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春鸢难觅

    “从前倒是从未见过你,什么时候进府的?”扶月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


    蓝昭低垂着头回答:“奴婢十六入府至今已有三年,前些年都在厨房做事,前些日子得了高嬷嬷赏识才能到小姐院子里当差。”


    “倒是个伶俐的,今个儿起你便在里屋伺候,莫要去做些扫院子的粗活了。”扶月微微蹙眉,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说道。


    蓝昭立马俯身跪地,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多谢扶月姐姐,奴婢定然不负所望。”


    紧接着又担忧地问道:“扶月姐姐可是感染了风寒?”


    扶月摆摆手,“不碍事,”接着又敲打了她几句才去小厨房熬制姜汤,准备给小姐去一去寒气。


    扶月走后,蓝昭一改之前瑟缩的姿态,眉眼之间尽是冷意,若有所思地盯着扶月离开的方向,哪里还有之前娇软的后院婢女模样。


    ——


    芙蓉院。


    陈绾绾依旧高傲的坐在上位,高高在上地看着匍匐在她脚边的少女。


    “今日我救了你,你便要效忠于我。”陈绾绾把玩着手上的玉簪,一双玉手十分白净,未曾沾染任何蔻丹。


    采月一头秀发全然散开,精心画好的妆容胡作一团沾染在脸上,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衣衫上尽是一些刮擦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渗出点点血迹。


    一整个人趴在地上,好不狼狈,毫无之前对着低等婢女高高在上的模样。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奴婢铭记在心,日后小姐若是有用的上奴婢的地方,奴婢定万死不辞。”


    采月挣扎着抬起脸,鼻涕与泪水一同落下,她也顾不上,一遍又一遍地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陈绾绾轻哼一声,点缀着珍珠的绣花鞋将采月的脸抬起,“当真是一条好狗。”


    不断抬高的脸扯动着伤口,采月却一字也不敢多说,比起二小姐一不开心给她送回落梨院,肌肉扯动带来的痛感算得了什么。


    “行了下去吧,看着便晦气。”陈绾绾收回脚,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完她叫来门外的两个侍卫将衣衫不整的采月拖了下去。


    陈绾绾身旁的贴身婢女巧月走上前问道:“小姐当真要留下这丫头?”


    陈绾绾摆弄着指甲,声音不似在人前的娇俏,反而多了些冷意,“本小姐是什么蠢货不成?给应溪一个面子罢了,这几日你仔细瞧着她些,别死在我院子里,平白脏了我的地方。”


    巧月立马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想来是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后立马将人做了。


    倒也不能怪自家小姐心狠,怪就怪那丫头背叛主子在先,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了,竟还会如此的不懂规矩。


    那大小姐也是个拎不清的,哪家小姐会将自己院子里的大丫鬟随意交给别人,还是与自己交恶的人,当真是愚蠢。


    主仆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皆相顾无言。


    ——


    是夜。


    落梨院的墙头翻过一身形瘦小的黑衣女子,她避开相府中的层层守卫,动作敏捷又迅速。


    有侍卫听见房屋上的动静,提灯照去又不曾发现什么。


    落地后她拍拍手,走进豆腐巷的最后一座院子前,推开虚掩的院门,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四周后才迈步走进去。


    大厅中坐着白衣男子,他双目紧闭,手旁摆放着一壶热茶,听见门外的响动后眼皮微微掀开,嗓音中夹杂着些许的嘶哑,“你来晚了。”


    女子抱拳跪下,脑袋低垂,面上一派恭敬之色,“相府侍卫众多,故而多用了些时间,望主子恕罪。”


    男人并未怪罪于她,将手中的一封书信扔到她的面前,“去查,找到东西后就地焚烧。”


    “主子。这些不正巧是扳倒相国府的证据?”女子翻看后,声音难掩惊喜地说道。


    男子身体微微前倾,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记住你的身份,服从命令便是,不要去肖想哪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女子猛地抬起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正是蓝昭,她对上男子的视线后又立即将头低垂下去,后背一阵发凉,声音略带颤抖道:“是属下逾越了。”


    男子将头转过去不再看她,压在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蓝昭暗自松了一口气,脑袋微微抬起。


    男子看向别处,转而问道:“她近来如何?”


    蓝昭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大小姐一切都好,只是身旁大丫鬟的背叛属实让小姐难过了一阵。”


    男子向后靠,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采月?”


    “正是,那丫头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不短,要不要属下将她解决掉,省的日后说出些不利于小姐的话来。”蓝昭面露凶狠之色,眼神中没有寻常后院奴婢的温和,倒是有种从尸海中厮杀出的肃杀之感。


    “不必,”男子摆摆手,“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多于干涉,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便是了。”


    “是,”蓝昭低头应下。


    短暂的沉默后,男子又开口吩咐道:“书信上之事你明晚便做好,莫要往后拖延,免得夜长梦多。”


    “属下明白。”


    男子挥挥手,“你先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惹人怀疑。”


    蓝昭走后从暗处出来一黄衣女子,梳着双丫髻,那模样竟与蓝昭生的一模一样。


    “你对采月之事有何看法?”男子轻呷一口热茶后问道。


    与黄衣女子娇俏的外表不同的是,她一开口声音无比嘶哑,声带仿佛被用滚烫的沸水烫过一般。


    “奴婢虽只在相府两年多,但对二小姐也有些了解,以她的心狠程度,采月必然是活不过几月的。”黄衣女子回答道。


    “你倒是了解她。”白衣男子调笑道。


    “奴婢即便是做鬼也不会忘记陈二小姐的。”她的眼神中夹杂着些意味不明的感情,似恨似怨,又夹杂着一丝的恋。


    “红衣更适合你。”男子开口轻声说道,看向女子的眼神中竟充满了怜悯。


    “有些衣服穿久了也会感到厌倦。”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种不属于人间的飘无感。


    月光洒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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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身上,为俩人蒙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白色与黄色交相辉映,交缠在一起又很快的分开。


    男子转身离开,留下一句:“你想清楚了便好,莫要徒留遗憾。”


    ——


    落梨院。


    蓝昭跳下墙,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黑衣便看见守夜的扶月站在下人房门口走来走去,口中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蓝昭侧身躲在一堵墙壁之后,探头看去,下人房的房门大开,扶月不再走动,开始站在原地,向四周开始张望。


    等了一刻钟左右,扶月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蓝昭深知躲不过去,思索一阵。


    她站在原地脱下身上的黑衣,身上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将黑衣扔到围墙外后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走了出去。


    “扶月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蓝昭声音娇软,一派天真的模样。


    扶月几步并两步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才说道:“你去哪了?”


    蓝昭揉着眼睛,面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红晕,回答道:“出恭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扶月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蓝昭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手不动生色地摸上藏在腰间的短刃。


    “你莫不是忘记今晚轮到你在里屋当值,你这丫头倒好,在屋中睡了个天昏地暗,丫头来找你竟都找不到人。”扶月的言语中充满了责备。


    “啊?扶月姐姐莫要生气,下次我定当记住了。”蓝昭一脸懊恼,她怎会如此大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行了,开春后天依旧有些许寒冷,你快些回去歇着吧,明日可别忘记了。”扶月搓搓手说道。


    待亲眼看到她关上门后扶月才回主屋复命。


    “如何?”陈时鸢披着宽大的外衫,斜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把剪刀,似是想要将烛火挑明些。


    扶月上前接过剪刀,答道:“不出小姐所料,蓝昭虽身穿里衣,可那鞋上却沾染着些黄泥,若是不注意还当真会被那小妮子骗过去。”


    手上没了东西,陈时鸢转而把玩起衣服上的盘扣,“她是个有主意的。”


    “奴婢去知会高嬷嬷一声,给她调走便是了,哪里需要小姐这样烦神。”扶月想的很简单,既然知道此人有问题,定要清除干净,若是有一丝的犹豫,不知会养出什么样的白眼狼来。


    单拿采月来说,她们这些在落梨院当大丫鬟的,哪个不羡慕。


    月例比其他院中的丫头多了三四两不说,小姐对她们这些奴婢也是好的没话说,吃穿住哪一样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好。


    能叛主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东西。


    “不必,留着便是。”陈时鸢拒绝了这个想法倒不是她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而是她在蓝昭的身上看见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倘若真是和她有什么关联,自己倒是能帮上一把。


    “你明日让她代替采月的位置,让她在我身边伺候吧。”陈时鸢吩咐道。


    “是,”扶月虽不理解小姐的想法,但她知道小姐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管去办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