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赴宴这日。


    日上三竿沈寒月还在床上熟睡，一点也不像是要去赴宴的样子。


    未时三刻沈寒月才悠悠转醒，不慌不忙地起床梳洗、换衣，同时还不忘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杜若看了都替她着急，“公主您去晚了他们又该议论你了。”


    沈寒月拨弄着发间垂下来的步摇，“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管不着。”


    翊王府座落在朱雀大街与东街相交的那条街道上，往前是市井繁华，往后是宫廷宅院。


    夏日的晌午时分，阳光炙热而灿烂，整个世界仿佛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


    天空呈现出一种清澈的蔚蓝，如同被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让阳光毫无顾忌的洒向大地。


    王府内一片欢声笑语，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沈寒月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里的祥和、宁静，众人起身行礼，左看看右看看，用诧异的目光盯着1她。


    裴君泽也是一脸的震惊，蹙着眉头，略微有些不悦，他看向身旁的柳慕晴。


    对此，沈寒月一点也不意外，给她送请帖这事儿，柳慕晴没同裴君泽商量。


    “人都到齐了？没想到本宫竟是最后一个到的。”沈寒月在长桌末尾的位置坐下，丝毫没有因为来晚了或是不被欢迎而感到窘迫。


    今日来的这些都是与裴君泽关系交好的世家子弟，大多都是府中庶子。当然也就只有他们肯来，其余的皆是差府中下人送一份礼来，以示敬意。


    “淳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柳慕晴笑着迎了上来，“我知你爱慕殿下，可皇命难违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会原谅我的罢。”


    沈寒月嗤笑一声，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柳慕晴脸上，“柳四姑娘记性不好，不吃点苦头，怕是记不住什么是礼仪尊卑。”


    柳慕晴偏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寒月这么不给她面子，竟当众打她。


    脸颊火辣辣的疼，犹如她的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脚底践踏、摩擦。


    裴君泽当即暴怒，“沈寒月你不要太过分了，晴儿好心邀你来你不要不识抬举。”


    “柳四姑娘不懂礼法，难道翊王殿下也不懂礼法吗？”沈寒月浅浅笑道，“翊王殿下乔迁之喜，本宫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沈寒月唤了声泠卉。


    泠卉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分别是两个一大一小精致的檀木箱子，花纹线条是用金箔纸镶嵌上去的，仅仅只是这两个箱子便价值不菲。


    众人眼前一亮，待泠卉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的物件又令他们大跌眼界。


    大的是翡翠原石，小的是白玉原石，就是两块妥妥的石头，没有经过精雕细琢，与包装他们的箱子完全不相匹配。


    沈寒月看到的那一刻，也微微一愣，在泠卉耳边低声道，“怎么拿了这个？”


    泠卉垂着眼眸，耿直回答道，“按照公主的要求，库房里也只找得出这些了。值钱，但准备扔掉的。”


    泠卉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也不聋。


    人生头一次感受到生活的大起大落，尤其是泠卉的那句“值钱，准备扔掉的”，让不少富家子弟觉得前半辈子白活了，原来家里这么穷。


    别人是从小玉石翡翠扔着玩，他们确是精雕细琢，做成各式各样的首饰摆件，小心和呵护，生怕磕了碰了。


    沈寒月扫了眼周围的人，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努力保持微笑，尽量不让自己觉得尴尬，“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翊王殿下的，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几块石头拿得出手。”


    柳慕晴捂着红肿的脸颊，沈寒月那一巴掌给足了力气，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起初他们还在为沈寒月打了她这事儿愤愤不平，现在注意全被那两块石头吸引了去。


    忽然有人道，“永淳公主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出手大气又随意。就这两块原石都够普通老百姓吃几十年的了，改日不如送我一块。”


    古怪僵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忘了沈寒月方才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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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提起也没人会记得今日永淳公主打了柳四姑娘一巴掌。


    沈寒月笑着应下，紧接着不断有人壮着胆讨要。


    像他们这种家族庶子，哪有机会见到成色如此上乘的美玉。


    沈寒月全都一一应下，于她而言不过是几块石头罢了，在北宸天天都能见着，对边一处的墙壁都是上等白玉。


    白玉通透，宛若凝水，不含一丝杂质。


    一时间，主人的风头全被沈寒月抢了去，她戏谑地勾唇一笑，她的目的达到了。


    今日她就是来抢风头的，裴君泽想借此机会招揽幕僚，笼络人心，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这些人虽是家族庶子，但个个满腹才华，却又无施展之处。


    从翊王府回来后，泠卉疑惑地盯着她看了许久，“那些人要么出身低下，要么是氏族庶子，公主为何要与他们结交？”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泛月阁的树梢上，清凉的晚风卷走了白日的热浪，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沈寒月单手拨动着琴弦，琴音


    一声接着一声，断断续续，徘徊在泛月阁上空。


    “有的时候出生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有的时候出生不好往往会遭人排挤。”沈寒月道。


    “裴君泽想夺嫡，但一张圣旨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他便想另谋出路，招揽幕僚，笼络人心是他的第一步。”


    泠卉道，“只要太子还在，他做再多也是无用之功。”


    “泠卉姐姐，你不要将事情想得太复杂，太子还活着那就让他死了呗。”杜若放下茶具，忽然插进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不以为意，好像太子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用最稚嫩童真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就连沈寒月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之前那个不敢睁眼瞧她，长街上被冲来的烈马吓得大声尖叫的杜若会说出来的话。


    杜若注意到她们异样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


    “你们刚才听错了，我是说把太子……”实在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