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借宿

作品:《美弱惨整顿天下

    她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愿,但此时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怎好强求?看来今夜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思及此处,许妙仪扬起一个微笑,道:“没有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那行,”妇人笑着说罢,忽而顿了一下,犹豫着问,“你们这……伤要紧吗?”


    “哎哟!”郑牛一拍脑袋,对萧许两人道,“我这记性,都忘记你们身上还有伤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野兔递给妇人,又道:“我先带你们去村里的李郎中那儿看看,李郎中的医术可高超了!”


    “是啊。”妇人接过话,“反正家里的饭还没做好,恰好够你们来回一趟呢。”


    “那就有劳牛兄了。”萧韫笑道。


    郑牛领着萧许两人一路向西,来到一处围着篱笆的竹屋。人还未走近,就已经隐隐闻到了药味儿。


    三人穿过竹门入内,恰见一个男子从竹屋出来,手上还拎着个药包。


    郑牛热情地招呼道:“赵兄!”


    那“赵兄”见了郑牛,霎时眉开眼笑,快步迎了上来。


    郑牛抽空道:“二位,我和兄弟聊聊天,你们自己进去吧。待会儿我就在外头等你们。”


    萧许两人应下,径自往屋中走去。


    一进屋,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案后的老者。他发须皆白,望过来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询问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你们谁先来?”


    萧韫对许妙仪道:“阿双,你先吧。”


    许妙仪也不跟他客气,淡淡“嗯”了一声。


    萧韫小心翼翼地把许妙仪放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


    李郎中检查了许妙仪的脚踝,为她接好了错位的脚踝骨。


    许妙仪试着落地,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能走了,不禁赞叹连连。


    李郎中又看向萧韫:“这位郎君是什么问题?”


    “他撞了头,失忆了。”许妙仪下意识地抢答。


    萧韫怔了怔,随即眸中泛起笑意。他看了许妙仪一眼,轻声附和道:“嗯,失忆了。”


    李郎中检查了萧韫头上的伤口,又给他把了把脉,最终断言道:“你这是颅内淤血造成的失忆,不算严重,可以好的。”


    听到这句话,许妙仪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为这位郎君扎扎针吧。”李郎中说着,吩咐候在一旁的药童去取针。


    银针很快取来,李郎中捻起一根银针,缓缓刺入萧韫头顶。


    那针比寻常的绣花针粗了好几倍,看得许妙仪有些胆寒,不自觉屏息敛声。


    没多久,萧韫便顶了一脑门的银针。


    这画面惊悚,却又莫名有些滑稽。


    小半个时辰后,李郎中取下银针。


    许妙仪连忙凑到萧韫身边,问:“感觉如何?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萧韫睁眼。直直盯着许妙仪,眸色漆黑深邃,不可捉摸。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有。”


    许妙仪双眼一亮,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萧韫神情忽而一变,一双凤眸微弯,揶揄道:“想起来你是我的夫人。”


    许妙仪:“……”


    一旁的李郎中笑道:“哪有这么快见效啊?不用急,只要按时用药,总会好的。有条件的话,多泡一泡热水澡,有助于淤血扩散。”


    许妙仪道谢,又请李郎中帮忙验了身上的外伤,开了些药,这才付钱离开。


    竹屋外,郑牛和那“赵兄”竟还在交谈,兴致勃勃。


    见萧韫和许妙仪出来了,郑牛这才恋恋不舍地与朋友道别。


    一行人回到郑家,熟悉的妇人又迎了出来,笑道:“老人孩子饿不得,先吃过了。老二媳妇哄孩子去了,我留了几个菜,和老二等着呢。”


    许妙仪笑道:“多谢大姐,大姐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王姐吧。”妇人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到堂屋。郑马也起身相迎:“来,快坐。”


    众人客气着入座,郑牛扫视一圈,问:“怎么不见嫣儿?”


    王氏神情一僵,随即闷声答道:“在房里赌气呢。”


    郑牛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她。”


    “哎,大家快吃,不然菜都要凉了。”郑马转移了话题。


    许妙仪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笑着夸赞道:“王姐手艺真好。”


    “哪有哪有……”


    见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许妙仪便打听道:“请问这儿到阳泉远吗?要怎么过去呢?”


    “不远不远,我们这儿每天都有专门拉客去阳泉的牛车,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这时,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许妙仪和萧韫不约而同地默默装起了傻。


    但那争吵声愈演愈烈,甚至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响。


    王氏再坐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看看。”


    为了缓解尴尬,许妙仪又开始寻找话题:“这些菜油水都挺足的,看来现在的日子,真是比以前好多了。”


    郑马当即接话道:“是啊,比起十几年前,那可好太多了!当今天子一上位,就给我们减免了不少赋税,饥年还有补贴可以领呢。如今我们这个小山村虽算不上富裕,但也不会再挨饿了。”


    许妙仪颔首:“那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君主。”


    “是啊,不过若是能整整那些贪官污吏就更好了——我们去年的补贴,就被他们吞了不少。话说朝廷不是派了个什么监察御史,说的好听,什么监察百官,整顿吏治了,怎么感觉啥用都没有啊……”


    许妙仪幸灾乐祸地看了“啥用都没有”的监察御史本人一眼。


    但萧韫神情却颇为自然。


    许妙仪想,这或许就是失忆的好处吧,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不强,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她垂眸笑道:“是啊,那监察御史可真是讨厌。”


    萧韫这才抬眼看向许妙仪,眉尾轻挑,眸色戏谑。


    许妙仪读不懂他的意思,但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句,索性无视了他。


    ……


    吃过饭,郑马带萧许两人去了房间,又给他们找了两套干净的衣服。


    两人先后换好衣服,又去后院洗漱。


    许妙仪洗漱得格外慢,因为她不愿意面对和萧韫同床共枕的事实。


    终于,一旁的萧韫忍不住提醒她:“阿双,你洗脸都洗了九遍了。”


    许妙仪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回了房。


    回到房中,她便抽出长剑,放在床榻中间,郑重道:“这是楚河汉界,我们谁都不能越过去。”


    萧韫挑眉笑道:“阿双这可就是错过良机了。”


    许妙仪:“……”


    熄了灯,两人和衣躺上床。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妙仪躺得直挺挺的,浑身紧绷。她很想睡觉,但却总被那股若有若无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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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挠。


    “夫人……”萧韫忽然开口。


    许妙仪立马打断:“睡觉,不许说话!”


    萧韫默了半晌,又道:“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


    许妙仪冷冷瞥了萧韫一眼,警告道:“你若再说些不正经的玩笑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次是真的。”萧韫语气颇为郑重。


    许妙仪问:“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的‘韫’字,是‘石韫玉而山晖’的‘韫’。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内敛含蓄。”


    “那你父亲的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许妙仪哂道。


    萧韫轻笑一声,继续说着:“我还想起来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我父亲当年是雍州都督,是当时的梁国公,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妹丈。厉帝不仁,父亲便跟着梁国公揭竿而起。后来大梁建国,我父亲以从龙之功被封平阳侯。”


    “在战争中,我的兄长死了,父亲便把家族的希望全盘寄托到了我身上。他说,我要对得起陛下的重视,要对得起兄长用命换来的荣耀,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供养……”


    “为了对得起他们,你很累很累,甚至想逃离。”许妙仪很自然地接过话,“可是你也明白,在其位谋其职,你是未来的平阳侯,国之栋梁,你决不应该退缩。这种矛盾让你很痛苦。”


    萧韫愣了一下,眸中波澜乍起,扭头看向许妙仪。


    朦胧月光下,许妙仪侧面轮廓优美。


    许妙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明白你的痛苦,是因为我曾经也这样困扰过。”


    从她记事起,长辈们就教育她,要心怀天下。同龄的大多女孩儿都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她却已经要每日练武,一双手被磨起过无数水泡。


    她讨厌这种日子,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它不允许她这样做。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随父亲自北漠凯旋,百姓们箪食壶浆相迎。


    看着那一张张或乐不可支或痛哭流涕的脸,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在她心中生发。所谓家国天下,终于在她心中有了实感,她终于明白了她努力习武的意义。


    所以此后,哪怕九死一生,她再也没有退缩过半步。


    ……


    许妙仪扭头看向萧韫,与他目光相交。她声音很轻柔:“萧韫,我觉得你应该走入民间,去真切地看看那些百姓,去看他们的哭与笑,这样你才能找到你的动力,有了动力,你就不会再觉得痛苦了。”


    萧韫看着许妙仪,眸光轻晃。良久,他轻声道:“多谢夫人。”


    许妙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如果真谢我,就别再把我当做你夫人。”说着,她背过身去。


    萧韫也没再说话,一片静谧之中,许妙仪后知后觉,他们方才做了一件很“亲密”的事——谈心。


    她忽然有些感慨。如果萧韫没有失忆,他们会是互相忌惮的,也就不会这样谈心的。


    ……


    翌日一早,两人是被吵醒的。外间,哭声和吵嚷声混做一团。


    许妙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披衣下床。推开门,只见院中站了十余个人,大多都是壮年男子,个个面色愁苦。


    人群中间,王氏正瘫坐在地,哭得声嘶力竭。郑牛在一旁扶着她,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妙仪忙走近几步,出声问:“这是怎么了?”


    王氏见了许妙仪,登时止住了哭声,起身朝许妙仪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