “娘娘打算和许仆射怎么合作？”


    元香打量萱嫔，萱嫔被她瞧的心里发慌。


    元香继续低头擦陛下送的镶金珠宝刀：“不知道。”


    萱嫔震惊看她。


    青珠更着急：“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许大人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不是也答应了？”


    元香不介意她们以下犯上，但怕她们找死。好意提醒：“你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本宫不罚你，陛下听了也得罚你。”


    青珠跳起来：“你威胁我？”


    元香：“本宫只是说实话，你不信，要不要试试？”


    青珠不说话了。她确信，只要香妃开口，暴君肯定会要自己命。她赌不起。


    “还不快给香妃娘娘道歉。”


    萱嫔发话，青珠只好不情不愿冲元香福身道歉。


    元香满意点头。


    萱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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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先前的话题：“也对，娘娘在宫里，的确不方便和许仆射交涉。要不然，臣妾想办法送消息出宫？”


    元香古怪看萱嫔：“是许仆射找的本宫，又不是本宫找许仆射帮忙。本宫联系他做什么？”


    青珠又想说话，被萱嫔拽开，萱嫔：“臣妾相信娘娘说话算话。娘娘不是也一心想陛下成为明君吗？那更应该答应许仆射才对。”


    元香：“本宫是答应了，许仆射的提议也和本宫不谋而合。但本宫又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许仆射主意也多，本宫还是等着许仆射联系本宫吧。”


    萱嫔知道是自己想岔了，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


    “就不知道许仆射有什么好主意？”


    许望之表示最大的夙愿就是社稷稳百姓安，而大越朝拥有一位明君至关重要。许望之说他不赞成改朝换代，惹社稷动荡，不如□□，扶持好当今陛下。


    因此，许望之提出要和她里应外合，一起扶持陛下成为一代明君，为百姓谋幸福。多个帮手，元香当然同意啦。


    元香觉得萱嫔和青珠反应太激烈，但想想，都是为了扶持好陛下，激烈点就激烈点吧。


    没过两日，元香收到了许望之的口信。许望之没法在香妃殿安插人，就只能利用安福殿，让萱嫔带话给她。


    元香回复会配合好。


    隔日，许仆射在朝上提议陛下分封四宗王之子。


    前年，陛下借鲁王之手铲除了高腾，转头又扳倒了鲁王，接着又以各种“铁证”坐实了另三宗王的罪责。


    一年之内，四大宗王皆丧命于陛下之手。


    也因此，骄皇陛下的暴戾名声一日千里，使得大越朝多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揭竿集团。


    许仆射之所以有此提议，就是想让陛下用一颗仁心对待四大宗王后代，让世人知道骄皇陛下当初对付四宗王是不得已，如今已有悔改之心。


    朝上有大臣支持，也有大臣持反对意见。觉得陛下的威严不能扫地，更何况当初是四宗王野心昭著在先，怪不得陛下，陛下要加封宽恕其后人，等同于让陛下认错，这怎么能行？


    更何况，万一四宗王之后要报复陛下，有了实权，岂不是等同于给他们递刀？


    两边大臣吵的不可开交。换了以往，莫骄当然是随便他们吵，他或许先加封四宗王之后，让他们得意几日，再将他们抓了，慢慢折磨。事情才好玩。


    但眼下，他是真心悔改，他是真的要成为一个明君的。那不能只想着好玩。


    陛下表示容他想想，再说。


    结果回到香妃殿，和香妃说了自己的为难，香妃让他听许仆射的。


    四宗王之罪，不足以连坐，陛下要是优待罪臣之后，定会被百姓刮目相看的。


    “香儿说的有道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酸酸的。香儿竟然站许仆射一头。


    但莫骄想哄香儿开心，于是很认真的赞同香儿。“那朕明日上早朝就和大臣们说朕的决定。”


    “臣妾瞧着陛下已经有一代明君的风范了呢。”


    元香深知哄小朋友的精髓。


    果然，陛下的明眸弯的更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