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契约

作品:《赛博修仙,在线缉凶

    雾蒙蒙的天,淅沥沥的雨,远处的街道又传来叫骂声,警察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时间一点一点的跳转,最终也没有救护车赶来。


    这证明路杨当场死亡,无法拯救。


    直到有车拉走裹着白布的尸体,无人驾驶车辆被强制拖走,只剩下地面上一滩血色痕迹,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其他的好似什么也没留下。


    脸色有些苍白的舒念站在街边的路灯下,恍惚了几秒。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熟识的朋友死亡。


    错愕,震惊,悲伤,无力,愤怒。


    真实的死亡不是躺在资料上冰冷的一串数字,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的眼前在这个雨夜猝然消散。


    生命如此脆弱,柔软的躯干无法抵挡巨大金属的力量冲击,瞬间就撕碎了短暂的人生。


    但生命又这么顽强,失去四肢的人,失去五官的人,甚至短暂失去心脏失去大脑的人,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可以获得机械的重生。


    这就是机械科技文明的盾。


    舒念并不喜欢回忆过去,一点也不喜欢。过往回忆滚烫地烙印在光阴里,活像一个会说话人,絮絮叨叨着任何可知或不可知的命运,此刻正如同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她的体内,在一抬头一低头的刹那都能清晰地看到血管在皮肤下不断跳动的痕迹。


    她想起路杨第一次去福利院捐赠衣服和食物时别扭的模样,想起她每次来研究所时戏精的模样,想起她故作傲娇实则有些愧疚的模样。想起她刚刚送给自己的那枚量子定位仪,想起她笑呵呵说起下次见面的事情,想起她也许是死亡前一秒给自己转的十万。


    猛然间她又想到现场并没有看到路杨口中的保镖。


    消失的保镖,失控的无人驾驶车辆。


    这些回忆让她在雨夜变得冰冷又滚烫,她觉得自己要给路杨一个交代,有关于“谋杀”的交代,找到幕后行凶之人,让对方谢罪忏悔。


    舒念从小就奉行契约精神,这来源于福利院的经历。


    福利院里帮助院长做事情可以得到报酬,给钱做事,或以物易物,或以劳动换来成果。契约意味着自由、平等、守信、救济,但此时她并不想将此定义为“救济”,这对路杨有点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开始快步走回自己的住所,回到住所在合理的范围内制定一个详细可行的计划,哪怕这难如登天。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街角的阴影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白色的长风衣,白色的皮靴,黑色的伞。


    她几乎确信她看到了赵医生,但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间,雨水静止的一秒默剧中,一阵微乎其微的风从她的脸颊拂过,刚刚好的带来了一滴飘进伞里的雨水,直直地坠在了她的眼下,像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背影便消失不见了。


    舒念收拢思绪,决定明日到岗再作询问。她抬手拭过那滴雨珠,紧紧的握在手里,坚定的迈步向住所走去。


    胶囊房在巷子的尽头的一所集合公寓里,巷子不窄,足以容纳四五人并排行走,但没有路灯。斑驳的墙体上涂鸦乱飞,墙边散落着沾满污渍的酒瓶,空气里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坑洼的雨水一片片凌乱的躺在杂乱的地面上,折射出稀薄的光。


    她快步走回公寓,狭窄的楼道里水汽充足,墙面开始渗出水珠,楼梯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


    穿过走廊,指纹解锁打开房门,入目大约几平米,左侧是紧凑的卫生间,右侧便是一组矮柜和一张干净的单人床。


    舒念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舒念没顾得上换衣服洗澡,席地而坐,掏出口袋里的纸条认真地将最新的噩梦记录在笔记本上。


    随后她将新买的蛋白棒放进单人床侧面的柜子里,又翻出一只快要过期的蛋白棒慢慢咀嚼了起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现有存款三千,加上路杨突然转来的十万,一共是十万零三千,假如省吃节俭,这笔钱在东港区可以很滋润的生活两年。


    但舒念存不住钱,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比如调查路杨的死亡,比如福利院,比如还没想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外面的少年正兴奋的敲门喊着:“姐,姐你快开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舒念站起身来,蛋白棒已经吃完了,她甚至不用移动一步,一伸手就打开了门。


    走廊上的少年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他顶着一头湿漉漉但仍然保持卷曲的黑发,鼻梁挺直却贴着一块绷带,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黑亮亮的盯着她:“你猜猜看,这回我保准你猜不到!”


    舒念轻嗅了一下空气的淡淡腥臭味,微微皱眉:“你去海边抓鱼了?”


    卷发少年一听这话就耷拉下眉眼:“姐你怎么又知道了?”


    舒念想揍他:“舒想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警察都不去的地方你跑都比谁都勤。”


    东港区的海边戒严,这小子八成又是从哪个洞钻进去的,真是找死了她都不知道去哪给他收尸。


    舒想并不是舒念的亲弟弟,他同样也是星星福利院的。


    小时候的舒想还不叫舒想,他刚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名字,也不爱说话,周围人都管他叫小哑巴。舒念一开始并不想搭理他的,但恶人哪里都有,福利院也不例外,渐渐的周围有人开始抢他的食物,开始揍他,他开始浑身脏兮兮出现在各种地方。


    舒念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正义感非常爆棚的人,她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于是她反揍了那些人,把他们抢的食物又重新送回了原来的食物主人手里。


    这让舒念在福利院一战成名。


    她揍人的时候小哑巴就站着不远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一看就是好多年。


    后来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舒念身后,福利院发吃的先给舒念,玩的先给舒念,用的也先给舒念,什么都给舒念。


    再后来他给自己改名叫舒想,他说他喜欢“想念”这个词语。


    舒想笑眯眯地把背在身后的鱼篓拿到了身前,里面翻滚着几条苟延残喘的鱼:“其实也不是我抓的,是海边一个老爷爷送给我的。”


    这些鱼通体赤红,尾部发金,鳞片闪着灰白色的微光,头部似蛇,眼球外凸,腹部鼓囊囊的似乎要长出脚来。


    舒念再次皱眉,怪模怪样的,诡异得让人浑身发毛,但她莫名觉得诡异里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给你鱼干什么,这什么鱼,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舒想挠头:“我忘了问了,他说要送我鱼我就高兴忘了。”


    他接着补充:“不过那个老爷爷说了,这个鱼吃了就再不会做噩梦。姐,你试试吧。”


    舒念还是想揍他:“别给我转移话题,海边戒严就是非官方人员不得入内,你为什么就非要去那里,被抓到都是小事,真出事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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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办?”


    海边戒严的原因联合政府至今没有公布,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从一年前开始整个东港区的港口靠海地带就拉起了长长的高压电网,时有持枪武装人员巡逻,非官方特许人员禁止入内。


    以前东港区还有发达的捕鱼业,尽管有着严格的限鱼令,但贫穷的人们偶尔也会偷偷捕鱼打牙祭,现在这个乐趣已经被迫消亡。


    舒想开始装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去年的时候咱俩不是吃过一条鱼吗,你还说那条鱼很好吃,我后面找了很多地方想买那条鱼,可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鱼,我就想碰运气去海边看看能不能再捞到。”


    冷静的舒念没有被打动,在威胁生命的警告面前,任何需求都要低一等,活着才有资格谈其他权利:“那是去年,今年戒严了,你下次再去我真的会揍死你。”


    眼看装可怜大法没有见效,舒想嘿嘿一笑,把鱼篓放下:“我保证不会再去了。姐你要不要先试试这几条鱼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这个鱼真的可以吃的,我在老爷爷那吃过了。”


    一句吃过了听得舒念再次想揍翻他。


    注意力再次回到长相诡异的鱼身上,她想到舒想刚刚说的那个词语身上,“噩梦”。


    人是每天都会做梦的,美梦和噩梦,记得和不记得。


    但“噩梦”在舒念的生活里高频出现。


    这一年来舒念每天都会做噩梦,噩梦千奇百怪,唯一相同的是最终结局都会导向死亡,她的死法也千奇百怪。并且醒来后噩梦逐渐如新新,并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她确信自己未曾受到过任何外界刺激,也去过医院检查大脑神经系统是否出现异常,但都没有得出任何有效结论。


    噩梦永远在她睡着后如期而至。


    长期的噩梦睡眠里让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奇特,舒念从最初的半夜惊醒,到如今的一觉到天亮,甚至醒来都会记录自己不同的死亡方式。她试图寻找其中的规律。


    死亡对于梦中的舒念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舒想是知道她做噩梦的,前几次做噩梦醒来时她会变得暴躁易怒,于是舒想每天都在惹怒她的边缘挨揍,后来患得患失,失眠,时间久了就成为了习惯。


    直到现在的舒念开始把噩梦称之为精神的苦修。


    “好,我试试。你进来冲个热水澡,我来做鱼。”舒想倒是很少做噩梦,他吃了也无法确认对噩梦是否有效。


    尽管一条鱼可以让她再也不做噩梦这种事听起来像诈骗,但是没有什么事比起她这一年来真的每天都在做噩梦更像诈骗。


    浑身湿透的舒想拒绝了冲热水澡,他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侧身进去关上了门,狭窄的空间容不得他多动弹,直接蹲坐在地上:“我晚点回福利院冲澡就行了,姐你想不想知道戒严后的海边都有什么?”


    “有什么?”舒念从柜子里捞出一只小铁锅,把鱼篓又递给舒想,“你去把鱼处理一下。”


    舒想熟练的接过鱼篓,又站起来一个跨步走进卫生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就是多了那一圈电网,其他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没什么人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戒严了。我去的时候那个老爷爷看见我了,叫我过去,我看他也是一个人,估计也是偷偷钓鱼的。不过姐,临走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舒想似乎还有疑惑,语气困顿地说:“他说‘可怜冤魂千千万,无处可伸冤’。”